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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带季候风》TXT全集下载_15(2 / 2)

柳泊涟乐呵呵又喝下一口酒,催促说:“好了,吃饭,吃饭,菜都凉了!”

大家应声纷纷动了筷子,韩沉西没有很殷勤的对弋羊表示特别关照,只是见她专挑素菜吃,问了句:“怎么不吃肉?”

弋羊说:“不想吃。”

“那...吃虾吧!”韩沉西把离她比较远的一盘盐酥虾端到了她面前。

柳丁马上接话打趣:“我哥挑的虾线。”

弋羊:“........”

柳泊涟听着他们讲话,觑了弋羊一眼,见她筷子捏的远,意味悠长地来了句:“女孩筷子拿得长,嫁得远哦!”

韩沉西一楞,侧过头瞅向弋羊的右手,她捏筷子很不标准,虎口卡在筷子头图案处。

韩沉西即刻反驳说:“柳校长,封建迷信不可取。”

“是!”柳泊涟忙不迭说,“玩笑话!别当真!”

*

范胡会活跃气氛,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柳泊涟三两酒下肚,有些微醉意,餐桌收拾干净后,洗漱回房,去看春节联欢晚会了,自觉把空间让给小辈们。

弋羊不便多留,跟韩沉西告别。

韩沉西搜肠刮肚没找到合适的理由留她,且她去意决然,只得把她送了回去。

到家门口,两人静默站了会儿。

韩沉西问:“吃饱了吗?”

弋羊说:“很饱?”

“味道怎么样?”

“很好。”弋羊脸上难得有欣喜之色,她完全没意料到柳泊涟如此擅长厨艺,做出的肉食和素食味道和卖相完全不输给饭店厨师。

韩沉西哼声一笑,解释道:“我姥爷爱吃,也挑,平时爱研究菜谱。”

弋羊点点头。

韩沉西摸了下鼻子,又说:“回去就睡吗?”

才八点半的样子,时间尚早,弋羊说:“会看会儿书。”

“那...”韩沉西顿了下,说,“不守岁吗?”

弋羊摇摇头;“没这个习惯。”

韩沉西哦了声,实在找不到话题聊了,硬扯也没意思,便说,“我走了,你...锁好门,注意安全。”

弋羊:“好,再见!”

韩沉西又瞥她一眼,沉着声说,“好梦!”

弋羊一怔。

韩沉西扭脸走了,弋羊一直等他背影融进夜色,才关上门。

韩沉西回到厂房,柳丁和范胡生了炉子,在烤棉花糖吃。

韩沉西搬个矮凳子坐过去,手机一直在震,打开看到很多条贺岁短信和信息,一一回复了。

范胡也掏出手机,随便回了几条,然后跟韩沉西说:“晚上没喝爽吧,咱俩要不要再来一轮。”

韩沉西没吭声,范胡就当他同意了,又从酒柜拿了两罐青岛啤酒,轻轻一碰,没聊什么,一口一口默默喝着。

喝到一半,范胡悠悠念了句:“哥,你今天做的够明显了吧,姥爷都看出来你对羊姐有意思。”

柳丁吃着棉花糖,暗戳戳插嘴证明说:“我也看出来了。”

韩沉西坦然道:“我也没故意瞒着谁啊!”

范胡一笑,“可我说心里话,羊姐一副短情绝爱的样子,我估计她答应跟你谈恋爱的可能,只有这么点。”他掐着指尖让韩沉西看。

韩沉西啧了声。

“所以,哥,新的一年,”范胡语重心长地拍拍韩沉西的肩膀,“我送你四个字,自讨苦吃。”

韩沉西攒眉:“去你的!”

范胡乐得哈哈笑。

柳丁吃了几颗棉花糖,嫌撑得慌,丢了铁签跑出去玩,片刻,又跑回来,激动地说:“哥,放烟花吧,爷爷买了好多烟花呢。”

“在哪儿?”韩沉西问。

“就在隔壁房间啊。”柳丁说。

韩沉西放下啤酒,跟柳丁过去,空置的房间一角,摆放着不少烟花爆竹。

仙女棒和小的擦炮显然是给柳丁买着玩的,几桶大的礼花弹,估计是柳泊涟想厂子里热闹热闹,专门备的。

柳丁指着礼花弹,说:“哥,放这个吧,你敢放吗?”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韩沉西说,“想看啊?”

