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明了。
“我心里很清楚，我有多弱......”
“没人对我抱以过希望......”
......
赫拉格瞪大了眼睛，锈化无光的瞳孔中，竟然重新开始闪烁出惊异的色彩。
哥莫拉呆住了，与他所预计的不同，格拉尼没有在吃瘪后狼狈而逃，而是再次站了起来。
这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与他原本的臆想相互间抨击在一起。使得他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难道说，被这样一击下来，她还没有意识到实力的差距吗？
卡特洛斯自然也是如此，趴倒在地上的他，完全无法想象格拉尼所在面对怎样的怪物。
白痴！白痴啊！
傻女人！你根本不知道你在面对什么！
......
“像我这种人，根本赢不了你。”
“那种事情，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啊！！！”
......
她，她站起来了。
不只是他们三个，基建里的星极，还有博士和阿米娅，也下意识地张开嘴，目瞪口呆。不敢想象眼前的一切。
格拉尼，为什么你还不后退？
你难道还没有意识到，你根本赢不了吗？
你难道还没有意识到，你究竟多么微不足道吗？
哪个博士，会用你？
哪个博士，不是将德克萨斯和凛冬放在首位？
你，算什么？
......
......
“但是。”
“这不是赢不赢得了的问题！”
“而是我必须站在你的面前，和你战斗！！”
“六星的传说近卫！斯卡蒂啊！！”
......
淋湿的白色长发之下，遮不住这个略显瘦小的脸蛋。粗布细缝的外衣，挡不住她颤抖的呼吸。
她为什么还没有后退？
明明她自己也在害怕啊！
......
三个男人，倒在地上，完全没有战意，甚至连抵抗的心情也没有。完全和案板上的鱼肉没有半点区别。
一个甚至称得上孩子的女子，支撑着残火般摇摇欲熄的身体，做出战斗的姿势，挡在三个男人的面前。
格拉尼是一个吊车尾中的吊车尾，没有博士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会使用她。
就是这样一个吊车尾，做到了六星干员赫拉格不敢做的事情。
就是这样一个吊车尾，做到了干员猎手哥莫拉做不到的事情。
就是这样一个吊车尾，做到了卡特洛斯既不敢做，也做不到的事情。
因为她，是干员，更是骑警啊！！
如果连她都逃跑了，还有谁来与丧尸战斗？
......
因为第一个到达现场，因为身后就是所要保护之人。
罗德岛虽大，她，已无路可退。也不愿再退！
......
“......红，叫星极过来。这里由星极和阿米娅接手，你保护好她们。”
“......博士？”
“一直以来，我很少有这样强烈的感觉。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四个死掉。我会后悔一辈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现实扭曲者
许久未动的博士，像是触及了某条心弦。呼吸沉重，如果摘下面具，便可以无比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挣扎。
“博士......”
阿米娅傻了，大脑完全转不过弯来。只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但博士不会给她反应的时间，因为他知道，每多拖延一秒，格拉尼的生命就危险一分。
可是......
博士如果出手......
阿米娅不敢想象了。
而就是她愣神的功夫，博士已经操纵电梯，落下二楼。阿米娅慌忙跟上，留下星极和红面面厮觑。
地下二楼。
“博士？！”
“你怎么回来了？”
电梯响铃，四座皆惊。
有三个医疗干员吊着，蓝毒倒也确实没有性命之忧。而在这并不是十分狭隘的地下室，杂物被人为地挪开，病床和简单的医护措施被超额利用起来。
基建下，一般都是配备的有发电室，生产车间和贸易站，而在整个基建能找到简易的医疗设备给蓝毒用。
老实说，这已经是蓝毒祖坟冒青烟。
而博士的到来，引得几人相继侧目，其中以凯尔希表现最甚，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男士止步？！”
往日还会听她讲话的博士现在却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径直走过她的身边，向着生产车间尽头配备的一间小储物室走去。
他走过白面鸮和华法琳的身边，二者对视，谁也没有不识趣地阻拦博士。
而是熟视无睹般继续低头为蓝毒做着处理。
“博士？”
阿米娅下来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块黑色的硬物径直甩向地面，好在凯尔希眼疾手快，一把握住那物体。
“面具？博士，你？”
凯尔希定了定，扫了眼手上的黑色物体，注意力便再也移不开了。
这可是博士随身携带，相处时间比和凯尔希相处时间还长的面具，怎么可能被这样扔出来？
凯尔希和阿米娅微微抬头，而华法琳和白面鸮也终于装不下去，四个人看向博士所在的地方，那个储物间的尽头。
橙黄色，血腥气味仍未散尽的高级储物间。
大批过剩产能被堆积在此，还未来得及运走。这些作战记录充其量只是精神上的享受，在物质追求被无限放大的末世，显得更加廉价。
而博士此次前来，却也不是来找作战记录的。
只见已经完全暴露出面容的他，从杂物堆里推搡，满地的灰尘被掀起，却挡不住博士的动作。
突然间，博士像是找到了什么。
整个人精神一震，从原本消极的寻觅状态转变得有些欣喜若狂。整个人的动作都豪放了许多。
只见他从一块塑料包装的盒子里，提出一块正方形的不明容器，而再从容器中，抽出一根容积约有两百毫升的试管状容器。
“咕嘟......”
