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响饮着茶,竖起耳朵听。
这一听,口中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赏云台上的多半是沈流响了,这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魔兽已死,何况有妖帝在,不必杞人忧天。
大错特错!别忘了,他可是一脚能踩好几条船,翻船也能继续浪的人啊!!
你的意思是
哼,沈流响这人渣遍三界,活了估计又要掀起腥风血雨,说话之人仰天长叹,陷入深深的绝望。
你想想,他死之前,谁知道他不仅与妖帝陛下、星辰帝君、凌夜仙尊有瓜葛,还与北仑剑尊、魔界尊主、大千宗主等有人纠缠呢!他可真是广撒网,三界一个不落!
沈流响被水呛了喉,捂嘴轻咳起来。
另边,这句仿佛打开了话闸子,引起了酒楼其他人强烈的共鸣。
是也是也!若非北仑剑尊不远千里,隔三差五来扫墓,不让那沈流响坟头染一丝尘埃,谁能知道两人关系匪浅呢。
岂止匪浅啊,我瞧剑尊再深情不过,可惜
剑尊我倒是略有耳闻,其实不止,他的亲师弟、以及剑宗新宗主宁润辛都与沈流响有纠缠。但这魔尊,我万万没想到,竟然在沈流响身陨后,伤心的再不出魔宫半步,整整十六年啊!
这唉!
你们说的这些,其实都尚可理解。唯独大千宗主冥谈,我无法理解,他是凭一己之力创下宗门,又带领大千宗取代西阳,登上三大仙宗之位的人,为何也时常来扫墓,还每每痛哭不已,至今不敢相信埋着的是沈流响!
这唉!
还有啊
唉!!!
窗边紫衣青年默默吞了下茶,顾桃桃见他面色有异,听左右交谈声,小声道:你是不是仰慕沈流响,觉得他们在诋毁他。
沈流响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顾桃桃望向窗外,指着在赏云台上的红衣青年,安慰道:你别难过,据我所知,其实这些人都不是,他相好的就一个妖帝。
沈流响将他手指掰向自个儿:不许乱指。
没乱指,顾桃桃伸出另只手,指去,妖帝的相好就是他。
沈流响微眯起眼,将他另只手也逮了过来,顾桃桃道:你做什么?
别乱指,要指就指我,沈流响道,周玄澜的相好是我。
顾桃桃赶忙看了眼四周:嘘,哪能当众叫妖帝名讳。
沈流响道:真是我。
顾桃桃抽回两只手,看了看相貌平平,扔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青年,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到他碗里,指尖拨了下酒壶。
六六,但凡我早给你一粒花生米,你也不会醉成这样。
沈流响:滚。
顾桃桃嘻嘻的笑,正巧上菜了,他迫不及待开动,但刚夹起鱼肉片就看到沈流响面色一变,从窗口翻身跃下。
沈六六?!
赏云台上空,一片乌云飘来。
庞大的身影灰色翅膀收起,化为人形落至地面,底下众人惊呼,纷纷喊起敖月大人。
敖月:在何处,当真是他不会错?
炎鸣城主忙道:长得和画像一模一样,且并非易容术,属下这才敢请大人过来。若真是他,也算了了大人一桩心事,大人记得替属下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敖月叹口气,确实是了他的心事。
恶鬼仙君一走,周玄澜如同变了个人,那种威压和气场令人不由自主的发憷,他这些年都不敢与其过多来往,日日夜夜连鸡腿都吃不香了。
近日听闻沈流响在炎鸣城现身,不知是真是假,敖月也一头扑过来了。
可惜等了几日,尽是易容之辈,今儿听幕城主说并非易容者,终于提起了点儿期待。
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假的,我
敖月威胁似的哼声,但一抬头,看清台上人影的那刻,话音顿住。
只见赏云台上,姿容妍丽的红衣青年,正握着一个橘子,连皮也不剥的咬了口,随后似乎察觉目光,凤眸回望过来,勾唇道:敖月,怎么,不认得我了?
嗷呜!
敖月又惊又喜的大嚎了声,身形一晃,出现在赏云台。
恶鬼仙君,真的是你!!!
十六年没见,恶鬼仙君似乎长变了点,但他见了这么多人,只有沈流响吃橘子不剥皮,定然是他没错了!
敖月兴奋不已,抓住红衣青年的胳膊,带人飞下高台,你怎么只有炼气期的修为了,不过没事,周你徒弟一定有办法!
红衣青年眸光微闪:是么,不知我何时能见到妖帝陛下。
敖月一愣,皱眉道:你唤什么陛下,多生疏。
青年立马道:唤着玩呢,见了面,我自然还是唤他周、周玄澜。
敖月这才满意的笑起来,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你去玄妖宫,让周玄妖帝知晓,他一定高兴至极!
敖月这一番到来,加上亲自认证此人是沈流响,妖帝的师尊,赏云台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瞬间扩大好几圈,人山人海,几乎挤到另一条街去了。
沈流响从酒楼赶来,堵在了人潮中央,进退两难。
本想大声喊叫,周围声音闹哄哄的,喊破嗓子都没用,再瞧敖月对着假冒之人一脸兴奋不已,差点气到吐血三升。
这假冒者与他也就六七像,竟然能认错?
那些年的鸡腿,真他妈喂狗了!
敖月猛打了个喷嚏,环顾四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脸上神情比他还激动。
敖月大人要带他去玄妖宫吗?可是要面见妖帝陛下?难道真是咱们的妖后?!
莫要胡言,陛下十六年来,可曾来过钟灵山一回?我瞧早就放下了!
此言极对!妖帝陛下已经不是十六年前的人了,哪里还在意他,况且,你们能想象妖帝陛下对谁恩宠的模样?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忙着摇头,达成共识,只怕人还没到靠近妖帝,先化为灰烬了!
敖月瞧身旁青年面露忐忑,道:别听他们瞎说,妖帝
他正想安慰恶鬼仙君两句,忽地若有所感,抬起了头。
空中浮现出一道修长身影,逆着落日余晖,令人看不清面容,但能感觉到有双冷沉黑眸,透着阴戾之色,视线探向拥挤的人群。
厉风刮过,一袭玄色长袍泛起涟漪。
整条街突地静了。
妖帝。
为何突然来炎鸣城,难不成是为了沈流响?!
众人心头不断冒出疑惑,但在令人心颤的威压下,无人敢发出半点声音,只敢偷瞄看向前方的敖月与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