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发热明显要快过凉水带来的解脱,他索性脱了外套一头扎入凉水,自来水带着轻微消毒液的味道灌入鼻腔的痛苦让他有那么片刻的清醒,窒息的苦楚又让他不免想要放弃任由药性在他的身体里肆意作祟。
他在反复的折磨自己与被折磨中终于等来了最期待不过是声音。
“叶侨!”
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迅速舒展,在他放弃挣扎的一刻药性便开始在与他的理智一站中占据上风,对这个男人不论是出于感动还是别的目的,他都是赋予了万分信任的。
而在此时此刻他也能才到,这个男人大概是唯一还会记得他的人。
盛屿。
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把这两个字揉碎咀嚼烂了才罢休似的,然而如果他转念一想,或许能明白那也不过是想在这混沌的片刻获得一点儿安慰,或者说想让自己明白眼前的人是盛屿。
不是顾行之,不是别人,是盛屿。
诚然,他也有一丝意外,因为他的过早暴露胡安天的酒宴兴许会影响盛屿的计划,至少在他的猜测中盛屿此时应该忙碌起来才对。
听声音外界尚未大乱,他有些无奈的冲着盛屿痴笑,随后一个不稳却直直的倒了下去。
盛屿关上门并反锁,他方才逼着方媛说出了叶侨杯里有什么东西,当他在旁人讥笑的目光中寻遍整个会场时方才发现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他上前抱住叶侨仿佛那不是他的一个普通“租客”,一个普通“合作伙伴”而是他险些失去的重要人。
叶侨滚烫的身子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然而当那不再清明的眸子对上他时,他却发觉自己并不能如计划中那样坦然的以干净的心思面对一个心悦许久的人。
他转过身叹了口气,叶侨却忽然松懈下来,在看见盛屿时他便已经卸下所有的防备了,他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他对盛屿的信任仿佛已经来临许久似的,他静观盛屿许久,终于在这并不合适宜的场合下问:“为什么不趁人之危这一次?”
他灼热的气息引的盛屿浑身一僵,他几乎要问叶侨到底知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然而他还是摇摇头。
他看出了盛屿的躲避,却还要主动引得别人想入非非,盛屿的眼中明显有一丝错愕,他一转头就能看见叶侨西装内的衬衣已经被打湿,健美的肌肉在其间若隐若现,他的手悬在叶侨肩上,又再感受到叶侨不寻常的体温后迅速撤开。
他只是移开目光,随后解开叶侨的扣子强迫他转身去,叶侨并不反抗,然而却发觉盛屿只是逼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喝下他送来的纯净水。
他方才甚至没有留意盛屿手里还提着这些东西。
被强行灌水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像只被抓住的蝴蝶拼命扑棱,然而直到他的小腹明显鼓起,盛屿才放过他,当然这并不是解脱,只一会儿他又被盛屿从身上拉下,被逼着开始催吐。
他尚有意识,也明白盛屿要做什么,可身体却总是不受控制的想要想着眼前的男人索取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要的什么。
大抵他的欲望会告诉他,只是那过于羞耻的场面却被盛屿视作无物,他仅想让叶侨清醒。
在第三次递水时叶侨眼里明显带着泪渍,盛屿紧抿着唇眼中满是不容抗拒的意思,叶侨下意识握住他的手,那点冰凉让他仿佛置身于焰火中的身子寻到了甘霖,他拉着盛屿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倾身靠近只说:“我很难受。”
分明有更好的法子,盛屿应该知道,他们都是成年男人,没有必要在最普通不过的来自人类最真实的情感上绕弯子不是吗?
盛屿移开目光如同看不见他眼里的渴求,他心知药物使叶侨的理智被挫成灰烬,他不想让叶侨后悔,更不愿看到他清醒后如看强/奸犯似的目光看着他。
“喝水。”
他不容许叶侨再多说,他强掰正叶侨的脸逼着他看着自己,在叶侨祈求似的目光中逼着他喝水。
在反复折腾数次后叶侨才逐渐清醒,盛屿转过头不再多言,叶侨摇了摇头,他的意识尚不太清醒,盛屿暗暗的叹了口气,尽管叶侨脸上仍旧绯红一片,但他那几分尴尬之色已经足够证明他开始转醒。
至少他不再像章鱼似的紧紧抓住自己更不会用他滚烫的额头抵着自己肆意妄为。
“先把衣服吹干我们再回去。”
叶侨反而皱着眉,他看着自己的衣服却并不急着烘干反而木讷的站着看着盛屿。
方才那些奇怪想法如同魔咒一样的缠住他,他反而发觉自己在那一刻对盛屿的感情远远超过信任而已,他能猜测到盛屿对他绝非仅是朋友,那露骨的情感只差没有刻在脸上,但是只要出了这个厕所他就只是叶侨,而盛屿仅是盛屿。
不会有别的发展的。
他的事情没有解决前,他的心思不能彻底干净前他们绝不可能有所进展,他看着盛屿忽而比任何时间都要明白他们都是成年人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将自己拘束在谁也看不见摸不着的残影里,他哑着嗓子只拉住盛屿的衣服在盛屿转身时强行搂着他吻上,在盛屿错愕时他松开盛屿,他的嘴唇磕破了他不等盛屿开口只哑着嗓子说:“就这么一次,我不管你怎么看我,就这么一次,任性妄为也好厚颜无耻也好,就现在,盛屿,我很清醒。”
第90章 必然如此
他缓了一口气,若说早先他的思绪纷繁芜杂,那么现在便是一片清明,他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他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想在今日放纵这么一次,这么些天藏在盛屿的保护下他已经变的脆弱而敏感,即便在顾行之面前尚能表现出几分强势。
可这身子下一颗心里的千疮百孔又有谁能看的清楚?
