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来的林乐生表现不错,凭借一手搜集信息的好能耐连胜两场,竟进了前三十二,虽然实力所限不能更进一步,但也算得上超常发挥,如今他已经被淘汰,最大的心愿便是能看着亓杨夺魁了。
就在快到下榻的驿馆时,一个穿着青色战袍的高大男子忽然出现:亓把总,请留步。
林乐生认出这是下午刚刚弃权认输给索天纵的胡氏大营把总,立刻心生警惕,长刀出鞘挡在了亓杨面前:何事?
年轻男子冷冷扫了林乐生的刀一眼,抬头冲亓杨说道:亓把总应该得到消息了,明日你若是胜了索天纵,应该会在决赛碰到梁修文梁修文武艺高超,心思缜密,很难对付。
亓杨摸不清他拦住自己有什么目的,随口嗯了一声,抬脚欲走。
那年轻男子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心思缜密是好事,只是有时候太缜密了也不好,你说是不是,亓把总?
随后深深看了他一眼,扭身快步走远了。
林乐生刷地收回长剑,一脸不解:这人什么意思?
亓杨摇摇头,感到脑海中似乎有一丝灵光倏忽闪过,又很快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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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大会次日,天色有些转阴,一阵秋风吹过,卷起不少金黄的落叶。
虽然天气不好,然而演武场三层却是人满为患,、全都在等着观看本日最为扣人心弦的三场比赛。
王兄。吴胖子气喘吁吁地挤进来,冲着衣着单薄飘飘欲仙的扇子王憨厚一笑:抱歉来迟了,刚才在兜售门票,时间久了点。
哦?扇子王一脸惊讶,没想到这吴胖子竟然颇有眼光,毕竟经过昨天几场比斗,半决赛和决赛票价已经翻了数倍:可是这大会不是不准在门口倒卖门票的吗?
吴胖子呵呵笑开:我把票放在我家香粉铺子和首饰铺子中卖,不出半个时辰就没了。
一边说,一边指着另外一边看台上一片花枝招展,桃红柳绿的姑娘们:那些都是我家顾客,生意正经挺好做。
正说着,小门一开,一个红衣黑甲的英俊青年打马入场,对面则出来了一个白马银甲的俊俏美少年。
吴胖子手指着的看台上忽然一阵剧烈的骚动。
啊啊啊啊亓郎!是我!李玉娘!今天的亓郎还是那么玉树临风呢!
呜呜,索小将军实在太惹人疼了,崽崽抬头看看娘亲吧!
扇子王:是我输了。
场中女客们的激动不提,亓杨看着面前面容稚嫩,怕不是只有十四五岁的娃娃脸少年,不知为什么想到了远在京城的狸奴。
简直都有些下不去手。
索小将军包子脸一板,张嘴便是一口稚嫩童声:不要小看我,末将已经二十有二了。
亓杨:逗我?
虽然还是有些一言难尽,但是索天纵名声在外,亓杨万万不敢因为外表而看轻他,神色严肃地同他见礼:亓某自当竭尽全力。
哨声很快响起,场地中的骚动声也渐渐平复,众人皆屏住了呼吸。
索天纵一双圆圆杏眼中燃起了火苗,手一动,已经抽出一柄长约丈余,单面开刃的细长窄刀。
这便是传说中削铁如泥,杀人不见血的环首刀!
亓杨瞬间攥紧手中枪柄,心中油然而生熊熊战意。
二人对峙片刻,现场观众只觉得眼前忽然一花,一黑一白两匹战马的身影不知怎的便重合在了一起,两声锵、铿脆响之后,已经重新分开数十丈。
叮的一声,索天纵肩上银甲的半片忽然坠落在地,断口异常整齐,而亓杨红缨枪头也有一小簇穗子飘飘荡荡,落在了地上。
不到一息的功夫,这二人竟然已经交手数次!
场面再度回到凝滞的状态,二人重复试探数次,只听兵刃相接,叮叮咚咚不绝于耳,两刻钟过去,场中二人依然警惕地对峙着,分不出个高低。
场中观众开始渐渐变得躁动起来。
这打得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然而正当此时,场上形势瞬间一变。
好功夫!不如来点儿真格的!索天纵越打越兴奋,眼神一变,整个人一拍马鞍,腾空飞起,几个纵身便向着亓杨攻来。
亓杨见状大笑出声:彼此彼此!随即也是翻身腾空而去。
索天纵见亓杨爽快迎战,更是激动得头皮发麻,手上动作微妙地一动,眼中瞳孔一缩,一柄宝刀忽然舞得密不透风,只把亓杨所有破绽点锁死!
往左,不行,往右,不行,往上,同样不行。
亓杨整个人瞬间被一圈刀影笼罩,而且范围还在逐步缩小!
这可是索小将军的招牌绝活,以内力附诸刀身,便可大幅提高出刀速度。一个狂热观众见状激动道:此招在之前的比斗中还没有出现过,看来这亓把总的确是一员劲敌!
步步紧逼,无论怎么挪动都逃不开刀影憧憧,所有去向都已经被索天纵的一手快刀封得严严实实,亓杨脚下猛地一刹,像是行动迟缓了一般,右臂上被那环首刀刀锋险险擦边划过。
吹毛利刃岂是浪的虚名,身边的砂石地上立刻甩出了一条飞溅的血痕。
啊啊啊啊啊啊亓郎!我的亓郎流血了!一群姑娘在看台上瞬间泪崩。
索天纵此时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这个绝招需要调动大量内力,最多只能撑半柱香时间,见亓杨握枪右手受伤,便豁出去准备以最后一招结束战斗。
沉声大喝,环首刀从一个极刁钻的角落横劈向了亓杨的腹部。
成了!
正当索天纵信心十足,预备拿下这场比赛的时候,忽然间亓杨仿佛脚上长着钉子一般,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角度瞬间仰身,银枪倒握,在地面蓦地一顶!
地上被震起一片细沙,那枪柄点过的地方竟然多了一个足有一掌深的洞。
众人还来不及惊呼,便看到亓杨身体诡异地与地面平行斜飞出去,旋即足尖一点,手中银枪一翻,便反守为攻,向着索天纵冲过来。
全场瞬间哗然。
对啊!亓把总这一手玩得漂亮!那个懂行的观众恍然大悟:亓把总那一下受伤是故意的,便是要卖个破绽,诱使索小将军全力作最后一击,同时他自己便可以从下方突围成功!
正说着,只见亓杨枪尖一甩,借着凛冽秋风卷起层层金黄的落叶,瞬间笼罩了场中的二人。
片刻,叶子缓缓飘落,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立在场地正中,亓杨手中的银枪依然抵住了索天纵的心窝,而索天纵的环首刀距离亓杨的喉咙还有一寸。
所有人似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演武场内一片诡异的安静。
直到索天纵忽然开口,还有点稚嫩的声音飘进所有人的耳朵。
你很强,是末将输了。
铜锣在这一刻咣地敲响,场外参赛名单下的小兵蘸了满满的朱砂,沿着亓杨名字前曲折的红线,继续向前画去,直指中心!
邹家营把总,亓杨,胜!入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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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杨刚一下场,林乐生便急忙迎了上来,两眼通红:亓杨,你的胳膊
摆摆手,亓杨在供参赛者小憩的长凳上坐下,褪下右臂上的袖子,林乐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说那一下是亓杨有意为之,可刀伤还是实打实的,穿着红衣看不太出来,脱下袖子后,齐齐一道伤口皮开肉绽,血流不止,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我来帮你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