博士二话不说仰面吞下，扭曲到种族灭绝的表情足以证明这个鬼东西并不是什么美味的饮料，但博士仍然未停，将试管里的溶液一饮而尽。
紧接着，看也不看身后是谁，随手甩开玻璃容器，只听“啪”得一声，试管被摔在墙上，撞了个粉碎。
再然后，博士又利索地打开了正方形容器，这次，是两瓶。
“博士这是？”
华法琳不解，白面鸮更是丈二鸮鸮摸不着头脑。
唯独知道真相的凯尔希和阿米娅，却是哑然无声了。
却也不再和两女言语，因为凯尔希知道，博士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博士，终于还是要出手了。
这个罗德岛的终极底牌，让任何国家和组织在其面前自惭形秽，黯然失色的恐怖兵器。
如果说凯尔希是控传，连接各个平行宇宙间的枢纽。博士就是这个单体宇宙中，无敌的存在。
“咕嘟嘟......”
一瓶又一瓶，满地的碎玻璃渣。天知道博士到底喝下了多少的不明溶液，但是不知为何，博士即便是脸色难看到难以附加的状态，依然还在喝。
一瓶，又一瓶。
“这是应急理智溶液，博士动真格的了。”凯尔希淡淡开口。
阿米娅虽是心系博士安危，但也知道现在情况特殊，也只能焦急地站在原地，但又无可奈何。
一瓶，又一瓶。
博士的面孔深深印在了华法琳和白面鸮的脑海中，而两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
“博士，你到底是什么种族的？”
华法琳最先发现不对，他从博士的身上看不出任何种族的性征。没有兽耳和毛茸茸的尾巴，也没有犄角或者别的什么。
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类。仅此而已。
听到华法琳的话，博士原本在仰头灌饮的动作停了下来。但只是停了两秒，接着一个踉跄倒在地上，疯狂地干呕起来。
“刀客塔......”
阿米娅忙过去蹲下，为博士拍着背。摆弄好一阵，博士才恢复过来。
刚恢复，便看到博士又开了一瓶溶液，送到嘴里。
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升了......
别说是劳什子理智溶液，就是水也不带这么喝的啊！
博士这根本就是在迫害他自己！
“博士，博士，停下吧。”阿米娅心疼万分，但她还是知道，博士是不会听她的。
......
“博士！”
华法琳一声下来，博士原本还在痛饮的动作突然停下，有些僵硬地扭过头，看向华法琳。
两人对视，华法琳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想法:
“博士是个怪胎！绝对有秘密！”
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质问之时，博士伸出一只手臂，对向她的脸庞。两人相隔十多米，博士这一举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开玩笑。
但是凯尔希却知道。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动作，如果博士愿意，华法琳可以死上上万次，亦或者，彻底抹除于这条时间线上。
当然博士不会那样过火，他就只是这样朴实无华，毫无特殊之处的动作。华法琳和白面鸮这一刻却好像遭到了催眠一样，眼神开始失焦，整个人都给人感觉呆滞了起来。
“忘记吧，什么也没发生。”
博士缓缓开口。
凯尔希心有灵犀般把面具丢给博士，博士重新戴上。下一秒，博士一个响指，华法琳和白面鸮又恢复正常。
“嘶......刚刚怎么了？”
“刚刚好像发生了什么？”
华法琳和白面鸮就好像失去了刚刚的记忆一般，即使是面对戴着面具的博士，也完全回忆不起几秒前发生的事情。
但是两人能当上现在这个位置，被称为医学泰斗，科研界赫赫有名之人。自然不是愚钝之人。
她们自然而然地看向了凯尔希，这个唯一可能给她们以答案的女人。
而凯尔希则略有些忌惮地，看着博士在阿米娅的陪同下走上电梯，这才松了口气，开口道:
“别担心，你们还是你们。没有什么问题出现。只是博士刚刚对你们的记忆动了点手脚，放心吧，这只是我们罗德岛的一种必要保密措施，被称为A级记忆删除。没有大碍的。”
“凯爹？！”华法琳自然不会让凯尔希这样糊弄过去，态度变得强硬起来:
“这几年来，我都是一个人扛起整个罗德岛的医疗系统。正如可露希尔一人承担金融系统一样。你是负责政治这块，咱们说真，职位没有高低。”
“都到了这个份上，拜托，有什么事情就别瞒着了。”
似乎是华法琳的真情打动了凯尔希，凯尔希的眼睛眨了眨，抿了抿嘴，最后无奈开口道:
“你们，知道现实扭曲者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向死而生
“现实扭曲者？”
华法琳和白面鸮反应虽大同小异，但白面鸮微小的脸色变化还是让凯尔希捕捉到。而后者也得以笃定一个事实。
这个世界上，称得上强大的现实扭曲者不止博士一人......