高跟鞋的声音与男人皮鞋踏过的声音将着为此刻平添许多刺/激,盛屿似乎在叶侨的话里迷了方向,他僵着身子任由叶侨伸手拉住他的领带迫使他低下头。
叶侨的眸子里滥着水光,像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那一瞬的明亮。
直到叶侨高挺的鼻梁贴着他的鼻翼,柔软的唇轻贴上他的唇,在他仿佛醉在时光中时,叶侨终于开口,带着些许调侃、挑逗似的说:“你不拒绝那就是默许,可你不动,是还要我教你?”
盛屿仿佛在这一刻被点燃,无处安分的心绪随着刹那期许爆发,他托着叶侨的腰贴上盥洗台。
此夜旖旎。
……
顾行之在长官扫/黄的前一刻还想着被困住的叶侨,他只是想给叶侨一个教训,然而这个世界最不缺的便是变数,恰如叶侨就是他生命中的变数。
而现在,眼前的人们尚能保持作为“高门子弟”的从容不迫,然而眼底的慌张却已然出卖他们的恐慌。
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分明上一刻还在用京城二环路一套别院做赌引/诱慕名而来的模特参与他们特有的活动,下一刻便突然有人冲进来带着搜查证说有人举报他的非法聚众赌博涉黄。
胡安天此生认知里所有的脏词在心中轮了个遍,然而一出口却成了:“警官,您自己我爸是谁吗?”
他抽出手中名贵香烟,身侧身段妖娆的模特暗暗扯了扯衣服,那警官突然一笑,然而眼中冷漠却将要溢出似的。
“威胁阻碍?”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实坐回去。”
顾行之坐在角落看着胡安天灰溜溜的狼狈模样不由得嗤笑,近日南城什么情况他自己不是不知道,光明正大的开聚会莫非是觉得他亲爹的脸贴过黄金?
他低下头手却暗暗攥住。
“叶侨。”
他在这一瞬间发觉自己小看了这个男人,他来时才知道方媛被盛屿叫走了,然而胡安天看见他时却死活不愿放他离开,他本想应付着喝两杯假借头晕离开,身侧的车模贴的越近他反而越如坐针毡。
他很厌恶这样的场合,他自觉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他心里到底留着一片净土,然而就是这么一瞬在他终于脱身时却被硬生生揪了回来。
有人举报胡家胡安天聚众赌博,这本来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可举报者声称在场的诸多豪门子弟中唯有他最为特别。
刻意点破名字,不就是料定他会来胡安天聚会上走这么一遭吗?
叶侨此人倒是好心机。
引他入局。
顾行之老实坐着听着胡安天并不安分的话,他觉得胡安天有些可笑,眼前的长官显然是有备而来且已经有了证据,胡安天狡辩的话只会让他有妨碍公务的嫌疑,然而他并没有这个自觉。
反而是自己,即便他来了,喝了两杯酒,可他没有逗留多久,只要掉出监控,他再请律师来协调,他便能迅速离开。
酒会被突然来临的长官打乱了节奏,东道主为了配合特意交上了来宾名单,然而来来往往都是豪门贵客,到底还是先安抚人心,调取证据。
反而受邀而来的记者中一个男人低着头悄悄删了通话记录,他的相机里藏着许多证据,他本来只是娱乐杂志社的记者方才来这里只是听说盛情的消息,然而就在方才旧人打了电话告诉他胡安天的房间有好戏,他暗暗取证拍到一系列龌龊卑劣,然而对方亦有条件,顾行之会去胡安天的酒会,但不会久留,那个人要他不惜代价将顾行之拖入水中。
若是常人大抵不会同意,可偏偏这件事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原是财经杂志的记者,如果不是顾行之他也不至于“被辞职”,并且被告知没有单位愿意留他。
他当然记恨这个男人,他暗暗看了一眼往来宾客心中是说不出的暗爽,这大概是大仇得报的快/感,他握着相机的手有些潮热,他暗暗在手中擦了擦,他忽然留意到二楼暗处的卫生间门前挂了维修的字样。
他觉得好笑,然而看了眼大门外还是悄悄先走了。
……
盛屿只觉得自己仿佛大梦了一场,两相无言,叶侨已经歪着身子靠着他睡着了。
今夜一番折腾,他衣衫已经湿透,鬓角不知是汗是水,他悄悄撩开叶侨过长的头发只觉得这个男人怎么看都不够。
回家后盛情蹲在门口,头顶是前些日子为了配合叶侨心情换上的暗红花灯模样的挂灯。
盛情见车来方站起来拍拍灰迎上来,他本意是要说什么,然而一见到搂着叶侨的弟弟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听殷岚说起过叶侨,他知道这个人,倔强固执又遭受过许多的难,是绝不肯轻易将心交给别人的男人。
