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莳心如断弦,脸色白了几分。
“我身上有她的血液,她不会想要弄死我的。”
“只要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万事皆有可能,我觉得唐那音……”
“你不要说了!”
天地下,没有几个人愿意自己的母亲被揣测得如此肮脏。
云莳不大高兴了,原本双手还插在他衣兜里,这会抽出来,转过身,背对着谢延。
谢延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坐了起来,“你这是在跟我置气?”
“没有。”
声音闷闷的,而且后脑袋对着自己,明显是口是心非。
谢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谈恋爱加结婚快要四年了,第一次吵架竟然因为一个外人。
没错,他将唐那音归类到外人的区域。
他的预感在大致方向上从来没有出错过,这次,他也相信。
偏偏,云莳却跟他起了分歧。
苍穹一片漆黑,连碎星都极少。
谢延觉得烦操,吐了口浊气,瞅了眼身侧的人儿,缩成一团春卷,一动不动。
平日里,一睡觉她就往自己怀里钻的。
不能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就你有脾气?
他也有!
谢延也别过身子,躺了五分钟左右,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向来不矫情的霸道蟹,这会觉得委屈了。
转过身子,盯着她的后脑勺,“我没有错。”
意思是自己的错了?
云莳也睡不着,没有回话,明明是谢延一直在说唐那音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天还没亮,谢延就起床了,趿着拖鞋用力踩地板,用东西动作粗鲁。
云莳索性用棉被盖着脑袋,忍着。
过了半晌,正睡得迷糊,谢延从浴室出来,开始吹起了吹风机。
吹风机声音有点响。
云莳憋了一肚子的气,大清早的洗什么头,洗什么澡!
蹬了蹬被子,她只能起床。
弘辰已经退休回了老家养老,云莳的生活起居打理者变成了弘辰的女儿张影。
四十多岁,沉稳内敛。
看见云莳独自一人下楼,诧异,“王,谢先生呢?”
“不知道。”
都是睡在一张床上,怎么就不知道呢?
小两口闹矛盾了?
“谢先生惹您生气了?”
这就是王宫里人的观念,女王是不会犯错的。
如果犯了错,肯定是对方害得。
“没有,”在外面,云莳还是很维护自家男人的脸面。
她没胃口吃早餐,往玄关处走。
“王,您不吃早餐?”
“不想吃了。”
谢延刚从楼上下来,听到云莳说不吃早餐,三步做两步过来,“不想吃也得吃,不准空腹。”
“我不饿。”
“吵架归吵架,饭必须得吃,”不吃要饿坏身子?
上一秒她还说没闹矛盾,现在……云莳觉得被打脸了,有点不自在。
“我去外面吃。”
“外面做的跟家里做的能比吗?”
有云莳在的地方,谢延还是很自来熟的。
说完,拉着云莳往饭厅走,云莳不配合,谢延弯腰抱着她过去。
公主抱特别娴熟,也特别帅气。
将她放在座位上。
“吃一点也行。”
他嗓音有点软。
最受不了他这个模样,云莳双脚跟灌了铅似的,乖乖地拿起调羹。
张影抿着笑意,立马给云莳盛粥。
同是心里暗暗吃惊,一物降一物。
想当初,云莳一个人的时候,多狂傲,只要她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钳制得了。
现在,有了丈夫,果然不一样。
张影看谢延,越发有正主模样了。
决定待会告诉父亲,让父亲大人安心。
吃完早餐,云莳也没急着出去,待在客厅里磨磨蹭蹭的。
张影作为有两个孩子的母亲,自然很懂这点小动作。
昔日她听父亲说过,云莳最不爱搞卫生了。
如果她时不时摆一下果盘,擦一下桌子,那就说明做了些什么愧疚事。
给室内的女佣们使了个眼色,大家纷纷退出长安殿。
殿内没人了。
云莳立马扔了抹布,往泳区里面走。
清澈干净的水,通过光的折射,波光粼粼。
谢延还没吃早餐,去了游泳。
男人身形修长高挑,晨光下,露出健美的胸肌,宽肩窄腰。
云莳鼻头一热,摸了摸鼻头,渡步过去。
谢延在泳池里来回游了两个回合,宛若一条灵活的鱼儿。
云莳趿着拖鞋,在岸边走,时不时瞅一眼游泳池里的人。
上一秒还还在泳池里面,下一秒,就不见了。
人呢?
