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蛇虽体型庞大,但是却一点不影响它的速度。冷怜月一边身形飘忽的躲着它的攻击,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救人。
宇肆懿一下看向冷怜月,一下看向完全没了束缚的巨蛇,他想不到在笼子里乖巧漂亮的巨蛇,放出来竟然如此凶猛,简直任何猛兽都无法比拟。
要不是这是在地下密室,巨蛇无法完全展开攻击,恐怕它绝对会是个妖怪级的怪物,刀枪不入的身体,浑身上下带着剧毒,加上异常快的速度,几乎没有弱点。
绿翅只攻击冷怜月一人,庞大的身体阻隔了丁然丁柯,两人根本无法近身。
祁敬勾着一边嘴角,眼神轻蔑,“小兄弟,不管你武功多高,也绝对不会是绿翅的对手!”
冷怜月一个轻盈的翻身,脚下借助巨蛇的身体一跃而上,稳稳地停在玄铁笼的上方。铁笼已经被机关升到了高处,巨蛇毕竟是蛇,它不会飞,到达不了冷怜月现在的高度,它就用头和身体不停的向上撞击着铁笼的柱子,撞得整个密室都在晃动。
冷怜月扫了一眼下面的巨蛇就把视线投向祁敬,“放人!”
祁敬听了哈哈大笑,“你觉得你现在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冷怜月刚想开口,巨蛇把头退到最低,全力往上一冲,一半的身体都撞到铁笼之上,铁笼一歪,冷怜月的脚开始往下滑动,瞬间的功夫,他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向下倒去……
看到这个机会,祁敬立刻扔掉宇肆懿,用手吸起一把地上的刀,一个飞身跃起,一刀刺向冷怜月的心脏处,冷怜月现在的身体在空中毫无着力点,根本避无可避。
宇肆懿瞳孔紧缩,目眦欲裂!
刀刺在冷怜月身上,刀身开始寸寸碎裂,祁敬眼中闪过惊讶之色,直接扔掉手中的刀柄,在空中踩上刀柄借力跃起,运气于掌,这时的祁敬整个手掌都呈现乌黑的颜色,一掌就要拍在冷怜月的肩膀之上,丁然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冷怜月身前,祁敬那一掌就拍到了丁然胸口。
丁然难受的吐出一口血,冷怜月接住她的身体,两人加速向下掉去,下面就是巨蛇张着大嘴的头颅。
宇肆懿看着这一幕,眼红得几乎要流下血来,但他根本动弹不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
所以为什么呢?他以为冷怜月是不会输的,他只需做壁上观即可,但一个祁明就已出乎他的意料,后面还有那条蛇。
其实他知道,如果没有自己冷怜月要出去易如反掌,也没有必要救他,那样一个冷漠的人,为什么冒着危险也要救他?他可不觉得对方是对他高看一眼,他看得太明白了,那个人的眼里从来就没出现过他的身影。
所以,就是想不通啊!可……
宇肆懿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他拼着筋脉受损的危险冲破了穴道。捡起脚边的剑,一个梯云纵跃上,接住冷怜月和丁然掉下的身体,三人一起往下掉去,眼看就要掉进巨蛇的嘴里。
宇肆懿一剑刺向巨蛇的上颚,完全无法伤到它分毫,他的目的本也不是为了击杀它。剑身被压弯,他借住剑的反弹力带着冷怜月在空中翻了几下,同时冷怜月把丁然反手扔给被巨蛇身体困在角落的丁柯,两人最后落到了中央的圆盘之上,周围巨蛇庞大的身躯不停的滑动着。
宇肆懿忽略掉从喉间不断涌上的腥甜,抬手擦掉嘴角的血丝,看着冷怜月问道:“怎么样?”
