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温带季候风》TXT全集下载_2(2 / 2)

韩沉西愣了下,盯着弋羊的背影瞧,他以为她会转身骂他,可她没有,她在写卷子,全神贯注,笔一刻没停。

还挺卖力学习的,韩沉西想着,缩回腿,往桌上一趴,老实了。

一高的晚自习分两拨下课,走读生九点半,住宿生十点。

艰难地熬到放学,范胡窜座位来问,“孙兴文说兆祥超市旁边新开了家网吧,有卡座,晚上邀我过去玩,一起么?”

“去呗。”韩沉西无所谓,“我又不怕被人查寝。”

“后半夜。”范胡说。

安全起见,要等宿管睡了,才敢翻墙。

“你等我给你打电话啊。”

韩沉西唔了声,挥挥手回家去了。

范胡趁着剩余半小时,回座位,嬉皮笑脸地跟皮九说了几句好话,拿了他写好的卷子来抄。

尚没搞清各科老师是个什么路数的“妖精”前,他得装乖一点。

“诶——!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写的字娘里娘气的。”他边抄边吐槽皮九。

然而皮九不仅字体秀气,性格也腼腆怯懦,像个女生。

他耸着肩膀,不说话。

范胡也并不期待他答话,他自己便能回复自己,并给自己圆场,“但还挺好看的。”

他挑字数少的题写,片刻功夫,两张卷子搞定。

等放学铃一响,拍拍屁股蹿出了教室。

因为今天是报到,还没正式上课,一来作业少,二来心思全飘着,尚未集中到学习上,住宿生们成群结队,有说有笑,一早散了。

皮九慢吞吞合上化学课本,中性笔工整地放进铅笔盒,然后,做贼似的,四下瞅一眼,确认教室里除了他还剩弋羊,他从书包里摸出一个白色透明塑料袋子——袋子里装着一卷输液胶带卷和一瓶棉球。

慢吞吞走到弋羊身边,无声地把东西放在她桌上,颔头勾肩,像个颤巍巍的老头似的再慢吞吞走出教室。

弋羊笔杆一顿,神色变了一下,又马上恢复正常,她把东西装进兜,继续做完形填空。

一直到十点半,门卫喊楼,她落灯锁门,回了宿舍。

宿舍十点半准时熄灯,她回去时宿管已经拿着手电筒在查人头了,她等检查结束,溜到洗漱间,快速洗了个澡,躺回床上。

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但寝室有光亮,苏果开了小夜灯。

她趴在床上啃苹果。

姜琳小声吐槽她:“大半夜,还吃,你是大胃王么。”

苏果振振有词:“An apple a day keeps the doctor away,我今天还没补充维生素呢。”

“服了你了。”姜琳说,“小心别把床单弄脏了。”

“知道,放心吧。”苏果说。

“你不怕胖吗?”与苏果对床的下铺女生徐梦竹问她。

苏果嘿嘿笑两声,“不怕,祖传基因好,吃不胖,我姐,跟我一样高,体重还不到90斤。”

“那也太瘦了。”夏满珍的下铺周美倩托着腮加入了夜聊。

徐梦竹问:“你姐大你几岁?”

苏果:“三岁。”

周美倩:“上大学了?”

苏果摆摆手:“没有,她不是学习那块料,高中一毕业就出去打工了。”

徐梦竹哦了声,忧愁道:“我感觉我以后也是出去打工的命。”

姜琳说:“别那么悲观,才刚上高二呢。”

徐梦竹苦恼:“可是学习好难啊,你们高一的成绩都怎么样?我的成绩好像是我们宿舍垫底的诶。”

“你不是。”姜琳声音底下一度,朝弋羊的方向抬抬下巴,又装作没事人般继续说,“我的不好,尤其是化学,差的要死。”

周美倩附和:“我除了英语好点,其他科的成绩简直没眼看。”

苏果嚼吧着苹果,叹口气:“一把辛酸泪,往事别再提。”

徐梦竹想到什么,看着苏果道:“我好羡慕你。”

苏果不解:“羡慕我什么?”

徐梦竹:“羡慕你能跟葛梨同桌,人家即是班长又是第一名,以后在学习上肯定能带带你,我就没那么好运气,我的同桌是个邋里邋遢的宅男,我的天,身上一股臭汗味,简直能把我熏晕。”

“男生都是臭臭的。”姜琳因为上学期的同桌是男生,颇有感触。

提到葛梨,苏果挺开心,在她和葛梨今天的短暂接触下,她觉得葛梨很优秀,优秀到自己无法触及,便默默对她仰望,她夸赞了句:“班长人挺不错的。”

徐梦竹沮丧地哼唧一声。

周美倩劝解说:“梦竹,你先忍忍吧,班主任不是说,月考后会微调座位,这次月考你加油,拿成绩跟班主任谈判。”

“对。”苏果给她打气,“加油。”

弋羊并没有关注她们的悄悄话,她撩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夜色如墨,天空没有星星,唯有一盏路灯泛着昏黄的光,那光束不偏不倚,透过玻璃的这一角,正好斜洒在她的枕头上。

她摸出枕头底下的透明胶带,撕掉一截,贴在窗帘上,固定住了这一角度。

然后,躺好,抱着薄毯,很快入睡。

第5章

翌日,弋羊五点半准时起床,十分钟洗漱好,轻手轻脚下了楼。

晨光破晓,天朦朦亮。

宿管老师刚拿钥匙打开寝室楼的铁大门,睡眼惺忪地瞧到她,随口问了句,“这么早?”

