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狠戾的目光瞪视猫妖。
阴阳师黑色的浴衣袖口中凭空冒出一枚纸人。
和先前作为替身的纸人不同,这一枚纸人五官俨然,皆是由工笔勾勒,秀丽明媚,细细看去漆黑的眸中竟有一丝灵动之意,浑然不像是死物。
“贱人!你害我!”
他的手指点向纸人眉心,身后的猫妖顿时身体一颤,喷出一口血来。
“住手!”
顾临渊是条嘴硬心软的龙,虽然整天说看不惯魔宫里那群鸡飞狗跳,狼奔豕突的乡下妖,嫌他们又蠢又碍事,带出去丢人,但他作为一群乡下妖的魔尊,就是看不惯有人在他面前这么欺负妖!
长剑如同霜雪,瞬间穿透空间,刺入黑泽的心脏,速度之快令空气中似乎都绽开道道霜花。
顾临渊的剑术是仲奚亲传,非但不弱于他,更有自己的一番凛然剑意。
黑泽胸前的伤口转瞬间结冰,血水凝固,剑锋却停留在心口处未再寸进。
“怎么?”黑泽略有得意地看着他:“顾君为何还不出手,莫非是怜香惜玉?怕我死了之后这贱人也活不成?”
顾临渊:“……”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为表诚意,他连黑泽都不看了,转头眼巴巴地望着云修。
黑泽:“……”
云修:“……”
身受重伤的猫妖:“……”
云修扶额。
不是,你还能再没有出息一点吗?
“我不会误解的。”自家的龙自家疼,他不愿在外人面前让顾临渊没有面子,于是温言安抚道。
顾临渊果然顺杆子就爬,略带不屑地看了一眼黑泽,对这个挑拨他们俩关系的阴险小人更加深恶痛绝。
“我就知道,这个倭国人挑拨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之前说过,最爱我了!”
龙君本性使然,连炫耀都炫耀得这么光明正大。
云修大为尴尬,看着还在身边的猫妖和黑泽。
猫妖眼珠一转,嘤咛一声,像是十分虚弱不堪,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云修:“……”
他觉得这只式神很有加入魔宫的潜质,和他们魔尊一样,脸皮厚。
不过他也不欲与这只受人利用的可怜被拐妖修计较,于是看向黑泽,笃定道:“我进来时这位道友还有四条尾巴,如今便只剩下两条,奴役妖修,毁妖修为,害妖性命,阁下未免太过恶毒。”
黑泽嗤笑:“云君何必自视清高,你我又有什么区别?如今顾君这般对你俯首帖耳,难道云君就没有用过什么手段?”
说罢,他若有所思地端详了一下云修的脸,唇角挑起一丝暧昧的笑意。
顾临渊勃然大怒,他按住长剑剑柄,剑锋以毫厘之差从黑泽心脏旁边穿胸而过,将他牢牢地钉死在一旁的粉墙上,令黑泽惊出一身冷汗。
顾临渊:“他没有!!!”
黑泽:“……”
这天眼看是要聊不下去了。
他直到落入如此境地还有恃无恐,自然是有能够倚仗的东西,于是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道:“云君眼力惊人,既然能看出我这式神是九尾妖猫,自然也知道她的能耐。”
“九尾妖猫只要境界还在,百年而生一尾,一尾便可代替一条命。我如今有秘术,能够将猫妖的性命与主人相连,猫妖不死,则主人安全无虞。”
“如今猫妖还有两条命,我以这式神,换自己一条命,不知云君意下如何?”
他倒机灵,知道顾临渊是妖族,不一定看得惯这种做法,所以直接问上了云修。
人类短短百载生涯,能够修炼得道已经不易,修行中自有种种危险,哪里舍得这白得的这两条命。
甚至,若是能以此作为凭借,挑拨面前两人的关系,更是再好不过。
黑泽的算盘打得精,然而云修却只是怜悯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白痴。
他叹了一口气,深深为如今末法时代反派的智商担忧。
“你既然知道我精通精神法术,又怎么敢将式神放在我面前,甚至敢与我说了这么久的话?”
云修的袖口轻轻一摆。
下一刻,黑泽手中的纸人如同失去了依托般,直直坠地,纸人的眼中瞬间失去了神采,变成一张平平无奇的纸片。
黑泽大惊,不敢相信白龙神传下的法术竟然能被眼前的人轻易破掉。
而在他身边,一身和服的猫妖却麻利地转身爬起,向云修与顾临渊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小妖玉玲,一千三百余年前不慎落入白龙神之手,从此身不由己,饱受奴役,多谢两位道友施以援手,这才得以从中脱身。若是两位道友不弃的话,玉玲愿随侍左右,为道友料理琐事,聊作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