冷怜月瞥了眼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应了声:“无事。”
宇肆懿左手挨着冷怜月,右手握着剑垂在身侧,看了一眼正在给祁明解穴的祁敬,他垂下眼似下了什么决定,“冷宫主,祁明已经受伤,不足为惧,我拖住祁敬,你先离开密室再想办法来救我。”如果只是一个祁敬,冷怜月绝对能轻易对付,但是再加上绿翅……只要他拖住祁敬,丁然丁柯拖住巨蛇,他相信冷怜月绝对能离开这里,至于他们会有什么后果,不用想也知道。
宇肆懿心底苦笑,他什么时候也会做出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来了?但是现在,他心中居然一点惧怕都没有。
“你?”冷怜月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看,只是曲起手面对祁敬。
“……”宇肆懿暗叹,这人怎么这么不听劝,他难得大义凛然一回,别等会儿他又后悔了。
开口还想再劝,就见扶完祁明,让他靠坐在墙上的祁敬转过头看向二人,“你们谁也走不了!”祁敬曲起爪吸过一把剑,他没想到冷怜月的衣服居然刀枪不入!现在那两个女子有人已经中了他的阴冥掌,离死不远,再加上绿翅,他完全自信能除掉他们!
宇肆懿看到绿翅动了起来,“快走!”他扶着冷怜月的腰把他往上一提,以掌一击冷怜月的脚底,冷怜月的身体就借力向上飞去。
祁敬见状身体一跃而起,剑朝宇肆懿刺去,宇肆懿侧身举剑格挡,再一剑朝祁明的胸前划出一个半圆弧,祁敬退后两步躲过,举剑压下胸口这一击,宇肆懿剑被压制被迫弯下腰,抬头一看祁敬,立刻运气于剑柄,张开握剑的手掌于剑柄之上,剑受气牵引立刻高速旋转,祁敬的剑压不住不停转动的剑被震开。
宇肆懿趁机重新握住剑,单脚着地身体翩然往后旋转开几步停住。他突然一顿,感觉喉间又是一阵腥甜往上涌,勉强咽下,但还是有少量血丝从嘴角流了下来。
冷怜月停在铁笼之上,凤眸微敛,扫到宇肆懿嘴角的血丝,心里思量着离开之法,再拖下去对他们可未必是好事!转了转手中金针,往巨蛇的方向瞟了一眼,不知何时巨蛇已经停止了动作,整个身体挡在出口处。
丁柯扶着丁然被困在巨大的蛇身之间,冷怜月抬头看向上方,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顶,而且那个地方似乎很薄弱,眸中暗光一闪。
冷怜月朝丁柯投去一眼,丁柯点了点头。在祁敬举剑动手之时,冷怜月左手握住脚下笼子的玄铁柱往下滑去,在柱子的底端停住,右手弹出气玄丝缠上动弹不得的祁明,往上一甩,然后左手使力带动身体一旋,松掉祁明身上的气玄丝缠上宇肆懿的身体向上一提。
冷怜月在接住宇肆懿身体时说道:“接住祁明!”之后他左手再用力往下一拉,身体借力跃起,不过眨眼之间他和宇肆懿就停在了笼子的顶端,祁敬根本连动手都来不及。
宇肆懿接住从上掉下的祁明,丁然丁柯的身影也同时出现在旁边,冷怜月朝上翻出一掌,正好击穿顶部,脚下再用力一蹬,就带着宇肆懿和祁明飞了出去,丁柯抱着丁然立刻跟上,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祁敬往上看向冷怜月他们逃离的方向,牙齿咬得“咔吱”作响,此时的他看起来即阴沉又可怖。片刻后整个密室开始剧烈摇晃,大大小小的石块和泥土从上坠落。
祁敬咬牙切齿,“毁我密室,阻我路者,必诛之!”说完转身跃上绿翅的头部,一人一蛇片刻就失去了踪影。
乡间的一个大宅院里,凌晨时分却灯火通明,萧絮和重真正坐在厅里喝着茶,子佑则一动不动地垂着头站在萧絮身后。
萧絮看着手里的茶水走神,宇肆懿他们一回来就叫众人赶紧离开祁家堡,什么都没解释。而一到此地宇肆懿就昏了过去,向问柳赶紧救人。
而这座宅院是萧絮的财产之一。
“萧兄这是在想什么?”重真点了点桌面。
萧絮侧首瞥他一眼,“想的事多了,你指哪一件?”说完浅啜了一口茶水。
重真一挥手:“那你还是别说了,等下说些我不想知道的,要我负责可怎么成?”
