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他小时候刚刚入将军府,因为父母惨死整夜噩梦的孩童时期,这人坐在他的床边,柔声和他讲起的故事。后来那些床头故事又被讲给了将军府中的其他孩子,渐渐成了雁北所有孩童们耳熟能送的儿童童话。
唔,最后那个词还是对方在出书的时候添的标题。
木板家一个壮年男子撞落在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太过显耳,若是换了旁的府邸,下人早就闻声围过来了。
但将军府除却他这个正巧就职咸阳,偶尔会因为熬夜处理公务又要赶早朝,便偷懒不想绕远回自己府邸跑到预留给他的客房偷懒的人外,真正的主人长期借宿皇宫,以至于这么多年了,将军府连个值夜的下人都没有。
弄得诺大一个将军府,最有人气味的竟然是他所在的客房:兄长你若是帮越请假,那早朝不去也罢。彭越小声嘀咕,以为谁都是你么,说请假就请假,说旷工就旷工,陛下真实偏心眼偏到没边了。
我觉得你在嘀咕我?单手压在颈后揉了揉脖子,白舒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像只在阳光下伸懒腰的大猫,我听见了,你在嘀咕我,说我坏话......
人还没走近,彭越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兄长你喝酒了?
也顾不得吐槽了,彭越单抽撑地一跃而起:徐大夫不是说让你戒酒么,你这边儿吃着药那边儿还喝酒?这么大的味你这是喝了多少?你这都住到陛下眼皮子底下去了,陛下怎么还能让你偷到酒?
他张口就是一连串叨唠,这些话在白舒已经被酒精灌的昏沉的大脑中,就像是十几只蜜蜂在耳侧嗡嗡嗡,吵得令他心烦。
便抬手直接捂住了彭越的嘴:你吵死了带着浓厚的醉意,声音不似往日那般平沉,不就是几坛酒么,要不是有人动了我的院子,把我的槐树给挖了,害得我埋在槐树下面的酒也没了,我还能喝!
彭越想起在雁北占据了整个将军府的数十棵槐树,感觉脑袋都大了。虽然将军府侧殿就是按照雁北将军府建的,但连他人如今在咸阳,而不在雁北都记不得了,这得喝了多少才能这么醉啊:那兄长你的酒从哪里来的?
就,酒窖里拿的?推开彭越想要来架他的手,才小半个酒库呢,你心疼什么。
已知,他兄长的酒量很好,往日在营中拼酒,一小队人才能喝倒他兄长,那么小半个能把他兄长灌醉的酒库,且可以先排出将军府内早就被皇帝陛下搬空的酒窖。
求,他兄长到底是在哪里喝的酒?
彭越有点儿不太想去上明日的早朝了,因为他已经可以预测到秦皇在一觉睡醒后发现他兄长不遵医嘱,还喝的酩酊大醉,会是什么脸色了:陛下知道这事儿么?
他管我?!白舒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没事儿,你不说我也不说,他明日就不知道这事儿了,我把酒坛子都砸碎了,他看不出来的。
彭越:......难怪他兄长以前告诉他喝酒误事。
但自己的哥,他还能怎么办呢:您是为了什么喝的这么大啊,虽然喝的神志不清了,但白舒站在那里的动作还是很稳的,只要不说话,谁都看不出他喝的已经没了理智,很久没见您碰酒了。
有什么关系嘛,白舒不以为意,自以为清晰地回答其实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嘟囔囔,人生得意须尽欢,老子得意,就喝空老子手里的酒,尽情享乐哦,对,你是苦行僧,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不敢表白。
彭越被噎了一下:兄长在说什么?
我说,白舒来了兴致,猛然向前一步,将头凑到彭越面前,你喜欢塔娜那个姑娘却怂的不敢告诉她你喜欢她,于是塔娜也生气了,她都告诉我了,你要是在你儿子降生之前还不去找她,她就回去当女王去。
彭越:别乱说兄长,我没......他卡顿,刚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等下,哥,你刚才说啥?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一个更为亲近的称呼下意识的跳了出来,什么孩子?
就你和他吵架,睡了她之后的孩子啊。白舒也很茫然,他眨了眨再也夜空下如焦糖般的眼睛,目无焦距的对着彭越,你们俩不是好了三四年了么,又没什么防孕措施,一发不能命中,多劳多得啊?
艹!一时间彭越都不知道自己该气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还是该气知道这事儿却不告诉自己的兄长了,你知道干嘛不早和我说?天哪,那女人不是说她在和避孕汤么?她都怀孕了还敢往敌营跑?
白舒茫然的眨眼:她干嘛要和你说?也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她怀的孩子,她养的孩子,不认你的话她回草原扶持着他亲儿子当个摄政王,塔娜的手段不逊于男子,过得也挺好的啊。
彭越头更大了;我是您弟弟,照顾一下弟弟好么?!
她还是我妹妹?白舒更茫然了,当年她向你求婚的时候,你也没同意啊。
这能是一把事儿么,彭越额头都在跳,那个时候她是雁北情报网的副长,我连个伍长都不是,我那是娶她还是入赘啊。
但她现在不要你了啊。喝醉了的人摒弃了平日里的友善的外表,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就是因为当年你什么都不是,她才决定和你结婚嘛,虽然塔娜更能接受中原文化,但她毕竟还是草原血脉嘛。
草原部落从来无忌男女,强者为尊的。
彭越只觉得自己的额头跳的更欢了。
他深吸一口气,屏蔽了即将炸裂的暴脾气,心里叨念着这是养大你的亲兄长,别和他生气往返几遍,才平复了一些:所以,兄长为什么突然喝了这么多?
白舒乖乖的任由彭越将他架到了小花园的一块大石头上,盘腿而坐:你想要娶塔娜,但是塔娜不想跟着你常驻中原,她想带着儿子回草原,于是她问你,你要么跟她走,要么你俩从此不见。
或许是彭越的错觉,他好像在那双醉醺醺的眼底,看到了审视和一闪而过的哀求:小越啊,你要怎么办?
但再仔细看去,变还是那副毫无焦距满是醉意的模样:和她谈谈。他和格根塔娜也算是青梅竹马一并长大,数十年的相伴让他对这个女人了解甚多,说不过的话,我希望她能挑一个不会后悔的选择。
那你呢?白舒撑着头,眼皮子半耷拉着,好像快要睡过去了。
她要是能接受和我明媒正娶挂在我彭家族谱上,那我等她。她若是不愿,那我希望岂码在孩子足够懂事之前,让他留在咸阳草原如今势力动荡,带着孩子太过危险了。彭越抓了抓头,兄长,你真的重女轻男哎。
白舒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没啊,就是在想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小越也要成家了。懒散的如同随口提起,什么时候平安也能嫁个好人家,那么就只剩下小扶苏需要我头疼了啊,你不许欺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