然而眼前又是什么,衣衫被撕扯的不能再穿,西装裹住半个身子任然能见到裸露的身子,盛屿皱着眉咳了一声后他才下意识的移开眼神。
盛屿有些霸道的将叶侨搂的紧了些仿佛盛情是什么侵略他私有物的人。
“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问着,又看着盛屿,他知道弟弟的为人,然而男人在某些时候并不会像想象中那么洁身自好,如果叶侨不愿意,那么这番光景看起来只能有一个原因。
盛屿没说话,盛情大抵已经忘了要说什么,他快步跟的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等他醒来你就跪下,这样兴许他一心软就能原谅你了。”
盛屿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盛情却将他的样子自动解读成维护面子的不乐意,他有些无奈随后才说:“这件事是你做的不对,可你还是我弟弟,该帮你的我还是要帮忙,小屿,以后别强迫别人做不愿意的事情。”
第91章 你不懂他
夜深人静,仅有些许蝉鸣不绝于耳,他醒来时只觉得浑身没有想象中那么粘腻难受,转眼摸了摸枕头空落落的倒是莫名其妙有一些失落。
或许他本就不该奢求太多,露水情缘而已当不得真。
叶侨翻身下床轻手轻脚打开灯,然而转身却踩到软软的细毯,他有些慌忙的让开,下/身的不自在让他不得不扶着墙。
原来盛屿趴在床边,毯子顺着他的身子滑落在地上,大概是有些冷,他睡的并不安生。
叶侨说不清心底想法只觉得那所谓一夜之情罢了的想法忽然变的飘渺起来,他的内心被一阵强烈炽热的情感所包裹,随即而来的是越发浓烈的期许。
他坐在窗边转身
“你喜欢月亮吗?”
盛屿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叶侨转过头随即说:“和这间房里的人看这间房间的月亮。”
“小叶。”
若是仔细听大抵能听出来暗藏在他声线中的颤抖,盛屿的手甚至失去握住一个苹果的力气。
他看着叶侨平淡的眸子,一点儿幽光在他的眸间,里面倒映着他难以掩饰激动的脸,他有些不确信,不自信的问:“你愿意……”
他咬了咬牙,像是要鼓足勇气似的问:“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想过千万中场景,千万次对话,优雅的、庄重的、浪漫的都有,可偏偏就在这一天,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他只在昏暗中询问一个唯恐被否定的答案。
当然,月光为鉴。
叶侨想着,然而他只是动了动身子让出床的一侧看着窗外风吹树梢说:“上来睡吧。”
……
即便是他的态度暧昧不明,可对这个人他只能束手无策,他点头上床,即便是赤裸相对过可此时此刻他却主动转过身避开些许空处。
叶侨想拥住这个背影就想不就前那样,可他不能。
无论他有多少喜欢他都需得收敛,他需要得先解决顾行之的事情之后才是他的事情。
他忽然有些清醒,已经睡过一觉后他现在反而睡不着,他悄悄转过头然而却惊了一跳,对方也未睡着此时正看着他,他深吸一口气,随后却说:“冷。”
“我再去……”
盛屿话语未落,却感觉到对方略冷的身体只搂住自己。
“就这样,睡吧。”
……
如果说叶侨暧昧的态度让他心绪不安,那么清晨的不告而别便是最致命的打击,盛屿只摸了摸床头的微凉就知道一切不过大梦一场,如今梦醒了。
他怏怏的下楼,盛情坐在客厅沙发见他来放下手里厚厚的青色封皮的藏书只对着盛屿问:“小屿,你和叶侨怎么回事,你没跪吗。”
“嗯?”
他恍然想起昨夜盛情的话,招了招手无奈的摇了摇头,然而盛情却不依不饶追上来语重心长说:“小屿,我们请个律师吧。”
“嗯?”
“我们做商人的最重要的是老实本分,你强迫了别人,就该受惩罚……”
“哥。”
盛屿打断了盛情的喋喋不休,盛情见着他的样子便不再多说,盛屿是他的弟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自己清楚,至于叶侨的事情。
看他的模样倒是不打算自己插手。
盛情如此想着反而冷静坐下来,在他拿书时一封白色纸张掉落了下来,他“咿”的一声后捡起地上的纸打开小声念了出来。
“抱歉盛屿,我很难当面告诉你拒绝的话,所以只好写这张纸条,我想把所有事情处理干净后再干干净净的来……喂,别抢!”
盛屿打大步走来一把扯走他手里的纸,他那迫不及待却又不敢看的样子让盛情觉得有些惊诧。
自己的弟弟也有这样的一天?
他有些好笑的坐了回去才说:“处理干净,小屿,看这样子他不会再理你了,听哥的,找律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