她心底一慌,“延哥?谢延!”
她怕水,又怕谢延出事,一边喊:“张尚宫!快来人!”
一边跳下去。
一入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谢延!你在哪里。”
声线都发颤了。
不出三秒,面前腾起一股水花。
谢延窜出水面,一把抱住云莳的腰,将她抱起来。
云莳吓得发怵了一会,双手搭在他双肩上,连呼吸都忘记了。
“谢延,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她用力锤他的肩膀。
谢延闷哼一声,怕他受伤,云莳又收了力。
“阿莳,别生……”
话还没说完,云莳弯腰圈着他脖颈,“延哥,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昨晚我不该跟你发脾气的。”
“更不该拿你对我的爱做比较,伤你的心了。”
她检讨得特别诚恳,紧紧搂着他脖颈,嗓音清冽。
浓长的睫毛沾着水滴,性感又妩媚。
谢延心里涌出一股感动,“我也有错,那现在我们算和好了啊。”
云莳身上的衣服都湿掉了,紧紧贴在身上,勾勒着婀娜的曲线。
清澈的水面,倒映出一双绝世璧人。
两人额头相抵,眸眼含笑。
原本听到喊声的张影带了一群人跑过来,远远看见岸边一个帅气的背影。
“停!”
张影伸出五指,瞬间屏住呼吸,蹲在门后。
身后的人紧急刹车,纷纷整整齐齐排在门后。
偷看。
只能隐隐绰绰看见泳池里面的两人,姿态亲昵。
泳池岸边的画面好养眼!
吃瓜者不光要吃瓜,还要议论这瓜怎么地甜。
“王以前可霸气,可攻了,结婚后倒是有点小女人的娇气了。”
“唉,这你就不懂了,男女那点事,偶尔换一下攻受,那才刺激好玩呢。”
“看来王跟谢先生感情很好,相信地下城很快就有新的继承人了。”
“谢先生臂力真好。”
“怎么说话的?没规没矩,都别看了,”张影转身让大家麻溜地滚,对着对讲机命令,“将今日长安殿泳池里的监控全部关掉,这是王的命令!”
她们张家,世代为王的臣子,无论做何事,都得为王考虑。
*
得知云莳要为云妩做苏醒计划,唐那音第一个站出来否定。
“当初你选择了让小妩沉睡,害的她跟死人没什么差别。”
“现在,你又想折腾她,是不是想弄得她连尸体都保不住,你才满意?”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只有谈及云妩的事情,云莳才能在唐那音身上看到作为一位母亲的担忧和心疼。
她蹲坐在云妩的冰柜边,隔着玻璃摸云妩的脸。
潸然泪下。
岁月在绝大部分人脸上都留下了痕迹,独独绕过了她。
冰柜里面的身,身着青梅色的长裙,皮肤白皙,浓密的睫毛像是梳子一班整齐。
看她一眼,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跳动。
“苏醒计划已经执行,如果不尝试一下,小妩这辈子都跟植物人没有什么差别。”
只能赌一把!
唐那音在云妩这里,不愿意赌。
“十几年前,你的孤注一掷,让小妩睡了十年,她有几个十年给你赌?”
“她是我亲妹妹,我不会害她。”
唐那音这次没有回话,垂眸,哂笑。
云莳上前,想要摸云妩一下,却被唐那音狠狠推开,“你别碰我的小妩!”
云莳鼻头酸涩,脑子嗡嗡作响。
那是心碎的声音。
*
云莳每天去做苏醒计划的准备,特别努力,不放过任何一个安全隐患。
过了今日,明日就是苏醒计划的执行期了。
云莳紧张得昨晚都没睡好。
让王宫里的裁制师量好重新登基的王服尺寸,云莳跟谢延出去了,放松一下紧张情绪。
两人冷战了一晚上,感情越发好了。
看清诺大的车库里,停放着几十辆豪车,谢延嘴角抽了抽,“你是个车迷?”
“不是,里面的豪车都是别国送的。”
国与国之间送的礼物,肯定价值不菲。
“好久没摸过我的爱车了,”云莳手痒,让谢延去做副驾驶座,“我载你。”
“爱车?”
