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三人嘴角含笑的说话,心头的一颗大石头才算是落了下来,璩氏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亮光,这是他平时所不曾见到的。
舒路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更是笑容满面,张璩娇只是看到他的瞬间,抬眸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眸。
舒路看到了张廷玉,笑着站起身来,对着张廷玉福身。
这是张廷玉第一次见到舒路行福身礼,这让他有些稀奇,抬手捋了一把胡子,对着舒路开口道:“起来吧,第一次见你这样,还挺稀奇的。”
璩氏闻言瞪了他一眼,转头对着舒路开口道:“你回去吧,从角门走近路,你阿玛和哥哥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定然是有许多的话想要问你的,别让他们等久了。”
璩氏被张璩娇揭了伤疤之后,痛痛快快的在两人面前哭了一场,这心里积压了这么的阴郁,这才算是消散开来,要不然的话,哪里能这么快的恢复了正常。
舒路笑着点头,拉着张璩娇开口道:“你送送我吧,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张璩娇闻言,站起身来,对着张廷玉和璩氏福身,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璩氏看着离开的两人,半晌开口道:“今天娇娇的事情,让我感触量多,一直忍不住的想,要是当年你直接拒绝,这事情是不是又是另外有一种光景。”
张廷玉走到了璩氏的身边,坐了下来,小心的伸手试探性的揽着璩氏的肩膀道:“是的,我当年就应该更加坚定一点,而不是被你的哭所打动,被迫的去了你的表姐,而看着你们姐妹和谐的样子,沾沾自喜,当着她的面,来对你肆无忌惮的宠爱,让她心生嫉妒,璩箐,我们这一辈子误会重重,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万幸,我希望在我的余生里,都充满了你的身影,笑得像你刚刚遇见我的那个时候。”
说着他期望的看着璩氏。
璩氏也知道,人这一辈子只有短短的几十年,他们已经是过了半辈子了,余下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少,现在他们只要好好的珍重彼此就好。
想到这里,她对着张廷玉微微的点头,算是应下了他的话。
弘承刚刚回到毓庆宫,还没有坐下凳子。
岳兴阿撩起帘子就走了进来,走到弘承的跟前,一言不发的就跪在了地上,他仰首开口道:“贝勒爷,求贝勒爷为奴才做主。”
弘承知道岳兴阿绝对是有事情要求他,但是能让岳兴阿如此的郑重的跪在地上求他的,就只有隆科多的事情。
岳兴阿从来到他的身边的时候,就不加掩饰的对着他说过,想要他为他报仇,为他的额娘报仇,只是那个时候他们丝毫的没有证据,难道现在岳兴阿有了证据吗?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抬手扶着岳兴阿的胳膊,说道:“起来再说。”
岳兴阿仰起头,看着弘承开口道:“贝勒爷,求求你帮帮我,我……我现在有了证据,能够证明我阿玛和那个人的罪状。”
弘承见岳兴阿不起来,对着一旁的孟德使眼色。
孟德扶着岳兴阿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笑眯眯的道:“有了罪证是好事啊,你怎么还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快起来,贝勒爷都亲自扶你了,你还不动?”
孟德实在是太了解岳兴阿了,这人一辈子就为了报仇,他对自己的目的丝毫不加掩饰,更是在皇上问他将来想做什么的时候,就说了两件事情。
第一就是保护贝勒爷,第二就是报仇。
而出奇的是,当时皇上听了之后,并没有惩罚他,然而是笑眯眯的赏给了岳兴阿一把刀。
让岳兴阿随身携带。
岳兴阿看着弘承的眼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对着他开口道:“这件事情奴才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说出来的话,奴才的阿玛就完蛋了,不说的话,却是奴才唯一的报仇的机会,奴才不想错过。”
他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他怎么舍得就这么的放弃,自从他七岁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了,到现在足足已经将近十年了。要不是他留下的眼线人,跑来告诉他,他现在还不知道。
弘承看着岳兴阿,片刻之后开口道:“说说看是什么罪证?”
岳兴阿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那个人怀孕了,现在四个月了,也就是说她是在太后的丧期有的身孕。”
弘承微微阖眼,脑中快速的思索,隆科多的小妾有了身孕,要是真的,这件事也不会传开,但是事情怎么会这么的简单,就在这个端口上,他的那个眼线就来告诉他,隆科多的小妾有了身孕?
