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化成灰也记得你》TXT全集下载_12(1 / 2)

许竹帅气的弹飞烟头, 转身往码头走去。

许竹穿着兔八哥的身体,走在前头,亦俏抱着兔八哥的大头走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 默默无言。

身上洒着倾斜的日光, 脚下是细软温热的沙。

他们不由自主又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好像没看见太阳贴近海平线,好像不急着赶最后一班摆渡船。

一个在前头仰着脖子吐烟圈儿,一个在后头踢着沙子玩儿。

然后,如愿以偿的磨蹭到, 远远的望见最后一班摆渡船缓缓离了港。

亦俏把一脸开心的兔八哥挎在腋下,走到极目远眺的许竹身边, 对着远去的渔船说:

“唉,只好等那条路浮上来了。“

许竹诧异的回头,好像她在说疯话。

“就是我第一次上岛,没赶上船, 涨潮浮上来的那条贝壳小道。”亦俏解释道。

“涨潮怎么会有路浮上来?”许竹一副你傻了吧的表情。

亦俏眨巴睫毛,看了他片刻,忽然眼睛一亮, 点了点头,“我开玩笑。”

许竹一脸认同的挑起眉毛,颔首。

海边小旅馆亮着粉红色霓虹灯,他们俩一个抱着兔八哥的头,一个穿着兔八哥的身体,面无表情的立在柜台前。

女服务员左右上下打量他们一番问:“标间还是情侣间?”

亦俏低头数着指甲上的小珍珠,这种事当然是男人来嘛。

“额……那个……嗯……”

亦俏数到第17颗珍珠,受不了他的磨磨唧唧,抬头爽快道:“情侣间!”

与此同时,听见旁边说:“标间。”

女服务员又上下左右打量两人一番,把票据单往柜台一扔,“听谁的?你们先商量好再说。”

亦俏斜楞了许竹一眼,心说,刚才理直气壮胡编乱造的劲儿去哪了?

她扬起下巴,道:“听我的!”

女服务员看了一眼亦俏身后抓耳挠腮的许竹,轻笑一声,边登记边感慨:“现在的女孩可真开放啊~”

亦俏一听不乐意,一拍桌子,“大婶,没见过泡男人么?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说着反手一把抓住兔八哥的胸毛,扽到面前,踮起脚尖直接亲上许竹的嘴巴,当着女服务员的面来了个法式热吻,直吻到她汗毛直立,双眼瞪脱眶。

女服务员迅速撕了收条,将房卡双手奉上,就差求饶道:“姑奶奶~快入洞房吧~”

迷迭香妖娆而上,暧昧的霓虹灯透过窗,照不亮一室的暧昧红光。

床头柜仅有一盏怎么点也点不亮的小台灯,光线透过红色灯罩把半面墙和床上的纱帐映红,像有一盆碳火在角落慢慢烧着……

罗纱帐中一双人影……

“呲——”许竹低吟一声。

“疼吗?”亦俏问。

许竹微微摇头,默默看着她,低头用棉签沾酒精,再小心翼翼擦他嘴角的伤口。

可能是小金挣扎时腕子上的嵌钻袖扣划的。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见面就掐。他说你们还是蓝带的同学呢。”亦俏撕开创可贴。

“哼!狗屁同学!他就是我的手下败将,没有比赛能赢我,还敢泡我的妞!”

许竹义愤填膺批判起小金来,有种滔滔不绝收不住的架势。

亦俏在他嘴角贴好创可贴,在上面轻轻一吻,许竹忽然没声了,看着她,微蹙眉心,看起来像有大事发生。

他正襟危坐在床沿,她则屈膝跪坐在旁边,裙边露出的小腿白的刺眼。

他看起来像个呆子,她起身又亲了下他的眉心,这回表情竟像被她咬了一下。

“你不喜欢吗?”她双臂拢着他的脖子,感觉热乎乎的。

脱了厚重的玩偶装,许竹里面的棉T恤都湿透了,汗水蒸腾出他身上的竹香……亦俏自己都不知道竟是这样的喜欢。

“是你骗我来的,你自己看着办……”说着,把碍事的假睫毛摘掉,眨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他。

“嗯。”他低了头。

“有多喜欢?”她追问,顺势吻他的额角。

“十年。”

