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宴安惊呼。
温热的血沾染在手上,宴安颤了颤手,子衿顺势握着他的手柔声安抚道:“属下并未受伤,这些血都是敌军的。”
宴安听他这么说,才心有余悸地应着那就好,那就好……
子衿为宴安的反应而欣喜,他脸上扬起了明媚的笑,犹如天边的烈日。
到了傍晚,迟显淮带着士兵送了饭过来,他发现宴安神情微恙,却没有去多想只以为他是看不上这些糙食,就自顾自地啃着馒头没搭理他。
歇息一刻钟后,王将军过来唤他们两人一起商讨战事。
迟显淮指着羊皮纸上的路线,提议道:“胡寇驻扎地在乌山,地处南北交界处,王将军可领兵绕山包围。我和世子跟他们进行正面交战,届时前后夹击,打他个猝不及防。”
王将军麾下的徐副将听他这么说,不大赞同地道:“胡寇会有哨兵巡逻周边,恐怕还没绕过乌山,就已经被反包围了。”
王将军也不赞同,“徐副将所言甚是,不妨我们偷袭他的粮草,再调一批人与他们正面交战,然后调一批人趁粮草被烧后,绕往乌山守上一天一夜,待到他们新增的粮草来时,派人截住,敌军没了粮草便会不战而败了。”
王将军说罢,看向宴安:“定远将军觉得此计如何?”
宴安精神有些不佳,但听了王将军的策略觉得可行点头应好。
而另一边,战败后的亚斯脸上并没有丝毫气馁,今日之战确实大意了。
但是他们也没有多大的损失,看来对方是有援军到了,既然知道了敌方有援军,那么他自然不会再次落败,他对自己的实力向来自信。
“瓦莱,今夜把你营中的人都带上,去埠户城搅一搅他们。”
瓦莱不解,“殿下,这是想去打探他们的底细?”
亚斯笑了笑,“哈哈哈~不仅要去打探他们的底细,还要看看他们那边是派了什么人来。”
“你今夜尽管去逗一逗他们,他们的援军奔波了很多天才抵达边城,现在最需要的是足够的睡眠,没有力气来跟我们对抗。”
瓦莱听完佩服的大笑道,“哈哈哈~殿下英明。”
夜色黝黑,城墙里除了守岗的士兵,其余的将士们都已经歇息了。
半梦半醒间,宴安听到营帐外士兵杂乱的吵闹声。
他翻身下床,歇息的时候身上的盔甲没脱,所以他拿着长剑便出去了。
只见漆黑的夜空中飞满带着火焰的箭把,直射城墙而来。
第34章 子衿落入敌军手上
迟显淮从容不迫地指挥道:“立盾!”
城墙上的士兵得令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摆好护盾。
胡寇是以游猎为生的大漠民族,士兵个个箭术精湛且骁勇善战,射来的箭如流星般击打着护盾,让持护盾的将士们手都震麻了。
短短的时间内,城墙上的盾已扎满了箭支,城下的胡寇依旧乱箭不绝飞来,最终抵挡不住的护盾渐破,敌方的火箭也趁虚而入,直射着城墙上面的人。
靠前的将士被箭射中,接连倒下。
忽然,子衿身边的士兵被箭射中,躺到他的脚下。
子衿的心里咯噔一下,危急之下弃盾冲到宴安面前,执着长剑劈断飞来的箭。
宴安得了空闲,有了观察的机会,他发现护盾已经坚持不住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正面抵挡。
他高声下令道:“所有将员,听我命令,列好队伍,用剑抵挡。”
将士们弃盾拔剑,迟显淮跃上望塔的高台,搭箭射击。
咻咻咻!
他一连射下三箭,瓦莱连人带马退了数步,他指着高台上的迟显淮以及宴安等人,问着军师图索道:“可认得城墙上方的将军是何人?”
图索趁着火光往城墙上细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嗯!认得。”
瓦莱见他已认出主帅,那么他来此的目的也达到了,那就没必要再继续跟他们耗下去了。
他下令收兵撤退,火光灭去只余一片漆黑。
胡人习惯了在夜色中行动,动作迅速敏捷地带着人马撤回了,而城墙上宴安等人听着奔腾而去的马蹄声,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些殉难的将士都被架下去埋了,伤员被扶去包扎伤口,余下的则是继续守着城墙,以防胡寇再次来袭。
胡人帐篷里,亚斯静静地听着下属的禀报,嗯了一声转而问道:“定远将军宴安身边的白衣男子可知是何人?”
图索摇头道:“属下不知,但见他身手不凡猜测此人只是宴安的手下,不算什么人物,殿下不必担扰。”
亚斯玩味的笑道:“哦?是嘛!”
