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听闻能出去玩,仰着小脸又高兴起来,笑眯眯的掰着手指头数着想去哪里玩。
季禹拉着她坐了下来,又哄着她把剩下的药喝完:“你人才刚进华京哪里知道的这些地方?”
季璃娇里娇气的抱着他的胳膊轻轻的晃着,撒娇似的诉苦道:“自从兄长来华京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带阿璃出去玩了,母亲身体不好更是惊动不得,所以阿璃就叫人买了好多本关于华京的书来看,上面写的特别详尽,所以阿璃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像书里写的那般。”
提及此事,季禹突然想起曾经在凌朝在那里看到过的那本《骊川洲志》,若不是心心念念又怎能通过书籍上的只字片语来慰藉相思。
“兄长,兄长?”
季璃晃了晃他的胳膊叫了两声,季禹才恍过神来,赶紧又陪着季璃说了会儿话,逗了逗她。
从季璃那出来时,正遇见从别院跨进来的凌朝。
凌朝见了他咧开嘴笑了起来,温声问道:“阿璃可是醒了?”
季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看着凌朝的眼神比往日里更热切两分,半晌后才道:“已经醒了,这会刚吃过药,殿下要去看看她么?”
凌朝缓了缓轻咳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阿璃刚来华京就遇到这事,此时我也不便见她,免得与她清誉有损。”
凌朝一提季禹倒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这层意思上来,感激道:“多谢殿下。”
“咱们走吧。”
凌朝冲着他勾了勾手,笑着邀他一起离开,两人并肩往外走时,他又低声说道:“若世子真想谢我,不妨等个合适的时机亲自将我介绍给阿璃更好。”
季禹笑着握拳打在他的手掌上,反被凌朝握住。
也不知道这凌朝是怎么了?从前在他面前都是一味的胆小示弱,关系有了变化之后,凌朝却时不时的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两人从世子府出来,乘坐马车直奔凌煜府里。
凌煜像是料到季禹会来似的,穿戴整齐的坐在前厅里候着他们,只是再见到凌朝时,眯了眯眼晴有些不悦。
他将手里的半块糕点捏碎,嫌弃的扔回盘子里拍了拍手上的残渣,问道:“到是哪里都有你的事!”
这话是对凌朝说的,凌朝倒也未在意挑了挑眉,回道:“昨日便已经同二哥说过,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今日我陪世子来,也不过是和二哥来要个说法罢了,毕竟此事错在二哥。”
他盯着凌朝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道:“对与错,是与非,自然是我同季世子之间的事情,要你杵在中间做什么?”
些时与凌煜怕是讲不出什么道理来,季禹的性子只怕今日不问出个结果也不能作罢,凌朝盯着他看了片刻后,侧了侧身将季禹让出来,对他说道:“我在外面等着你,若有什么事.......”
季禹抬手拉住凌朝的胳膊,看着凌煜冷哼道:“我与二殿下无甚交情,有着三殿下在或许还能让臣头脑清醒些。”
凌煜看着季禹满脸盛着怒意的模样又忍不住想起昨日见到季璃时的样子,虽是昏迷中,但兄妹两人确实是有几分相像的。
凌煜缓缓凝住目光,落在季禹脸上时竟生出一股恨意来。
“舍妹与世子当真有几分相似,”他阴冷着声音说:“左右父皇也是想和安南王结亲,太子与我又有何分别?”
“只要臣一日未死,二殿下这样的想法就永远都只能是空想。”季禹握着拳,咬着牙说。
“嘁,”凌煜嗤笑起来:“此事只要从我府里传出去,你的好妹妹即便不嫁入我府中,只怕也不能嫁给太子。”
“臣今日是来讨个公道的,昨日是谁劫走了季璃,还请二殿下将人交出来。”
厅堂里沉寂起来,门外守着的人轻微的探头往里瞧着,气氛凝重,竟是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不知过了多久,凌煜才出声:“世子想做什么呢?”
“你既然来了,就应该知道这人你也未必动的,凌朝昨日都不敢妄动,就凭你个世子还能翻出花来不成?”
季禹目光阴寒,沉默半晌,说:“我会杀了他!”
第27章
凌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玩笑一般,神情戏谑,缓缓的起身靠近季禹,半个身子前倾与季禹贴面而对时停住,噗嗤笑出声来。
“世子在这华京里风光久了,是不是连自己质子的身份都忘了?”
凌煜说的没错,季禹来华京也就不足半年,表面风光又能如何?可季禹偏是个在执拗的性子,别的事情他都可以隐忍,亦可以做到如凌朝那般只要在华京里能安稳的活着便好。
可所有的事情都偏不让他如意,让他不得不打破这些平静,然而破坏这个平衡的人就是眼前的凌煜。
季禹仰起头,看着凌煜说道:“做不做得是臣的事,敢不敢让人露面是殿下的事,若是殿下有意包庇也无妨等着拉殿下下水的人又何止臣一人。”
“你威胁我?”