弋羊礼貌性地嗯一声。

清晨空荡荡的校园格外安静,弋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走地不算快,还在醒神,悠悠地晃到教室,此时教学楼管理员也正拿着一长串钥匙,一间一间地开教室门。

管理员上了年纪,动作迟缓,弋羊等了会才得以进班。

坐到座位上,抹把脸,隐去最后一丝困顿,拿出练习本,开始回忆各科第一章 的知识内容——先大括号整理出总框架,再小括号往框架里填细节和概念..........

她做事时,全神贯注,很难受外界影响,所以,她没留意班里其他同学都是什么时间过来的,也不知道刘志劲何时站在了讲台上,凶神恶煞地命令大家张嘴背书,嗓门大点。

一高的早读时长一个小时,六点半开始,七点半结束,刚刚好弋羊把所有科目过一遍,《蜀道难》这篇古诗文默写完,下课铃就响了。

原本她打算先去吃饭,已经拿了饭卡起身,可是卫生委员先发制人,叫喊道,“南边靠窗的一列,今天从你们开始值日啊,排头的小组长,安排一下啦。”

弋羊跺跺脚,只得又坐回去。

排头兵勉为其难地接受“任职”,公平起见,抽签决定各位组员的打扫区域。

弋羊抽到了最后倒垃圾。

很明显,组员在得知她的任务时,为自己的幸运暗松一口气。

说实话,许多人宁肯多扫一片地,也不愿去倒垃圾,都觉得干干净净的女生,拎着垃圾篓和垃圾筐在众目睽睽之下穿梭到垃圾房,很丢脸。

但弋羊没这么想,她反倒认为倒垃圾是最节省时间的活。

她淡然地接受了,等大家打扫的功夫,把默写好的古文跟原文核对,检查出错别字,认真地抄写两遍,再在书上圈出来注释。

一切整理好,组员们陆陆续续也将教室打扫好了。

刚开学,垃圾并不多,两个塑料篓将将装满,她一手一个端着往外走,到走廊,愣了一下。

走廊的水泥面一层灰,明显没有扫。

弋羊攒眉,拐回去问排头兵,走廊是谁的活。

排头兵矮矮的一个女生,懵里懵懂地啊了声,一脸迷茫,表现地比弋羊还要困惑。

弋羊无言半秒,然后从前往后扫了眼座位,陡然间想到了韩沉西。

她走到他的课桌前,果然发现上面搁着一个小纸团。

打开,写着——讲台和走廊。

排头兵跟过来,接过那纸团瞅了瞅,瞬间又变得忧愁起来,韩沉西这种混混学生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写作业都嫌屈尊,更别提做卫生。

她仰起脖子望着弋羊说:“今早的早读他好像没来。”

弋羊不吭声。

“怎么办啊?”排头兵是个没主见的,“要不,再等等他,说不定,一会儿人就来了呢,总不至于刚开学就逃课吧。”

弋羊冷声说:“不是已经逃了么。”

排头兵:“..........”

这时,排头兵的朋友喊她去吃饭,排头兵为难地看着弋羊,最后说了句“你再等等吧,现在才7点15,离上课还有一会儿”,便跟朋友走了。

弋羊抿着嘴唇,独自站了片刻,随后,拿起扫帚把讲台和走廊清理干净,再倒掉垃圾,这才赶去食堂吃早饭。

晚去食堂的好处是人潮消散不用排队,弋羊到窗口买了两个包子,快速吃掉,折回教室。

*

韩沉西昨晚等柳丁睡下,协同范胡,以及范胡寝室的孙新文、刘浩川等人在网吧玩了一通宵的游戏,翘掉了早读,最终在早课前预备铃响起的那一秒姗姗来迟。

他打着哈欠,懒洋洋往桌上一趴,扫了眼黑板上的排课表,不是刘志劲的物理,刚要放心地补觉,哪想,前桌回头了。

“干嘛?”他讶异。

只听弋羊直白道:“今天的卫生,我多做了你那一份,下周轮你做两份。”

打扫卫生是每个学生作为班集体一员的分内之事,她没有义务帮他,更不乐意没有任何报酬地吃亏多做事。

韩沉西:“..........”

俨然愣住了,然而在他尚没搞清状况给出回应前,弋羊已经默然地转过身,埋头继续看书了。

她一股“懒得鸟你”的嚣张气焰,又把韩沉西惹恼了。

“靠!”

