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主军已经撤走了!亲卫的声音在杀伐声中并不显耳,但对于一直观察着身边情况的白舒来说,却是足够的愉悦。
抬头看了眼已经有乌云凝聚的天空:叫他们往峡谷撤,断谷!
可是将军
我们自有脱身之法,这是军令!白舒的口气是难得的严厉,那士兵打了个哆嗦,急慌接应,带着命令去追雁北的部队了。
白舒扫了眼那士兵撤离的背影,出于稳妥的缘故,又找了两个负责断后的士兵,叫他们往大部队那边儿传信,尔后便投入了厮杀的队伍中。
直至他听到了远方隐约的轰鸣声,一直提着的心才终于落在了实处。
【宿主,】耳侧的杀伐声逐渐远去,唯有系统的声音清晰在侧,【对不起,若不是我想要你夺刀,你也不会......】
够么?白舒抓着手中的陌刀,借着这个机会在原地喘息片刻,手指贴在刀身上,忽视了系统的哭哭啼啼,这次到百分之百了吧?
若不是系统忽然告诉他,匈奴单于手里那把刀上也有能量的味道,他也不至于突然冒进。
虽然在看到匈奴主力军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他身边出了个叛徒,将军情偷了出去不说,还递给了与他们为敌的单于只是他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恨他如此?
系统的消息,不过是让他在跟着大部队一起撤和留下断后之中,选择了后者而已。
【够,够,够了。】系统结结巴巴的抽泣着,【可我们真的走啊?】
这难道不是我一直想要的东西么?眼瞧着围在自己身侧士兵在匈奴的铁蹄之下被冲出了一个豁口,白舒将手中能量被抽空的刀随手一扔,拾起地上的长枪补了上去,走是要走,但不是现在。
【那?】系统收敛了自己的能量,【但是如果扣掉我脱离你的能量,我不能确保完全将你送到我砸到你的那个时间点上。】
附近就行,能回家我干嘛还要叨唠这么多。白舒比系统看的开,再说了,你觉得情况再糟,能糟的过我现在被围困的情况?
红缨戳穿了敌人的咽喉,白舒借力将人扯下了马:上去!对着自己身侧的士兵命令道,所有人,夺马往南,能走几个走几个!
南方,并非是主力部队撤退的方向,但如今留下断后的都是他的心腹,那声巨响他们同样听到了,而那声巨响意味着什么,他们也同样知道。
大部队已经撤离,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断后的士兵们送出去。
将军,您先走!被他扯着的士兵不敢反抗浪费这被抢夺而来的逃生时机,一夹马腹借着马上的便利清扫周围的匈奴人,但是周围那些还在挣扎的士兵却没有这番顾虑,抽空朝白舒喊叫道。
白舒看了眼被自己夺刀,已经不敢再靠近的那个匈奴男人,挑了挑嘴角:好,他嘴里这样说,手下的攻伐越发狠厉,一起走。
系统。在借力打力连夺两匹马后,白舒看着越发紧密的包围圈,抬手便将两个背朝他的士兵扔上了马,剑鞘用力一抽马腹,那两个士兵还来不及呼喊,就下意识的翻身去抓马缰,跟着那跃起的马屁跳入了匈奴的包围中,扬蹄而去。
至此,护在他身边的侍卫,已剩不多了。而匈奴似乎也发觉了他们的筹谋,靠近的已经不再是岂码的前锋,而是身着铠甲的部落壮士,举着盾呈包围的姿势慢慢将他们围困在了一起。
白舒扔掉缨枪,解下了自己腰间的佩剑:有些可惜了。他的手指在剑鞘上抹过。
【什么可惜?】系统回应。
这把紫薇,不同于那把被用来糊弄世人的七星,本属于嬴政的这把剑上,剑柄与剑身靠近的位置上,清晰地刻着紫薇两个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回到他的主人手中。
左手执剑,属于这个时代顶端的兵器轻易的穿透了匈奴人并不精良的铠甲,一剑致命。
他杀了多少人呢?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还是一百个?
数不得了,只记得到了最后,身边的将士接连倒下,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尸山血海中,执着剑,遥遥眺望那单于。
他看见单于翻身下马,接过了他手下递来的弯刀,踏过包围他的人群,在将他团团围困的匈奴人之中,走出了一条直通他面前的道路。
中原人,他说着并不标准的官话,却不是秦腔,而是赵语,本王听你的威名,很久了。
是么?用剑撑着身子,随手将偷窥解了下来弃置一旁,可我没听说过你呢。
单于摇了摇头:你该是狼的孩子。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长在雁北的白舒却意外的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匈奴的图腾,是狼。
多谢夸奖?他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了,身体有些发冷,却不是一直以来那种被侵入的阴寒,而是自内里散发的倦与寒,你猜,在我夺了你的刀后,会不会也要了你的名字?他勾起嘴角,笑的灿烂。
你会。单于点头,你是,他停顿,似乎是没能寻到何时的中原字,不得已换回了他们匈奴的语言,不过白舒听懂了,他说的是奇迹。
其实,也没有特别开心。
今日之后,别来了。他白舒将剑提起,我落在你手里是我技不如人,可大单于啊,我的王还活着。
他会带着大秦的士兵来到草原,为我复仇,接回我的尸骨,带回我的一切。
越过这片草原,翻过这些高山,他看着单于,终于还是说出了口,那里有一篇尚未完全开化的草原,会真正属于你们。但是这里,这条线开始剑尖直指单于,是我大秦的。
自今日起,是我大秦的,往后,也只能是我大秦的。
当刀被抽出身体的时候,他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中,濒死的人会自口中口吐鲜血。如今他身体力行,却发现那都是骗人的呢连张嘴的力气都被抽空,又哪里还能够张嘴吐血呢。
温度伴着血液流淌而出,指尖再也无力紧握什么,他侧过头,看着遥远的东方,恍惚间瞧见了咸阳宫的大殿,还有坐在殿中,一脸无奈对着他的陛下,好似下一秒对方就会从那堆积如山的折子中抬头,呵斥他又偷懒了。
带我走......手伸向了远方,他好似触碰到了什么,但除却空气,什么都没有。
匈奴人只是围着他,没有靠近的意图,也没有上前的想法。离他最近的单于半跪在他身前,但白舒别开了头,不想去看他。
【现在么?】系统轻声的询问道,【我们的合约,会在你抵达正确时空的同时自动停止,如果,我是说如果,宿主,虽然你总是嘲笑我,但如果你希望旅程继续,我其实可以带着你继续......】
......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