“对啊,不是,这车子,刚才说错了。”
云莳刚摸上方向盘,张影就带人赶来。
“王,您怎么能开车呢?您没有驾驶证。”
是哦,她是女王,矜贵无比,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这是唐那音所不容许的,还是有失王家风范。
可她会开车啊,还会赛车,偷偷学的。
“Y国的驾驶证都是我批示下发的,开个车这么了?”
云莳系安全带,张影带人啪的一声跪下来,“王,请您别让我们为难。”
行吧。
云莳不开车了,跟谢延低声说话。
“延哥,你会骑马吗?”
“嗯,以前玩过。”
“地下城有个漂亮的彩虹湖,我带你去看看。”
271:……那点事
谢延有个朋友是国际上知名的导演,为此,他看过一些古装剧。
就是大概知道剧情里面,有个男猪脚抱着女主,一起漫步在湖边。
或者策马崩腾,男女猪脚头发衣服什么被风吹起,女猪脚依偎在男猪脚的身上,衣袂飘飘。
那是男猪脚的高光幸福时刻,能收获女猪脚的爱慕和崇拜。
谢延也是个俗人,他也喜欢心爱女人的崇拜。
看云莳拉着一匹黑马,轻声说话。
轮到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谢延脚步生风走过来,“阿莳,我抱……”
“你上去”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云莳踩在马镫上,一个借力,利落地翻身坐在马。
英气飒爽,从容矜贵。
身后的饲马员传来惊艳的目光。
云莳笑眯眯俯视谢延,难得可以不用仰视他了,心情极好,“你说什么?”
谢延面不改色,“让你小心点。”
“放心,我从七岁就上马,熟练得很。”
谢延默默过去,想要喝云莳坐一匹马。
云莳骑着马走了两步,用下巴指了指远处,“延哥,那是你骑的马。”
谢延:“……”
浪漫是不可能浪漫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彩虹湖位于王宫的后面,三面环山,山清水秀。
Y国的空气质量不错,加上各种色散和反射,每逢雨后,都有彩虹。
彩虹湖里观赏彩虹湖,是最佳地点,因此得名。
“可惜,今天没有下雨。”
而且,阳光有点烈。
谢延不着急,以后他有的是时间陪云莳看云卷云舒,看彩虹出和夕阳落。
想象都觉得这辈子幸福又漫长。
云莳跟谢延各骑了一匹马,身后六米外,跟着马场饲养员,以及云莳的近卫队。
阳光通过湖面反射出来,波光粼粼,刺得云莳双眼都半眯着。
身上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暖洋洋的。
逛了大半圈,云莳带着谢延去摘脆柿。
此时正值秋天,脆柿的树很高,树枝上面都结着橙黄色的脆柿。
因为数量多,树枝都被压弯了。
看来她不在的这几年,底下的人将脆柿树打理得很好。
“这是我小时候跟小妩一直种植的。”
眨眼,脆柿树就有十来米了。
两人站在树下,云莳望着头顶的脆柿直吞唾液。
底下的人说要去找工具现摘。
云莳嫌麻烦,她现在就要吃,伸手就要摇树,“延哥,帮我一把。”
“你走远点别砸到头。”
“你一个人行吗?”
“以后不准质疑你男人行不行的问题,这次原谅你,快走开。”
云莳脸颊热烘烘,摸了摸脖子走开。
谢延用力摇了摇,六七个脆柿从高处砸下来,乱七八糟地砸了下来。
还有个小的落在谢延脑袋上,没有滚落。
有点反差萌。
云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没笑一会,一个枝莫的脆柿被衰落,砸到云莳脑袋上。
云莳脑子嗡了嗡,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嘶——”
“阿莳。”
“王!”
“我没事,”云莳摆了摆手,近卫队立马停在了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谢延单手扣着他胳膊,一手拨开她空气刘海,看被砸伤的地方。
云莳乖乖地不动,“你怎么不问我痛不痛?”
“都砸红了,怎么会不痛?”谢延唇线紧抿,“让你走远点,不走远点,活该被砸。”
“谁知道会弹这么远,你有被砸出伤吗?”
“距离近,不疼。”
比不得云莳的,冲击力大。
左边太阳穴都红肿了一片。
“现在回去,给你上药。”
云莳弯腰去捡脆柿,“别浪费了。”
“我看你是不疼。”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再疼也得忍着。”
说完,她随手捡了一个,咬了一口。
“哎,都没有洗,外面有细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