蔺相如自然通晓廉颇不愿提及的那四个字究竟是何:他的姓氏,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杀神?稍作犹豫,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你说他开合之间尽是大气。这样适于战场的功夫也没几个,那几年赵与秦交战甚至差点儿打进了邯郸,有没有可能......
我有几个女人,生了几个儿子,你还能不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文人肚子里的算计。 廉颇倒不这么想,他摆了摆手,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举例有多么不合时宜,那范雎既然还留着白起的儿子,可见也没想着斩尽杀绝。
蔺相如对于此事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但是他看着自己的好友,到底也没说出这其中那秦王嬴稷的作用。
那小鬼既然能够从娘胎里活到现在,可见当初身边也不是个没人的。这赵国和秦国之间虽然难以往来,但传个信总是能做到的吧?武安君又不是没有后人,没道理把那么个有天赋的崽子留在最仇视他的国家,这怕不是在资敌啊。
蔺相如不得不承认廉颇说的有道理:若是想要报仇呢?
那他难道不更应该讨好你我?廉颇惊异的看着自己的好友,似乎在纳闷儿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一贯比他有更多弯弯绕绕的蔺相如没看出来,我是大将军,你是赵国的相,他讨好你我,岂不是一步登天?
要多坚毅的孩子,才能在这么小的年纪里成为细作啊。只一眼,廉颇就看出了蔺相如的担忧。这让他感觉有些好笑,放宽心,左右过些时日我就要顶李牧的职了,就算他再怎么能耐,也没法从边关闹出什么事儿来。
说到这,廉颇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光去说他了,还未谢过你这几日的奔波。他眼中闪着兴奋地光芒,在邯郸这些日子老子的骨头都软了,且等老子到了北边儿,杀他几个回合回来给你邀功!
看着这样兴奋的廉颇,蔺相如原本满是算计的心被压下了几分:我会劝着王上的,该给你们的我尽量不短了你们的。这是他能给出最大的承诺了,只是你也要小心,太子偃并不是那么信任你我。
有了军功,且看他还敢说什么!廉颇乐观极了,等我把那小鬼扔到战场上,是狼还是兔子,是活的还是死的,就一清二楚了。比你在这里忧心,坐在这里算计来算计去,可要干脆的多。
之前可也是你说,他是个好苗子的。蔺相如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廉颇的手中青铜酒杯的杯壁,若是你真有心栽培他,可要记得让他记你的人情。
酒杯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而杯中酒液摇晃出了杯壁,落在了桌子上。
多少好男儿成了黄土,还差他一个不成。廉颇收手,将酒一饮而尽,就冲着他对那些蛮子的态度,只要他愿意守住我赵国北方的土地,那以后他和太子偃之间的造化如何且不提,便已经不枉费我栽培他一场了。
况且还能想着求你给那叫喜的小子谋个学习君子六艺的资格,可见也是个记恩的。
蔺相如轻笑了一声,几乎是和廉颇同时翻转酒杯,向对方示意杯中已空。
作者有话要说:春秋战国喝酒的盛酒器其实不叫杯,不过大家知道就好,因为贵族们对于喝酒的各种用具实在是太多了,大大小小得有□□种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我大华夏是个十分在意享受的国家了,喝酒都有说头。
哈哈说到喝酒,我姥爷喝酒也是有说头的(实际上我姥爷干什么都特别喜欢有个说头)。他基本上每天一两酒劝都劝不动,你要是劝他他还会说一天一两酒,墙不走我走。一天二两酒,我不走墙走。简称没到二两,我还没醉,还能再喝,干!(我姥爷身体贼棒,遛狗比我家泰迪走的都快和稳的那种。日常diss泰迪,get!)
第29章 低头向暗壁
怎么,这小子还在闹别扭?辞别了蔺相如这个十几年酒量差如一日的老伙计,廉颇牵着他的马晃悠回了自己的府邸。然而尚未入府,就听见了府里这段日子常有的,人仰马翻的杂乱声。
接过马绳的老管家听见廉颇的话,长长叹了口气,劝阻道:将军啊,若是知道您这手打算,当初无论再怎么看好这个孩子,都不会拜托到您身上去的。
说话的老管家正是最初庄稼汉子找关系,拜托照顾其一家老小的那位。而这位管家和廉颇一同走过这么多年,彼此之间除却主仆之情还多少有几分手足兄弟之谊,否则也不会在私自观察白舒发觉是个好苗子后见猎心喜,转头将他的存在告知了廉颇。
您多少也管管这位小公子吧,这几日府里被他闹得不得安宁,他都不愿从了您,您拘着他又能做什么呢。这种稍有一个不留意,就会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的小主子,老管家自认是承受不起的。
拘着他给他大家锻炼一下能力? 尬笑两声,假装没看见老管家怒目而视的表情,要往好的方向看啊,你瞧这些日子的折腾不也是完全没有成效啊。兄弟们防守的能力是不是提高了很多?等过些日子去了北疆,定能将城防守的稳固无比。
一边说着,廉颇发觉这小鬼竟然还有新用途廉颇,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他折腾我们,我们可以去折腾那些蛮子啊。他早就看那些一到冬天就只知道跑入关烧杀抢掠,瞧见兵跑得比谁都快得家伙们不爽了。
正说着,远处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嘈杂的惊呼声。而老管家甚至连去打探一下发生了什么的心思都没有,只是就着这杂乱的背景音,一脸头痛的劝着自家将军:这怕兄弟们还没去折腾那些蛮子,就被那小子折腾的没了心气。
只要一想到这些日子发生在他们身上说大不大,说小却也能累积到让人感到恼火的繁琐小事,将廉府当成自己家的老管家心生不满:将军,就算您惜才,可这种教不了的也不愿为您所用的,所幸就直接
剩下的话便是不说,也尽在无言之中了。
说起这件事,廉颇不知是没有听懂,还是有意忽略了管家的话,等这批人调O教的差不多了,换到蔺相的外府上去。正好把上一批兄弟换回来,好好锻炼一下他们的能力。今日若不去蔺相的府上,我还不知他们竟然如此懈怠。
将军!老管家看着廉颇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接下来关于这个话题说得再多,对方也不会放在心上了。这么多年,在自家将军打定了主意之后,还能改变他想法的,老管家也就只见过一人。
自家将军才刚从那人府上回来,瞧着这满身酒气的样子,此刻的蔺相只怕也正睡着呢。管家看着廉颇再次叹气,只能顺着他的意图转移了话题:就在一年前,那还是您心里的精锐呢。否则也不会转手把蔺相的安危交付给他们。
你也说了,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廉颇摆了摆手,这都一年了,水平自然不如最新被那小鬼试出来的这一批嘛。左右他迟早也是要把人还回来的,你瞧他这不就把我一年前给他的这批人还回来了么。
是啊,人家蔺相是把人还回来了,可是这个前提是您又新换了一批人去顶替这些人啊。
似是读到了老管家的内心,廉颇满不在意将外衣抛给了他:衣服总是要换的,左右就那么几件,既然早晚要换,那早点儿换一件漂亮的又有什么不好呢。园中的吵闹在某一个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即又再次炸开,人和衣服不也是一个道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