柳丁点点头。

“行!”韩沉西说,“去把爷爷叫出来一块看。”

柳丁蹦蹦跳跳朝柳泊涟的房间跑去。

韩沉西喊来范胡,两人把几筒礼花弹搬到空荡一点的地方,一字摆开。

范胡点了两根烟,韩沉西接来一根。

柳泊涟披着外套走来,嘱咐说,“检查检查炮|筒有没有放正,小心被火花溅到。”

范胡说:“放心吧,玩炮仗我在行的。”

两人分开两头点炮|捻,点完,跑到走廊下,等预热的过程,韩沉西心生一动,急忙掏手机拨弋羊的号码。

电话一通,弋羊便接了。

韩沉西催促说:“羊姐,快,到院子里,抬头看天,西北方向!”

第40章

几声脆响, 烟花骤然绽放,整个夜空被点亮。

“看到了吗?”电话里,韩沉西语气略显焦急。

弋羊站在院子中央, 仰头望天, 天空炸出美丽的火花,璀璨耀眼。

“看到了。”她说。

“那就好。”

韩沉西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笑了, 可紧接着, 注意到此时镇上并非单单只有厂里在放烟花, 他忙又说, “汇报一下, 现在你看到的是什么颜色?”

弋羊怔了怔,描述说:“......五颜六色。”

韩沉西笑声亮堂起来, 落入他眼睛的, 确实是五彩缤纷的一朵火球。

他等火球散化成火星,凋零后,新的花火绽开, 继续问:“现在的是什么形状?”

弋羊说:“圆形的蒲公英。”

韩沉西嗯了声,确认了两人看得是同一处的烟火。

放心了,也就变安静了。

短暂的几分钟, 转瞬即逝。

几缕青烟消散, 一切重新恢复平静。

“没了。”韩沉西惋惜道。

“嗯。”弋羊说。

“那...”话在嘴里转了两转, 韩沉西淡淡开口,“你忙你的事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

挂断电话,弋羊保持着仰头凝望的姿势很久很久才收回视线,她出来地匆忙, 穿着单薄的睡衣和拖鞋,手指被冻僵了,身体也直打哆嗦。

回屋直接躺进被窝,暖了很长时间,体温才恢复正常。

她把大灯关了,留床头一盏小夜灯亮着,闭眼酝酿睡意,但心湖起了涟漪,波纹阵阵漾着,是怎么也不可能睡着的。

索性睁开了眼睛,盯着夜灯发呆。

不知不觉竟然到了12点,她摸出手机,把韩沉西的手机号存进了联系人列表,又犹豫再三,给韩沉西发了条短信——新年快乐!

消息发出后,像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复,弋羊等着等着,脑袋一沉,睡着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天蒙蒙亮她就醒了,她的作息规律又严苛,这么多年几乎没睡过懒觉,如此的好习惯是姥姥去世后,借宿羊军国家一夜之间养成的,她善于察言观色,敏锐感觉到徐春丽对她的到来不甚满意,怕被念叨懒,更不愿落下一丁点口舌,所以,她每天早起帮忙干点活,尽量避免被徐春丽挑刺。

因此,她的生命底色中一直有股无法拂去的寄人篱下的漂泊感。

弋羊按亮手机,收件箱空空荡荡,韩沉西还是没给她回复。

心里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滋味。

她花半分钟的时间抑制住,穿好衣服走到院子,不由自主却又抬头望向昨晚看烟花的方向,目之所及,是萧瑟的房檐和破败的枯树枝。

刹那间,她怀疑半夜那场烟花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仅仅她做的一场梦而已,像韩沉西送她回来时,祝福她“好梦”般。

她分辨不清了。

洗漱后,她给自己熬了碗小米粥喝。

刚喝完,碗洗干净,兜里的手机震动了。

擦干手拿出来看,韩沉西打来的。

心湖的涟漪再次轻轻地被吹皱了。

她接起,手机贴耳朵上,韩沉西轻快的声音传来,“羊姐,是我。”

弋羊:“我知道。”

韩沉西对她记住自己的电话号码很满意,语气又愉悦不好,“起床了吗?”他说。

“起了。”

“这么勤快。”

“你...也一样。”

韩沉西笑了笑,哼出一串沉沉的鼻音,“我是被逼的,平常这个点都在梦里呢。”

弋羊嗯了声。

停滞几秒,韩沉西清清嗓子,又说:“你...开门吧。”

“啊?!”弋羊脊背一僵。

韩沉西:“我...在你家门外呢。”

弋羊:“..........”

这一大清早的,她真猜不到他找她有什么事。

弋羊一步一个问号,走向大门,拧开门锁。

两人一对上视线,韩沉西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冲她微微笑,眼睛里散着柔柔的光。

他挥挥手。

弋羊依旧很懵,“你来......?”

韩沉西抢先说:“昨天你给我发短信了。”

弋羊点头:“对。”

事实如此,没法否认。

“是12点发的。”韩沉西挑眉,“你不是不熬夜守岁么?”