“……”图索不解殿下为何会这般笑,看得他胆战心惊,不知该怎么回话。
瓦莱见军师这么说,加之他见过那男子看来也无特别之处,便说道:“属下瞧他一直护在宴安身边,想来是个侍从罢了,殿下不必挂齿。”
“侍从?”他若有所思地道:“可真是可惜了。”
瓦莱和图索见他这么说都面面相觑,他们跟随亚斯多年,自然知道亚斯的性向。
只是他们一直清心寡欲的殿下,怎么会看上一个下贱的奴才?
不!也许是殿下又有了新的计谋。
瓦莱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殿下是又有了新的计谋?可他一个奴才能起什么作用?难道那宴安与那奴才另有私情不成?”
亚斯摇头道:“他是起不到作用,我只是想把他纳入麾下罢了。”
“瓦莱,明日你派人把定远将军引至熵山,我们来给他们一个封山绝路活捉宴安等人。”
“属下领命。”瓦莱口是心非地应下了亚斯的命令,出了帐篷却和图索商量着明日如何摘取宴家军元首的头颅。
次日,埠户城外响起了战鼓,望塔的士兵后汇报:胡寇发战。
宴安等人打算按照计划兵分三路,商量好各自的路线,便领兵出城应战了。
迟显淮带领队伍正面交战,宴安带着将士绕往后头,王将军则是领着一批人马准备去烧了胡寇的粮草。
一切看着似乎都在顺利的进行着,宴安带领的将士,进了熵山正前后夹击地包围住了胡寇。
就在这时候,瓦莱用眼神示意着下属,逐渐朝着正在以一敌十地厮杀胡骑的宴安和子衿这边靠近,他们从侧方过去,拿着长剑刺向挡在宴安身前的子衿。
子衿感觉到凌厉的剑锋,勒马后退,同时也拿剑挡着,奈何马被刺中的前腿,他猝不及防地往后跌去。
瓦莱见此,长剑朝着子衿刺去。
刚踢开一个胡兵的宴安回头看到这一幕,心都差点蹦出嗓子口,想推开却也来不及,唯有大声喊道着:“子衿!快闪开!”
子衿跌落在地,数道冷冽的剑头朝他的脑袋袭来,凛冽的剑锋直袭他的鼻尖,眼看就要刺中他的脑袋时,一只手猛地环住他的腰,把他拉了起来,拽入怀中!
天旋地转,周遭的一切都如同走马灯般自子衿眼前掠过,及时避开了所有的剑,原本要刺中他的剑被一道强大的力量弹开,直戳戳地刺向地面。
子衿惊魂未定,一道粗砺的嗓音闯入他的耳中,“小迷鹿,原来你这么不堪一击呀!”
子衿闻声抬头,入目是一张粗狂的脸。
亚斯挑了挑眉,笑看着他。
子衿惊魂未定,反应剧烈的挣扎着,亚斯大手捏紧他的腰,把人圈得更紧。
“放开我!”子衿用头撞着他,对方却无动于衷地圈着他,猛地飞跃上马,策马疾风地撤离了战场。
瓦莱见他家殿下竟是掳了对方将领的奴才,很是不解!
这大好时机怎么可以错过,直接杀了他们的将军不是更一了百了!
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的瓦莱,只能下令道:“活捉敌军将领!”
察觉中了圈套的宴安为时已晚,此时的他已毫无束手之力,眼睁睁地看着子衿被俘虏。
宴家军见形势不对,奋力抵抗胡寇准备掩护宴安撤退出熵山。
在一番殊死搏斗中,宴安身边剩下5名将士,就在他绝望的以为今天就要交代在这战场上的时候,迟显淮带着一队人马从熵山冲了下来。
胡寇见形势不对,只能弃之而退。
迟显淮杀退敌军后,半跪到宴安面前请罪道:“属下来迟,让将军受苦了。”
宴安低头看了他一眼,面如土色地摁着迟显淮的肩膀道:“你是来迟了,子衿现在落入敌手,不知是生是死?”
迟显淮听他这么说,才发觉子衿人不见了。
此时的他心情百般滋味,虽然他也希望子衿从此在宴安面前消失,可却从未想过要他落入敌军手上……
第35章 力量悬殊
迟显淮稳了稳心神,才发现了一个令他费解的问题,这胡寇为何是把子衿给掳走了?
想了一会儿实在没想明白便作罢,他拿开宴安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握在手里道:“不管怎么说,现在只要你没事就好!”