韩沉西牙齿咬地咯咯响,片刻,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已经第二次挑战我的情绪极限了,再有第三次我定会让你好看。”

可转念又想,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这种脾气古怪的女生。

算了,他郁闷地叹口气,眼睛一闭,梦会周公了。

上午四节主课——语外数生,课上四位老师明确说了高二一年要讲完三本必修书,时间紧任务重,很明显,较高一而言,讲课的进度加快了,可是高密度的疯狂灌输知识点,直接导致许多同学吃饱不消化。

大家煎熬着,时针终于指向十二点,登时捶胸顿足一阵哀嚎。

其中,隐约能听到苏果的抱怨声。

“什么啊!讲这么快,我都没听懂!”

“别说懂了,我去,我现在都没找到老师圈的重点概念在哪一页!” 姜琳哗啦啦翻着化学书。

“啊——!”苏果抓狂,“这才一上午,我的脑袋已经要爆炸啦。”

“诶!”徐梦竹捧着笔记本跑来找姜琳问问题,“老师讲例题的时候,说,单糖不能发生水解,二糖、多糖才什么来着,跑神了没记住。”

“...才可以发生水解,其产物是糖类。”没等姜琳回答,葛梨笑眯眯地抢先说。

“哦。”徐梦竹飞速在笔记本将葛梨的话记下。

姜琳见这个知识点她也没记,生怕落后,也找笔在课本上备注了。

苏果看葛梨神采飞扬的,完全没有被老师虐到,说:“班长,采访一下,第一天上课的感受如何?”

葛梨歪着脑袋,稍加思索,说:“挺好的,老师们教学经验丰富,讲课详略得当,也不说废话浪费时间。”

苏果反驳:“一堂课灌满,不觉得无聊么,关键这几位老师也太严肃了吧,我感觉我就像只鸭子,被他们掐着脖子灌食儿。”

“没觉得啊。”葛梨摇摇头。

姜琳说:“瞧见了吧,这就是你跟班长的差距,智商不行,觉悟也不行。”

被贬低的苏果瘪嘴,但她心宽,丝毫没生气,反而大手一挥,说:“别比,人比人气死人的,班长的先天条件太好,自愧不如,走走走,吃午饭去,吃饱了撑地再搞学习。”

“对,吃饭去,饿死了,早饭买的包子忒咸。”姜琳附和。

“班长,你跟我们一起吧。”徐梦竹诚挚邀请,“吃过饭带你到我们宿舍转转。”

葛梨是班上少数的走读生之一,她觉得作为一班之长有必要了解同学们的住宿情况,所以她欣然同意,“好呀。”

简单收拾,一出教室,瞧见韩沉西懒洋洋地倚着走廊的栏杆,目光放空。

葛梨拍拍他的肩膀问,“发什么楞呢?”

韩沉西回神,开玩笑,“没愣,等着做广播操呢。”

“啊?”葛梨皱皱鼻子。

校广播员这时念完冗长的开场词,应景地播放了一段动感乐。

韩沉西打着节奏,流里流气地说:“来,扭扭屁股抻抻腰,掏出小手跳一跳。”

葛梨被逗笑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韩沉西耸肩,“我也没耍流氓啊。”

葛梨递给他一个白眼,不再理他,转身挽起苏果的胳膊走了。

韩沉西长长叹口气,换了个姿势歪着,广播里的音乐切换成羽泉的《奔跑》。

“......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

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

把浩瀚的海洋装进我胸膛

即使再小的帆也能远航......”

韩沉西跟着哼唱完,扭头透过窗玻璃看了眼范胡,睡地像只死猪。

没喊醒他,他独自下了楼,然后出了校门。

韩家在县城有三套房子,一套是老中心的四合院,韩沉西在那住到小学毕业,也是在那跟葛梨成了邻居;一套是城南的独栋别墅,他和柳丁现在居住的地方;一套是城西的小高层,因为它挨着纱厂,柳思凝和韩崇远平时在那落脚。

一高离纱厂步行过去有些远,加上天热,街道无阴,韩沉西懒得走,打算骑车过去,他先回别墅,从车库搬出好久没用的山地车,瞧到车后胎瘪了,他以为只是没气了,找打气筒充气,可充半天也没见车轱辘圆润起来,细细一看,车胎不知何时扎露了。

韩沉西啧了声。

他推着车沿去纱厂的路找修理铺,先路过一个汽修店,但店里没人,他退出来又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在三岔路口,看到“老羊修理铺”。

一个男人顶着火辣辣的日头给摩托车车盖旋螺丝。

“师傅。”韩沉西把自行车推到他身边,“车胎爆了,补胎。”

羊军国回头,问:“外胎还是内胎?”

韩沉西摊手:“那我可不知道。”

羊军国看一眼山地车,“搁这儿吧,我手里的这台车忙活完了,给你瞧瞧。”

“得多久?”

“马上就好。”

“不是,补胎得多久?”

“...二十分钟吧。”

韩沉西估摸下时间,不想干等着,说,“行,你看着弄,我等会来取。”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眼熟的ID,大家长远弗见,感谢留评~

第6章

韩沉西花一块钱,拦了辆三蹦子,舒舒服服地到了纱厂。

一进厂,迎上了一众熟悉却叫不上名字的职工目光,他们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韩沉西礼貌地回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