他望着她,眼底被台灯映成暗红色。

她摸上他被映红的侧脸。

“怎么可能……”她不肯相信的苦笑,眼眶湿润了。

耳畔有炭火噼啪声和落雪声。

她吻他干燥的嘴唇,像在吃一块微甜的雪糕,慢慢的融化。

他很快反客为主,没有预料中的温柔,焦躁的吻着她的唇,颤抖的吸气声。

吻了很久很久,吻得头昏,她想喘口气,又被他一把揽过去。他忽然俯身,措手不及,她感到心头一热,向后弯曲成弓,旋即两人一起倒入柔软的海绵。

时间静止了,周围安静极了。

唇舌不知交缠了多少回。

他吻着她的时候,拢过那把丰沛的红卷发,,耳鬓厮磨间,缓缓从她肩头散开。

他望着她,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双眼。可她仍能看见灼灼的目光。

他哑着嗓子说:“你像一块牛奶。”

她太紧张了。

面对她的紧张,僵硬和一脸赴死的表情,许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

她满脸通红的睁开眼睛。好像15岁第一次去夜店,画了大浓妆,穿了紧身裙,还是被一帮妖艳恶女一眼看穿,笑她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许竹失笑,张口结舌:“我……你……你愿意?给我?”

“废话!你开的房,你自己看着办!”她恼羞的别过脸。

“为什么?”他还要啰嗦,亦俏吼道:“你值得!”说完不耐烦的起身,将他拉下来,强吻。

经过了十年,她没想过想过还能在遇到他,更没想过经过十年,对他的心,竟还在心底幽幽的燃着……只消那人出现,像浇了酒的火堆,焰火跳燃。

第四十章 尝不出甜味的甜点师

热气蒸腾, 水底的水草顺水而动,不知不觉就缠在了一块。悄声涉水而来,他蠢蠢欲动的望着她。不言而喻。像只忠犬, 摇着尾巴等赏。

结果,亦俏赏了他一脚, “出去!疼死了。”

尽管没有得到赏,还被踹一脚,许竹还是老老实实的抱公主出浴。

看着他挨了一脚踹,闷声不响的在那铺单子, 心里有一丝感动。

亦俏从背后抱住他,铺单的手立刻不动了,他回身低头吻她, 两人双双倒入镜头外。

辗转厮磨了一阵, 食欲却占了上风。

她伸长胳膊把床头柜上的塑料袋勾了过来。

晚上都没吃东西,在海岸附近找到这家小破旅馆前,路过便利店买了一盒寿司,两块蛋糕,啤酒和烟和……橡胶气球。

结账时, 可能因为两人太过醒目,女的一头红发美艳靓丽, 男的尽管穿着另类,不过颜值能打,鸟窝头也挡不住他帅气的侧颜。

这样一对璧人凑在一起实在少见,而且旁边就是情人旅馆, 两人购物篮里的东西明显是过夜用品。

超市小妹一边扫码一边忍住翘起嘴角,一边偷看两人,忙的很。

他们装作没看见, 气氛十分尴尬,短短一分半,过得好似一年半。

许竹枕着手臂靠在床头,顺手拿了一根烟。烟还未沾嘴,就被亦俏抽走。

“这么能抽,你不是甜点师吗?”

“你不喜欢?”他挑眉道。

“不喜欢。”

话音刚落,她手心一空,许竹把烟撅成了两半,丢掉。

亦俏满意的展颜,亲了可爱的他一口,躺倒他臂弯里,又往他颈窝挤了挤。

她把寿司盒搁在他身上,捏一块吃掉,再捏一块喂给他,就这样分食了一盒。然后她打开草莓蛋糕,又你一勺我一勺的分吃。

“好吃吗?”她问。

“刚过及格线。”竹老师评判道。

“是不是有点太甜?”她吃了一大口。

许竹轻轻摇头。

“为什么我每次说甜,你都说不甜?”亦俏纳闷。

“因为我尝不出甜味。”他轻描淡写的像开玩笑。

“别逗了,你可是甜点师。”

“真的。”他眼中的光暗淡了许多。

她看了他一会儿,他脸上波澜不惊,亦俏忽然有点心疼,“所以你才来了手岛。”

他垂下视线点了点头。

“发生了什么?跟我说说?”亦俏轻声问。

他沉吟了一下,看着她说:“我需要一根烟。”

烟圈飘向空中,像梦一样扭曲融化,消散开来。

大脑可能会选择性遗忘一些事,不愉快的事,所以回忆,有时候,挺艰难的。

许竹本来不是一板一眼的性格。当年,他因为受不了日本裘家制式化的料理观念,才违约出逃。

拿着外婆的介绍信到了巴黎,他拜在德家学艺。德家是巴黎屈指可数的甜点名家,世代相传,而且德家非常注重培养甜点师的创意精神。

在蓝带学过西点基础后,德师父让许竹放弃食谱,做你自己的甜点,热爱她!