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的巧合,除非那人是想要做一下事情。
他要是想要上折子举发隆科多的小妾在太后丧期有了身孕,众人都知道岳兴阿和隆科多不和,就是不和也会坐坐表面的样子,但是他们不一样。
岳兴阿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就让人猜测是岳兴阿的过错,现在要是他们上折子的话,定然是岳兴阿被攻击的对象,说岳兴阿不孝,连自己的老子都不放过。
想到这里,弘承张开明亮的眼眸看着岳兴阿开口道:“即便你知道了也是无用,你是隆科多的儿子,你能上奏吗?就一个不孝就把你压的死死的了,还一个连自己阿玛的房中事都打听,你能有什么样的名声,你知道吗?”
岳兴阿紧紧的抿着嘴,看着弘承。
弘承说的话,他都知道,但是这么一个机会放在眼前,就让他这么的放弃,他的心比刀割还要难受。
但是他也知道,要是这件事情他真的闹开了,到最后只有他会受到惩罚,可能连贝勒爷的名声也连累了。
想到这里,他哑着嗓子,有些撕心裂肺的开口道:“奴才心里难受,奴才盼了这么多年的希望。”
弘承闻言,抿嘴一笑道:“想什么呢?我只是说,让你不要插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又没有说不让别人插手。”
孟德附和的安慰岳兴阿道:“主子既然说让你看戏,你就看就行了,还忧心什么?”
弘承脑子里有了一个雏形,隆科多这两年虽然有了职位,但是并不是太大,但是他官场上不可能不得罪一个人的,只要这消息让他的对手知道了,为了拉他下来的人,定然会想方设法的把事情传到康熙的耳朵里。
就像那个有心人一样,算准了岳兴阿的心里,让他知道了这个消息,等着看他们被众人围攻的下场。
第61章
没两天隆科多小妾有了身孕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情被隆科多的对手,上折子揍到了康熙的面前。
康熙有些头疼的揉了一下鬓角,前几天是庞国公被弘承气死, 那些旧满族势力,天天上折子参弘承。
现在倒好,隆科多在太后丧期荒淫无度的折子,直接入雪花一样,落在了他的案桌上。
各种说辞都有, 他抬手拿起了一个折子, 垂眸看了一眼,就气的扔在了地上。
太后的丧期并没有多长时间,他只让下令了戒荤腥二十七天, 就这么几天,这隆科多都坚持不了?
这件事情要是没有人知道也就算了,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该如何的收场?
想到这里,他抬手,又拿起了一本奏折, 看了一眼,直接扔在了地上, 对着李德全带着怒气道:“去把隆科多给朕传来!”
隆科多这两年预发的得到重视,尤其是在军事方面,有着独特的才能和敏锐,一般人是比不上的, 前几年他有意的让隆科多韬光养晦,这刚刚得到重用,就被这事情给弄得头大了!
他本意是想要隆科多有个从龙之功的, 到时候他扶持弘承登基,只是现在隆科多恐怕是不行了,那谁合适呢?
这两年他的身子预发的不好,就开始为以后的事情做准备,舒铬与张廷玉因为弘承福晋的关系,虽然能够说得上话,但是容易被人诟病,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攻击。
现在他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定。
李德全听了康熙的吩咐,躬身推了出去,他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前来请罪的隆科多。
隆科多脸色惨白的跪在乾清宫的门口,眼底下一片的青黑,憔悴不堪。
他停下了脚步,就看到弘承带着岳兴阿悠闲自在的走了过来,他抬脚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弘承知道隆科多来了,带着岳兴阿来看热闹,当然除了热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的。
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隆科多跪在地上,微微的蹙眉,佯装不知的对着李德全问道:“隆科多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跪在了这里?”
隆科多听到弘承的身孕,头都不敢抬,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怀疑是岳兴阿这小子做的,只是他没有证据,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岳兴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跌下去了,对岳兴阿有什么好处?要知道就是他们再怎么的不和,那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怎么就能恨得下心对他下手呢?
还是说这件事不是岳兴阿做的呢?