宴安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道:“胡人残暴,子衿落到他们手中只怕凶多吉少。”
“事已至此,我们也别无他法了,还是先回城中,商讨好对策再去营救十五。”
宴安点了点头,驾马跟着迟显淮回城,同一时间,王将军率领的人马也成功放了火。
胡寇西营烈火熊熊,王将军见火势不小,这对方敌营粮仓不出一时半会就烧没了,便领着人马撤退。
胡寇首领不在,营中的士兵奋力的扑救着火,就连巡逻的胡兵也赶回营中救火。
绕了一圈的王将军趁机溜到关道埋伏,打算等他个一天一夜,待胡寇粮草一到,便劫了粮草回城。
亚斯在回营的途中,就已经看到了西营的一片火光,他心里暗道不妙。
果然,待他赶回去的营地见到他的粮仓,正被浓浓的黑烟笼罩,数名将士跪在地上恳求他的饶恕。
亚斯深吸了口气,问道:“图索,怎么回事?”
伏在地上的图索垂头丧气后悔不及地禀报道,“请殿下饶恕,敌方的人率领着军队过来,趁我们毫无防备之际,偷袭了西营粮仓,我们实在抢救不及,粮食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
“余粮还有多少?”
图索垂下脸不敢直视亚斯的目光,半晌才开口道:“不足十万斤。”
整个粮仓有上千万斤的粮食,现下却不足十万斤,可见损失确实惨重。
亚斯听完失了方才的镇定,朝着黑暗处吼道:“伏斛,你给我滚出来!”
名叫伏斛的将士缩着脖子跪到亚斯跟前,亚斯抱着早已在半路就被他劈晕的子衿跃下马,一脚踹飞了跪在跟前的伏斛。
“八千士兵给你守粮,你还守不住,我要你有何用。”
“来人!把他拉走,按军法处置!”
伏斛脸色煞白,他挣扎着喊道:“殿下!求殿下再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亚斯沉着脸道:“拉下去,我不想要留任何一个废物。”
“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啊……”,随着伏斛的惨叫,其余伏在地上的将士面面相觑,却也没有谁敢出声替他求情。
“这……?”从后头领兵回来的瓦莱看着差点被烧成灰的粮仓,瞪大了眼睛。
亚斯把目光落到他脸上,开始追究着在熵山的事情,“昨夜我是如何吩咐你的?”
瓦莱看了眼亚斯抱着的子衿,回复道:“殿下让属下活捉宴安等人。”
亚斯冷哼了一声,垂眸看了眼安静闭着眼睛的子衿,怒对瓦莱道:“如若不是我去了,他恐怕早已成为你的剑下亡魂。”
瓦莱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不服气的对亚斯说道:“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从,殿下为何这般看重。”
亚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他确实不是什么值得看重的人,他只是被我看上的人……”
亚斯没有继续往下说,瓦莱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浓烈的情意,他顿时明白了亚斯把这人带回来的想法了。
心里虽有不甘,可他依旧把右手放在胸前,躬身应道:“瓦莱明白了。”
亚斯看向地上的众将,冷声道:“都去军事营候着,我去去就来。”
说罢,亚斯大步迈向自己的营帐,把怀里的子衿放到了狼皮毯子上,吩咐随从看好他。
军事营里的瓦莱指着沙塔上的剧点,商讨着要把宴家军给引来,分为三波人马,一波埋伏山顶,其余两波前后夹击,把他们包围在中央,埋伏山顶的人马就拉弓射箭,把他们打个全军覆没。
从外面进来的亚斯鼓掌道:“此计甚好,不过对方中不中招,还要另当别论。那个年轻的将军也不傻,能中计一回可没那么容易中第二回 了。”
“更何况,我们现在粮草已尽,不可轻举妄动,现在最重要的是向大汗请求粮草。”
“卓尔泰。”亚斯唤道。
卓尔泰听传唤后出列,亚斯继续说道:“命你今夜快马加鞭去大汗王庭,向我父汗禀明情况,让他调粮草过来。”
“库勒,现在由你看守粮仓,我会派人过去,把人数增到一万,若再出问题,你就不必再回来见我了,直接去军机处领军罚。”
“谷域,你领着小队人马混入埠户城,打探敌情,然后也趁机毁了他们的粮仓。”
谷域出列应是,他不仅长着一张宴国人的脸,还会易容术。若是有心要混入埠户城的粮草营是可以做到的,只要把出来倒粪的士兵杀了,再替代对方即可。
亚斯吩咐完便回营去了,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跟他的小迷鹿交流交流一下感情,走至他的营帐外边,就听到里面的打斗声。
他阔步而去,看到了他的小迷鹿快把他的下属打的爹妈都快认不得了。
“住手!”,亚斯朝帐内喊道。
属下一听殿下来了,赶紧捂着脸退下。跟着殿下身边苦差事就是多,谁能理解这种不能拔剑只能肉搏的痛苦。
子衿并没有因此而消停,他如同愤怒地小鸟,失去智理地攻击着亚斯。
亚斯迅速地闪开,反手圈住子衿的脖子,把他禁锢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