“禁足的滋味并不好受吧?”
凌煜眯起眼晴盯着季禹后又转到凌朝身上,喝道:“是你们!”
“殿下慎言!”季禹微微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凌他继续说道:“想殿下禁足的人又何止臣一人呢?殿下被禁足这么久若连谁害了自己都不知道,那才是真的冤枉。”
季禹的话说的模棱两可,让凌煜不免有些犹疑,几经考量后觉得凌朝也好,季禹也罢都不过是些需要依附与人的小角色,又怎么能够憾动自己的地位,能够威胁自己的除了东宫那位,其他的都不足以让他忧心。
凌煜冷笑,道:“世子不必在我这用激将法,既然世子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即便我不说想必世子也能查到,我便在府里静候世子的好消息就是了。”
季禹呼出口冷气,忍着心里的憋闷从凌煜府中出来,上了马车才变了脸色,看向凌朝说:“太子那边应该也会有所行动,希望咱们这一遭没有白走。”
“凌煜憋着不肯说实话大抵是顾忌着大将军的情分,可若真的顾及又怎么会让我知道他从大将军那里调派了人手,这其中必然有太子的缘故,昨日事发突然,来不及细想太多,今日回想种种只怕咱们也是太子棋局中的棋子。”
“我本以为你今日来凌煜府上是非要闹出个结果来的,凌煜又是个难缠的主,若见你一人必然要百般纠缠,所以今日才不敢让你独身前来,”凌朝瞅着季禹,心里的担忧一扫而空,竟是他小瞧了季禹的城府,“可谁曾想世子竟......”
“没想到我竟反应过来,只是做做样子来凌煜府里走个过场?”季禹嘴角扬起,浅显的笑意挂在脸上,“咱们急了才有人看好戏,咱们若不急,自然要有人急的,你早上让你的人盯着季靖扬时我就明白过来了。”
他的人都是从骊川来的,且不说这些人之中有没有和季靖扬关系密切的,即便是没有,同出一脉季靖扬对这些人的路数也是了若指掌。他本想来和凌朝提这事,可还没等他开口,凌朝就已经这样做了,倒是让他省心只捡现成的。
半晌后,季禹抬头忍不住问他:“待会直接送你回宫?还是?”
季禹脸上的神色未眼,但垂眸不敢看凌朝的样子却让凌朝忍不住笑起来,得寸进尺的问道:“世了若是舍不得我......”
不等凌朝说完,季禹急急的挑起帘子对车夫吩咐道:“先送殿下回宫。”
凌朝含着笑意用指尖沿着季禹的脸颊和脖颈上轻轻摩挲起来,惋惜道:“既然世子不解风情,那我也只能先回宫了。”
季禹抬眼,看了凌朝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马车停在宫门前,凌朝起身时,他才出声道:“此时只怕是臣留了殿下,殿下也要先回宫的,等过几日殿下无事,咱们一道带着阿璃出去玩可好?”
季禹和凌朝都心知肚明,此时不是他们能安心玩的时候,自然是要以正事为重,可一想到又要几日见不到他时凌朝半转身子,抬手勾住季禹的脖子俯身在他嘴角上亲了亲,意犹未尽道:“好。”
——
凌朝回宫后先去给皇帝请安,他此次回京并不能久待是在魏将军那特意寻了个借口回来的,皇帝数月不曾见到凌朝,关于他的消息也都是听闻魏将军呈上的奏折中所了解的,当下拉着他说了许久才肯放人。
从皇帝那出来后依例去见了淑妃,淑妃倒还是老样子见到凌朝时如同往常般热络,即便并非真心也总会让人心里暖和。
从前的凌朝不爱对外人笑,历练之后在人前的笑意比之从前更少,不过举手投足间已然没了从前那股软弱的样子,淑妃见此还以为是在军中磨砺的缘故。
忍不住说道:“看看我的儿,去了军中几日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早知道本宫就求了陛下也将浚儿送去历练一番,也好叫他懂懂事。”
“军中苦寒,五弟自然不必吃这份苦。”
凌朝不说淑妃也不过是嘴上说说,接了他的话笑道:“倒是如此,他向来娇气不比你能吃苦,听陛下说此次回来也不能多待些时日,魏将军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严苛,整日里不苟言笑你跟着他久了,瞧瞧也没个笑模样。”
被淑妃这样一说,凌朝赧然,不自然的咧了咧嘴,“淑母妃就别为难儿臣了。”
“此次回京匆忙,未准备什么大礼给淑母妃和五弟,只挑了支钗子和两只狼毫笔,还希望淑母妃不要嫌弃。”
云安一动,将东西呈到淑妃面前,淑妃虽久居后宫但对民间的东西也并不是全然不知,眼睛只一瞥就看到钗盒上写着“轩阁”两个字就知道这钗子必然价值不匪。
纤纤玉手掀开盒子将钗子握在手中看了看,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快给本宫戴上。”
又让人取了铜镜过来细细瞧看起来,半晌之后才搁了镜子对着凌朝说道:“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心,即便是支木头做的钗子,本宫也会日日戴着。”
母子间寒暄于此,淑妃垂手交替在身前,状似无意说道:“说到这笔墨之事本宫倒想起来,前些日子太子也赏了凌浚不少,无功不受禄,这么多年虽然本宫也得皇后娘娘赏赐,但凌浚与太子说到底也终不如你们亲厚。”
淑妃向来是说七分留三分,她即不明说太子为何突然对凌浚示好,也不说明她对此事的态度,但凌朝还是听出来她话中隐藏起来的意思。
“从前太子未留意大抵也是因为五弟年幼,二哥又失了圣心,只是儿臣倒觉得太子这礼送有也太是时候了。”凌朝斟酌片刻,“淑母妃以为如何?”