现在他只求着能够尽快的得到皇上的谅解,临出门的时候,他都没有再次见到她,可能这次真的要永远的分开了,他只希望能够得到皇上的宽恕。
想到这里,泪水在眼眸里打转,他和她盼了多少年的孩子,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而且一来就要了她的命。
李德全走进了弘承,脸上堆满笑容的开口道:“贝勒爷怎么来了?皇上今个儿还念叨着您呢。”
说着撩起门口的帘子,恭敬的让弘承进屋。
隆科多看着李德全的样子,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之前他从来没有把岳兴阿这小子放在眼里,没有想到这他的阿玛竟然这么的有眼光,竟然给这小子找了这么一个后台。
难道这事情真的是岳兴阿这小子联合贝勒爷做的?
想要这里,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恨。
弘承漫不经心的越过隆科多,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隆科多,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往回走了两步来到了他的身边,蹲下身,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你莫不是将这件事情算在了爷的头上吧?莫说这件事情不是爷做的,就是真的是爷做的,你又能如何呢?”
“爷就是见不得与人挑拨离间的想要害岳兴阿,你死就死了,拉着岳兴阿干什么?”
说完站起身来,对着岳兴阿使了一个眼神,让她跪下等着消息。
岳兴阿虽然有些不情不愿的,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走到了隆科多的身后,跪在了地上。
贝勒爷说的对,这件事情,就是隆科多的错,但是也会牵扯到他的身上,这次贝勒爷带着他过来,就是来向皇上请罪的,那个女人这次就是不死,也不可能留在京城了,只可惜他的阿玛逃过了一劫。
弘承走到了屋里,看到地上散落的奏折,弯腰捡了起来,笑嘻嘻的对着康熙若无其事的开口道:“皇爷爷这是怎么了啊?这奏折怎么都落在了地上。”
这奏折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落在地上呢?一准是康熙生气扔在地上的。
康熙抬眸看了一眼弘承,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的余怒道:“你怎么还舍得过来?朕还以为你生朕的气,不来看朕了呢。”
他自然是对着弘承的行踪了如指掌,说这话也是带着气话。也知道之前弘承有心和胤禟去一趟江南的事情,最后却没有让他过去。
弘承闻言,把手上的奏折放在了桌子上,走到了康熙的跟前,给康熙捏肩膀道:“皇爷爷还生我的气呢?那要不皇爷爷打我两下出出气?”
说着把手放在了康熙的跟前,闭着眼睛,等着康熙的裁判。
康熙看到他的动作,心头的火气瞬间消散了不少,拿着的朱笔在弘承的手上敲了一下才问道:“你是有什么事情?”
弘承听了,老实的跪在了地上,片刻之后开口道:“我是来求情的,求皇爷爷对岳兴阿从轻处理。”
康熙闻言,眼眸中闪烁着光芒,他都要忘记了岳兴阿是隆科多的嫡子,只因为隆科多宠妾灭妻,隆科多的阿玛托佟国维求到了他的跟前,才把人放在了弘承的身边,现在看来岳兴阿也是个好的,只是因为仇恨着隆科多,才坐下了错事。
只是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岳兴阿做的,他还需要再问问才成。
康熙想到这里,对着弘承问道:“这个消息是岳兴阿散布的?”
弘承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康熙赶紧的摇首道:“不是,绝对的不是。岳兴阿那小子缺根筋,有人给他送了消息之后,那小子就闹着要上奏折,参他阿玛一折子,被我给拦了下来,要是他真的上了折子,就是不孝,万一给人知道了,他这辈子就毁了。”
在这个年代里,就是隆科多把岳兴阿打死,也不会有人管上一管,顶多还是说隆科多心狠,过两天就散了,但是要是岳兴阿敢上折子参隆科多,朝中的官员的折子,就和雪花一样,飘到了康熙的桌上,还都是参他不孝的。
康熙静静的看着弘承,也知道弘承的意思,片刻之后叹息道:“起来吧,既然不是岳兴阿做的,你也不用跪在这里求情。”
他知道弘承那肚子里一肚子的主意,就这件事情,还真的得了他的真传,想必是猜到了背后有人使坏,才阻止了岳兴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