萧絮呵了一声。
这里是拿无聊做谈资惬意悠闲,而另一间房中气氛却完全不同。
思羽、思缕低垂着头跪在地上,身上冷汗涔涔。
向问柳皱着眉一脸凝重地收回给宇肆懿把脉的手,从怀里掏了一瓶药给宇肆懿喂了三颗。
“哥,怎么样?”向绯苒焦急问道。
向问柳摇头,“情况很不好,本就受了内伤,最后还拼着内腑受损的危险冲破穴道,拼死动用内力,没死都只能证明他命大。我刚给他喂的药只能暂时保住他性命,必须赶紧替他修复受损的经脉才行,再拖下去就算能保住命只怕也要落下病根。”
“那就治。”说话的是坐在桌边的冷怜月。
向问柳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把视线调回宇肆懿身上,“他是被一股非常刚强霸道的内力所伤,要替他疗伤必不能再用同样的内力,只能选与之相克的阴柔内力相辅。我的内功虽属此性,但我主修的是医术,内力完全不足。必须要有相同程度的内力之人辅助才可一试,都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
冷怜月:“所以?”
向问柳:“必须要内功深厚之人才能与他体内的阳刚内气相抗,如若不然,必定他和我都会被那股内气反噬重伤,而我们一时根本找不到这样的人。”
冷怜月扫了地上的两姐妹一眼,“如果只是这样就开始吧。”
向问柳还有点不明其意时,就看到思羽思缕站起身走了过来,他一下明白过来。
向问柳简单的同两人说了注意事项和要领。三人开始,宇肆懿盘腿坐在中间,向问柳在他身后,两姐妹则在他身前,
向问柳快速点了宇肆懿胸口和背部几处穴道,三人同时开始从丹田运气行了个周天,最后慢慢运气于掌,向问柳首先在宇肆懿后背几处穴道分别拍了几掌,最后才双掌紧紧贴上宇肆懿的背部开始运起真气输进他的体内。
这时两姐妹也立刻开始动作,同时挑起宇肆懿一只手,两指并拢从他肩头开始输入真气一路到脉门导通他手部经脉,最后一弹他腕部穴道,对上宇肆懿手掌开始输入真气。
向绯苒焦急地在房里走来走去,不时的看向床上已经保持同一个动作近两个时辰的三人。又走了几步,向绯苒小心地朝冷怜月看了一眼,冷怜月闭着眼,同样保持着一个动作在桌边没动过。
向绯苒这才发现冷怜月脸色似乎有点苍白,就在这时向问柳突然收掌,变换了几个动作运足内力一掌击上宇肆懿后背,思羽思缕同时收掌,导回真气归于丹田。宇肆懿一阵呛咳,趴在床边吐出一口淤血,眼睫颤了颤,迷蒙地睁开了眼。
向问柳擦了擦额迹的汗,把宇肆懿扶正,思羽思缕随即下床走到冷怜月身后站定,连汗都不曾擦一下。
“怎么样?”向问柳把着宇肆懿的脉问他。
冷怜月慢慢睁开眼。
宇肆懿暗暗运气感受了一下,除了胸口有点钝痛,已经好多了,于是淡笑着答道:“有你这人在,我想有事都难。”
向问柳把完脉,宇肆懿除了受伤的内腑需要调养,其他已经没有大碍,也就放下心。
宇肆懿看到桌边的冷怜月,却见他脸色不对,“冷宫主受伤了?问柳你帮他看过没?”