“一般来说，每个人都有着一条名为休谟指数的属性。一个人的休谟指数越高，相较于其他休谟指数低的人乃至动物乃至称得上物体的任何东西，都要更加‘现实’一些。而这个人也可以任意修改那些没有他‘现实’的人。”
“也就是说，休谟指数高的，可以任意修改休谟指数比它低的。而修改的程度由二者休谟指数之差的高低决定。”
“一般人的休谟指数平均为一百，而休谟指数浮动在九十到一百一十之间为正常。”
“博士不同，一般情况下博士的休谟指数为他的理智数，也就是一百三。这种程度的修改最多可以实现十米内的瞬间移动，或者对休谟指数低的人进行不超过三秒的催眠。”
“而博士的异常之处在于，他的理智量为自变量，休谟指数为因变量。他刚刚喝下的理智溶液，让他拥有至少三千的理智值。也就是说，他有着高达三千以上的休谟指数。”
“这是什么概念？”
“知道几年前的那次事件吧？那个自称上帝的家伙，休谟指数为八百六，就能瞬间抹除一整支两千人的军队，让当地的罗德岛站点全员失忆。而据资料显示，向他发射的微型导弹也不见了踪影。”
“博士现在对现实的影响能力，是那个自称上帝的家伙的三倍还多......你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吗？”
凯尔希尽量让自己的语言听上去通俗易懂，而华法琳和白面鸮的理解能力当然要比一般人强上太多，自然就理解凯尔希的意思。
只是......
“为什么你们不早点用博士这张底牌？”华法琳问道:“如果他出手的话，岂不是就没那么多事情了？”
凯尔希睨了眼华法琳，这才继续解释道:“据我们研究，一个物体的休谟指数和其身边物体的休谟指数呈反比。也就是说，博士现在的休谟指数为三千以上，那么我们的休谟指数可能被‘剥夺’到负三千了。这种情况下，逆模因容易发生，又是麻烦......”
“而阿米娅，这个孩子你们只看到了表面。更深层的，她就是最好的现实稳定锚。也就是说，有他在，博士给我们带来的负面影响就会消除。不然如果没有阿米娅，我也不敢想象刚刚我们会怎么样......”
“现实稳定锚，顾名思义。用来阻碍现实扭曲的情况发生。”
“而休谟指数高于一百一，一般就被我们称之为，现实扭曲者。”
“心想事成，言出法随，只要休谟指数高，大可凌驾于物理法则和因果概率之上，时间和空间在其面前毫无意义，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直接抹除‘死亡’这个概念。”
“......”
“不然你们以为那些本子里的情节是怎么发生的？”
......
......
基建之上，博士狂饮之时就占了十多分钟，而分秒必争的战场上，这十多分钟......
注定了一切。
“斯卡蒂！！”
格拉尼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发出生平所极之力的呐喊，握拳而起，冲向几米开外的斯卡蒂。
“刷！”
掉在地上的骑兵枪被斯卡蒂一脚踩了个粉碎，天边被一道异色的光芒所遮盖，在白昼与黎明交汇的地方，她的剑光，宛若长虹。
......
无华之轻击，犹胜鬼神若惊雷万顷。
殚精使其力，不得以竭气尽所目之夷。
孤身蜉蝣，难得以撼星河。
沧海阑干，谁可泯然安渡？
泪水干涸，流入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