“......”弋羊一时哑然,谎称说,“昨天看书...睡得晚。”

韩沉西漆黑的眼睛明亮清澈,目光在弋羊假装淡定的脸上来回逡巡,但笑不语。

弋羊僵地像个木头人。

韩沉西转而摇摇手里的手机,语气颇为认真道:“新年快乐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弋羊:“..........”

“新年快乐!”韩沉西眼眸一抬,温温淡淡道,“迟来的回复。”

“你......”弋羊卡顿,她不知如何作答了,将近17年的生命历程中,她未遇到过像韩沉西这样的人,更未收到过必须当面说的“新年快乐”。

她看他,发现他的眼神太过通透,又急忙闪避开了。

韩沉西也知他特意跑来的心思太过昭然若揭,揉揉鼻子,又把手背向身后,闲聊的语气说:“大年初一头一天,准备做些什么?”

弋羊想想,说:“看书。”

她的寒假作业其实早做完了,要开始预习下学期的课本。

韩沉西无奈说:“羊姐,知道什么叫劳逸结合么,干嘛把弦绷地这么紧。”

弋羊抿了下唇角。

韩沉西脑筋一转,说:“我姥爷今早熬了桂花米酒小汤圆,要不要来吃,不白吃,吃完了...顺便给小柳辅导下功课,这学期她期末考试掉出前三了。”

弋羊心情在两个极端间拉扯片刻,点头说:“好。”

*

初一传统不能扫地,因为会扫走运气而破财。

所以,弋羊一进厂房,便看到昨天烟花燃放后,废弃的烟花筒和火|石碎屑。

证明了那烟火不是一场梦。

柳泊涟回板桥祭祖,人不在。

柳丁此时架了个高板凳,趴在厨房的炉子旁边,已经自觉地在写作业了。

韩沉西找两圈没见范胡的人影,问柳丁:“你糊涂哥呢?”

“睡回笼觉去了。”柳丁咬着笔,转脸跟弋羊打招呼,“弋羊姐,新年好!”

弋羊:“新年好!”

煮汤圆的砂锅坐在炉子上温着,韩沉西走过去揭开锅盖,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他找碗准备给弋羊盛。

弋羊阻止说,“等会再吃吧,现在不饿。”

“也行。”韩沉西耸耸肩,没多说什么,默默把盖子盖上。

弋羊瞅着柳丁说,“我先给你看题。”

柳丁啊了声,困惑的眼睛望向韩沉西。

韩沉西淡定地说:“你不是好多数学题不会么,给你请了个老师来。”

“........”

柳丁人小鬼大,脑袋瓜非常好用,两秒反应过来他哥说这话的用意,慌忙从脚边的书包里掏出数学寒假练习册,翻到尚没来得及写的一页应用题,指着跟弋羊说:“这一页我都不会。”

弋羊:“.........”

韩沉西搬来个凳子,让弋羊坐。

弋羊坐下,扫了眼第一道应用题,简单的要命,她便知道柳丁在说谎,没挑明,她把柳丁做过的题目翻看了一遍,错题指出,讲解改正。

柳丁成绩优异,平常学习态度端正认真,错题着实有限,约莫半个小时能讲的讲完了。

柳丁这会儿可有眼力价,急忙借口尿遁,把空间留给了韩沉西和弋羊。

韩沉西方才倚着门框玩手机,长腿三两步一迈,走到炉子前,在柳丁的凳子上坐下。

他来时带了一道微风,弋羊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香味。

并肩坐了好一会儿,韩沉西打破沉默,问:“要吃吗?”

弋羊想了下,来的时候就带着两个任务,一个是吃汤圆,一个是给柳丁辅导作业,现在完成了一个,另一个理应也要完成。

她点头,“吃。”

韩沉西起身,拿了个陶瓷碗,从砂锅盛了小半碗粥给弋羊。

弋羊接过,捧在手里,说:“谢谢。”

“客气。”韩沉西说,“你尝尝甜度如何,姥爷煮的时候只放了很少量的蜂蜜。”

弋羊吃了一口,说,“正好。”

“那就成。”

韩沉西埋头继续玩手机,弋羊默默吃着,她吃饭发出的动静很小,甚至会被韩沉西按手机键的吧嗒声盖住。

可是她刚一吃完,韩沉西立马收起手机,回过头来。

他问:“还要吗?”

弋羊:“不要。”

韩沉西拿过空碗,却没去洗,直接放在了地上。

弋羊看着,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口,搓了两下膝盖,道:“我...就先走了。”

她的意识里,任务完成了,就该告别了。

韩沉西一怔,显然没料到她这么早提走,好不容易.....骗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