“我……”向问柳刚开口,就被冷怜月打断。
“无需。”冷怜月说玩就起身走了。
宇肆懿想到祁明那些打在冷怜月身上的剑气,心里不禁担心起来,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向问柳又给宇肆懿身上的皮外伤上了药,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向问柳打开房门就看到思羽思缕站在门口,思缕焦急道:“向公子,请你去看看丁然的伤势,我们只怕她……”
“……”向问柳擦着汗叫两人赶紧带路。
向问柳把着丁然的脉,时间一分分过去,他眉头也越皱越紧,他朝旁边站着的丁柯问道,“她是不是曾经中过毒?”
丁然想了想答道:“不曾!”
“那就奇怪了。”向问柳疑惑地看着床上的人,“她身体里有两股寒气,一股就已经痛苦不堪了,何况现在有两股,我只能分辨出其中一股寒气是祁敬的阴冥掌,而另一股……”
听向问柳这么一说,丁柯立刻明白过来,“我想那应该是宫主内力里所带的寒毒。”
向问柳拧眉,“冷宫主为何……?”
“这……”
向问柳看出她的为难也不再追问,只道:“必须要冷宫主先解掉丁然姑娘体内的金针,我才能替她解阴冥掌的毒,如若不然,在我解掉阴冥掌的毒性之前,她就撑不住两股寒气侵体而亡了。”
“宫主的金针只有夜晚子时才会发作,现在怎么会?”
“我想这大概是受了阴冥掌的影响,才会导致金针的寒毒一直不散。”
向问柳拿出一排银针,先施针给丁然暂时压制住了阴冥掌所产生的寒气。而冷怜月的金针他就没办法了,他虽找到了金针所在,但那金针是冷怜月灌注内力打进去的,他可没那个本事能安全取出,要是强行取出,丁然必死无疑。
宇肆懿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躺回了床上,本来应该很疲惫的身体就是怎么都无法安下心休息。又翻了个身,睡不着他干脆坐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穿鞋下床走了出去。
宇肆懿走到冷怜月的房前,大门紧闭,他走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
宇肆懿进到屋里没有看到冷怜月的身影,犹豫了下才走进内室。
冷怜月在床上,但是床帏是放下的看不清里面。
宇肆懿迟疑着唤了声:“冷宫主?”
“有事?”
“……”宇肆懿垂了垂眼不知该说什么,又不能真把心里所想说出,屋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宇肆懿觉得这样站着实在是傻就准备离开,转身时瞥到床帏下居然有鲜血低落,心里一紧,两步上前拉开帷幔。
当看清冷怜月的样子时,宇肆懿瞳孔一阵紧缩,“怎、怎么会这样?”
只见冷怜月盘腿坐在床上,有不少的血液从衣服的缝隙中流出,而白色的外衣依然亮丽如新,血液沾到布料就滑了下去,没有在上面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必须让问柳给你看看!”宇肆懿说着就要往外去。
冷怜月出声阻止:“我是被祁明的剑气所伤,外衣虽刀枪不入,但阻挡不了剑气,身上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不要大惊小怪。”
宇肆懿看着还在往外流的鲜血拧起眉,“就算如此伤口也要上药包扎。”顿了顿,“你的脸色这么难看,真的只是皮外伤?”
冷怜月已有点不耐,“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伤口我自会处理,你出去吧。”
“……”宇肆懿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冷怜月换了身衣衫,就见思羽思缕跑了进来,两人直直朝他跪下,“宫主请救救丁然吧。”
“……怎么?”
两姐妹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思羽开了口:“请宫主收回对丁然的责罚,取出她体内的金针,向公子说,必须先解了你的寒毒丁然才能有救,不然……”说完姐妹二人就屏息等待,她们这样做已经有越主之嫌,但是她们实在无法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丁然去死。
冷怜月才想起金针之事,而一开始他也说的是七天,“……我随你们去。”
姐妹二人闻言一喜,“谢宫主。”
宇肆懿回房躺到床上,突然就觉得很疲惫,胸口的钝痛也更加明显。
他想,果然还是自己多管闲事。
第一次,人家不需要他救,他跳出去逞英雄,不成想几个山贼而已,也就是人家动动手指头的事。再一次,人家不需要他的关心,他主动送上门去讨嫌,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