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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1 / 2)

那翠屏羽扇前,皇帝愈见憔悴几分,焦眉苦眼,风僝雨僽。寒轩布膳之时,尚支于案上,看一卷急报。

草草看过,皇帝便将手中奏折,狠狠摔入殿中,想是动了真怒。寒轩微愕,复如常道:陛下保重御体。

保重?其都已攻破邯都,将至漩水,朝中却无将可用,教朕如何保重!几个守城之将,屈谷巨瓠,无用至极,大军当前,必是纳降保身,哪可指望其舍身御敌。

朝中之人,本就各怀叵测,心之所系,难免荣宠勋绩。陛下当心有决断才是。寒轩立侍于侧,机警觑着皇帝神色。

是!见皇帝眸光一狠,漩水已入珽骓王封地,便教其阖家入京避祸,再授之虎符,教其上阵迎敌吧。

寒轩心中一冷,皇家恩义,兄弟阋墙,不过如是。不禁忆及天阙,又是一番心意浮沉。

可无暇多思,寒轩清楚,将帅方定,此时便是良机。故自出殿外,即刻对枝雨道:且去知会溪见,便是今日了。

而溪见方得消息,便亦欲伺机而动,时时留意殿中情状。

午膳方过,延贵妃神色倦怠,昏昏欲睡,故遣尽内殿之人。低低唤了几句,见绿艳不在,便含怒自语道:到底是本宫这茂苑殿不好,凡有外臣面圣,总危言耸听,怕本宫出事,只教绿艳日日去领宫司作耗,不得侍奉本宫。

溪见躬身立于帘外,听得此语,见四下无人,便稍平心神,入了近前。

娘娘恕罪,府上有急书到,寻掌事大人不得,见臣下奉茶,将入殿内,便教臣奉上,扰了娘娘清眠。溪见恭谨跪于身前,只将书函奉上,想是情急,这信亦汗湿几分,娘娘玉体,还是臣下代为取读吧。

延贵妃一身织金薄纱寝衣,秀眉微挑,溪见便取信而展,奉于其眼前。延贵妃蹙眉览卷,见其中墨迹,皆微微晕开,好在字迹尚可清辨。

延贵妃读罢,凝眸沉思良久,才喃喃一语:去领宫司唤绿艳回来,本宫有要事。

溪见应声而去。独留其一人,于这华堂锦绣中,愁肠暗起。

出茂苑殿,行至领宫司时,正撞见枝雨。趁人不备,溪见将一物放于其手中,便去寻绿艳。而自枝雨见了寒轩,寒轩只定了心神,迎这狂涛将至。

许因战将方定,皇帝心思略有舒展,晚膳进得颇多。寒轩见此,便忙端烛台入内,躬身皇帝案前,浅浅一句:今日陛下心意畅然,不似往日愁闷,臣下才敢斗胆一句,贵妃日前多番请见,臣下恐扰圣驾,多婉言推辞,如今请陛下降罪。

皇帝言语轻缓,只道:你虽初入内廷,但论人情分寸,于其前者,绝不稍有逊色,你无须过虑。

看寒轩持身端着烛台,皇帝似稍有兴味,便径自吹了最高一盏,冷落其多日,今日且去看看他吧。

寒轩心中暗笑,只依序撤了晚膳,通传打点。月上枝头时,便送皇帝入了茂苑殿。

延贵妃自喜不自胜,婉转相迎。待沐浴梳洗,便将伺候皇帝更衣。红烛暖灯,照得帝妃二人,皆是面带红潮。

枕席之上,延贵妃娇慵而卧,揽住皇帝臂膀,巧言道:臣妾听闻战事缠绵,朝中群议不下,陛下可有对策了?

皇帝满面疲态,闭目而卧:你也知道了。

延贵妃酝酿再三,终是切切一语:陛下积年伟业,天下一统,朝纲清肃,群臣诚服。贼祸方起,虽不足为惧,却仍需应对,陛下不如稍假兵权,亦是给朝臣一个尽忠的机会。

皇帝嘴角微动,过了半晌,待得延贵妃略慌了神色,才不紧不慢道:以你之见,何人可堪此任?

延贵妃莞尔一笑:皇上既知臣妾私心,何故反问臣妾。

皇帝又是沉默多时,终倦然道:朝堂之事,你还是少费心思。睡吧。

延贵妃自生怅然,见皇帝烦心倦目,静静卧于身畔,便无可多言,亦挽起青丝,放下帘帷,转身欲睡。

耳畔唯有皇帝呼吸起伏,夜风乍起,款动旌帘,蝉雀时有时无,一时万籁俱寂。

长空埃壒灭,皎皎月华临。良宵静夜,九天晴彻,连那愁潘病沈,亦散去几分。

然宫人尚未及入殿灭灯,却听得扰攘乍起。延贵妃立时惊醒,支身看向殿门处。只见有人跌跌撞撞,撞开重重宫门。

皇帝亦是察觉,却见延贵妃早已其身,撩帘而出,立于御驾之前。

等人到了近前,才见是寒轩。寒轩高声一句陛下恕罪,则一把掐住延贵妃玉颈,将起按于墙上。

放肆!皇帝大喝一声,然寒轩未曾松手,只将那魂飞魄散的延贵妃,死死扣于掌中。

陛下息怒!寒轩面不改色,只复呼道,来人,护驾。

便见溪见带着一队宫人,直冲入寝殿之中。

皇帝大愕,目眦欲裂:磊寒轩,反了你了!

寒轩见宫众已至,才俯身跪下:陛下,臣自知犯大不敬之罪,只是为陛下安危计,请旨搜宫,若一无所获,陛下再降罪也不迟。

延贵妃亦是怒不可遏:混账,本宫居所,岂是你说搜就搜?

陛下,臣下得一线报,熙怡然求权不得,欲用贵妃进言干政。宫人来报,二人鸿书往来,若此事未成,则可倒戈叛主,里应外合,助珵骥王世子入主玉阙,以求功名。寒轩稽首而拜,投身于地,再不多言。

延贵妃大惊失色:胡言!兄长何曾作此狂悖非人之语。你砌词诽谤,当有凭据。

寒轩不紧不慢,唤了溪见近前,溪见敬肃下拜,将一书函,承于头顶。

皇帝一把接过,展卷而阅。略略读过,只将那信笺递于延贵妃身前,淡淡一句:你自己看。

延贵妃不明就里,接过便读。才看几行,便唇齿站站,面色苍白:陛下,定有人调包此信。臣妾今日所见,绝非如此!

你弟弟入朝为官多年,他的字迹,朕尚认得!皇帝未曾暴怒,只斜斜觑着延贵妃,目含愠色,不可揣度。延贵妃不耐皇帝如此,一时自乱阵脚,斩钉截铁道:搜!本宫倒要看这寝殿之中,倒有何物,可妨圣躬。

皇帝不动声色,溪见乖觉,便领一众宫人,翻箱倒柜,忙乱开去。而溪见其人,便留于三人近前,在榻上翻验。

摸索之间,忽听得溪见一点嘶声。寒轩立时抬首,正色问:何事?

溪见怯怯道:枕间似有利器,臣下为此所伤。

寒轩紧咬不放:打开来看!

溪见便将那枕席小心翻开,那锦衾玉枕之上,竟见得一支短匕。

皇帝立时激起,定定看着失魂落魄的延贵妃,厉声诘问:你的榻上,怎会藏有利器?

延贵妃只哭得梨花带雨:臣妾不知,皇上,臣妾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