两下都是多疑,凌朝不过两三句淑妃当即就机警起来,眼中透着思量说道:“本宫不懂这些谋求算计,可本宫却深知一点,谁的儿子谁疼,你和凌浚都是本宫的孩儿,本宫自然事事都要偏疼你们的。”
太子四下试探,两头不误,不过是想看一看淑妃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罢了,可他却也忽略掉了一点,凌浚眼下没有争储的心思,难保日后也没有,即便是他没有淑妃也不会坐视不理。
“这些琐事不值当淑母妃搁在心上,儿臣与五弟自然是一脉的,待淑母妃的心思都是相同的。”凌朝恭敬说道。
淑妃见他这么说,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晚膳时又叫了凌朝与凌浚一同用膳。
凌浚还是从前那副闹腾劲儿,只是在淑妃面前装着食不言,离开淑妃那处时,兄弟俩走在一起,凌浚才禁不住叹气道:“二哥刚被禁足也不常来宫里,表哥自你走后也再没进宫来找我玩,你待不得几日也又要走,到是太子这几日赏了我好些东西。”
凌朝侧头去看他,也不知道是因为凌浚年纪最小还是说他不懂世故,几个皇子之间倒是都对凌浚没有什么敌意,他又是在淑妃和父皇的呵护下长大的,倒是真让人生出几分艳羡来。
“太子喜欢你才送你东西,况且太子那都是好东西给你,你就收好。”凌朝抬手顿了下,最后拍了拍凌浚的肩,“你这几日先憋闷着,回头我寻个机会同父皇说带你出宫去找世子玩。”
听到出宫玩凌浚的反应却也没有那么激动,搓了搓手瞥见凌朝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问道:“三哥方才是不是想拍我脑袋来着?”
凌朝讷讷的收回手,负在身后看着他。
却不想凌浚竟自己把脑袋递到他面前来,凌朝哭笑不得顺从心意的在他头发上揉了把,问道:“现在开心了?”
闻言,凌浚小脸一绷,直了直身子反驳道:“兄长们都这样摸过我脑袋,就连表哥都摸过,我就发发善心让你也体会下当兄长的感觉罢了。”
说完后,他小脸一垮,眸中带着些许低落,“从前大家都当我是小孩子,如今连当我是小孩子的人都没有了。”
凌朝哽住,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自己从小就是一个人,也曾羡慕过其他皇子们成群结伴的玩闹在一处,多少能理解凌浚现下的感受。
凌浚又问:“三哥已经成年了,从大营回来后会立刻开府么?”
凌朝从怀中取出帕子,擦了擦凌浚脸上的汗,说道:“不会。”
凌浚这才小狗似的点了点头,暂且安下心来。
送凌浚回住处之后,凌朝也开始认真的琢磨起凌浚问的那句话来。
——开府离宫,或许也该着手准备了。
第28章
自昨夜开始,太子就想去见凌朝,但被诸多琐事牵绊住不得只能作罢,这会好不容易才得了点空,亲自去了朝晖殿却又被云安告知凌朝去了淑妃那请安。
太子把云安递上来的茶杯搁在桌上,发出闷重的响声,问道:“凌朝去了淑妃那里何时能回?难不成就让孤这么等着?”
云安垂手躬身,恭敬道:“太子若有急事.......待我家殿下回来奴才一定会如实禀报的。”
“狗奴才!”
太子心气不顺,可也没有在朝晖殿里发作,骂了云安,心里仔细盘算起来,按照季禹的性格,事关季璃没道理就这般云淡风轻的过去,况且这淑妃和凌朝之间到底真的这般母子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