许竹有才华又用功,德师傅很赏识他,没过几年就能独自执掌一家店。

这家位于巴黎第七街的店,没有甜点食单,除几样基础甜点,其余的全都看甜点师发挥,创意每天不同。

比如今天的甘纳许好就做巧克力慕斯;明天买来的芒果特别新鲜,就做芒果千层。

总之,按照时令按食材按当天甜点师的心情。

看似随心所欲,其实顺应天时人心,做出来的甜点格外香甜。

可事情就出在变化上。

那天蜂农的车刚好路过,许竹买了两大罐稀少的薰衣草蜜,加在面浆里做了薰衣草味的马德林。

他记得是个棕色短发的女人,蛋糕刚出炉递到她手上的纸包还很烫,女人高兴的换着手,大叫:“喔!我真幸运~”

下午警车停在了店门口,许竹被带走了。

一个牛皮纸袋丢在审讯桌上,半块马德林掉了出来。警察告诉他,有个婴儿正在医院抢救。

“你不知道不满周岁的婴儿不能吃蜂蜜吗?”警察大声质问:“你为什么不在菜单注明,你这该死的马德林里有蜂蜜?”

他在拘留所待了48小时后被保释出去,大师姐来接他,告诉他,“那孩子抢救过来了,没有后遗症。”她叫他不用担心,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许竹说:我在公寓休息了两天,并没有丝毫不适,然后就回了店里,照常烘培做甜点。

一开始,我发现自己变得小心翼翼,不再改配方,做的都是固定配方的甜点,并在菜单旁注明致敏成分。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段时日,终于有心情研发新甜点了,可是尝过新品的客人都抱怨太甜。

我却还嫌太清淡,后来发现我加糖的盎司勺由5克换成了15克。

我用的糖越来越多,我抱怨供货商糖的质量,直到我把一勺砂糖直接放进嘴里,才意识到是我出了问题。

我去看了西医中医都没查出问题。

后来,去看了心理科,心理医生说,我是过于自责导致的暂时性味觉失效。建议我休息,暂时不要碰与甜点有关的一切。

我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恢复?他说:天晓得。

然而,我周围全是甜点,连住的地方也全是有关的工具和书。

于是,我辞了职去旅行,去了很多地方。一开始先在欧洲转,还不见起色就跑到非洲埃及,后来回了国,听说这里有个全是疯子的小岛,就来了,然后遇上了你外婆。

许竹与外婆重逢时,已经开始酗酒,手指上全是烟味。外婆翻遍了所有私藏的古书都没能治好他。

外婆不忍见他这么颓废下去,先让他在店里帮忙。让他严格按食谱添加糖,做出来的甜点尽管平淡无奇,但至少手上功夫不至于荒废掉。

有事做他整个人状态变好,酒也逐渐不喝了。

他在不依靠味觉的情况下,反复做着最基础的甜点。不知不觉的他发现自己能凭借颜色、粘稠度来判断糖味多寡,然后再配合糖镜测甜度,出错率只有5%。

不能做超出食谱范围的创意甜点,但他至少还能做甜点。就这样,等待着味觉恢复的一天。

“什么时候能恢复?”两根纤美手指小心地夹起他嘴上的烟。

“医生说要等我自己肯原谅自己的时候。”许竹淡淡地说,望着头顶的烟散开。

亦俏看着如此平静的许竹,忽然特别心疼他,也不知怎么安慰,只好吻了吻他,亲吻他的下唇,吻的极温柔。

交颈厮磨间,他低声在她耳畔诉说:他找了她多少年,落空了多少次……

他说失去甜味觉四处游荡时,他决定打破和裘家的约定,入境日本,去找她。

可是,拿着机票坐在候机厅,他忽然害怕了,怕的不是裘家……

他失去味觉,如果再也没法做甜点师,他要靠什么生活?除了做甜点,他什么都不会。

许竹想象她就站在面前,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卑。

不再是甜点师,他像被卸了左膀右臂。

已经10年了,不知她是不是有了男朋友,或者已经结婚,这些事以前没考虑过。

他只是的想找到她,只要没结婚,他都有办法把她抢回来,盲目自信。

可是现在……他忽然害怕了。

最终,他转了机回国,在飞机上喝掉两瓶红酒,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第四十一章 你真傻……

“你真傻……“

她感动, 可是无以为报。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吻他,一直吻下去。

他的一颗真心炙热烫手, 她不敢接,因为自己根本没那么好, 根本不值得。

亦俏的世界里没有真心这种东西。

利益交换,逢场作戏倒是不少。人人都带着美好面具,衣锦光鲜,利用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

多年来, 她有样学样,过得挺滋润。

她明白,人没有真心也可以活。

每次坐在名贵跑车里, 隔着玻璃看见公交车站上冻得发抖抱在一起的情侣, 说不出的刺眼。

我是羡慕吗?

可是明明配备高档真皮控温座位的超跑,更温暖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