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们两个跟对方讲话还是中秋彩排的时候,那时她还喜欢着他,而现在完全没有了感觉之后,想到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还是有点尴尬的。
但是再尴尬也比不上现在这个冷场的状况,沈烟余光瞟到跟拍老师的表情都有点挂不住了……
毕竟半个小时了,两个嘉宾一句话没说,回去这素材怎么剪?
思及此,沈烟主动找起了话题:“柏安,你平常喜欢吃什么菜系呀?”
季柏安脚步顿了一下,用一种有点奇怪的眼神看她一眼。沈烟摸摸鼻子——怎么了吗?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
她不解地回望,却听到他说:“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我不挑食。”
一句话把天聊死,您可真是典范呢!
沈烟尴尬地笑了两声,依旧不依不挠地问道:“你喜欢吃辣吗?”
季柏安:“还行。”
沈烟再接再厉:“那你是四川人还是湖南人吗?”
季柏安:“我是重庆人。”
沈烟:“重庆有什么好玩的吗?”
季柏安:“没什么特别的。”
沈烟:“……”
一旁的摄影大哥看不下去了,开始加入讨论:“烟烟你是哪里人啊?”
沈烟笑道:“我是广东人。广东人最喜欢吃,每天苦恼的事情一定会有一日三餐吃什么。”
有了大哥的加入,话题总算不那么沉闷无聊了。
两人进了牛车水的一条小吃街,这里到了晚上就是著名的夜市一条街,但是沈烟没想到白天也这么繁华。
她其实算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尤其钟爱那些小吃——什么章鱼丸子啦,碳烤鱿鱼啦,脆炸鸡翅啦,韭菜烙饼啦……
季柏安才走了两步,就听到一旁的女孩“哇”了一身,双眼发亮地指着一家小店:“河粉诶!”
他垂眸去看她扯着自己袖子的葱白玉指,不知想了些什么,应了一声跟着走上前去。
快到中午了,沈烟肚子也有些饿了,一瞅到空座马上抢占。菜单竟然是全英文的,她随便翻了翻,很快就定好了自己要吃什么。
轮到季柏安点菜的时候,沈烟观察到他看了很久,眼睫颤了颤才缓缓吐道:“我随便。”
沈烟小机灵这时候福至心灵——他该不会,是看不懂吧?
有些明星很早便成名了,荒废学业也是常事,因此可能不太精通外语。
不动声色地把座位挪到他旁边,沈烟笑道:“别随便啊,这里选择很丰富的,很多菜都很好吃。比如说这个猪软骨河粉,这个紫菜牛里脊河粉,这个牛肉炒河粉,这个清汤羊肉宽粉……”
她每说一道菜名,就把手指在菜单的对应位置上。
沈烟还在絮絮说着,季柏安偏头看了她一眼,黑眸中目光有点复杂。
半晌他道:“那就牛里脊河粉吧。”
沈烟和服务员报了几个人点的菜,很快香气四溢的河粉便上桌了。
沈烟点的是猪软骨河粉,在开吃前礼貌地询问季柏安和工作人员:“你们要尝尝我的吗?”
几个女助理很高兴地把碗拿过来,而季柏安仿佛有些怔忡。
沈烟早已习惯了他这有些温吞又高冷的模样,好脾气地再次道:“要尝尝我的吗?”
女助理在一旁一个劲地点头,表情仿佛要哭出来了一样:“好吃好吃!”
沈烟冲季柏安勾勾唇角:“怎么样,尝尝吧?”
他迟疑片刻,点点头道;“那,好吧。”
待他用公筷夹了点河粉到自己的碗里,又吃起来之后,沈烟道:“好吃吗?”
她满脸笑容,仿佛个正期待着表扬的孩子,季柏安下意识道:“好吃。”
说完这句话,又有些不自然地推了推自己的碗:“你可以尝尝我的。”
这是高冷冰山第一次主动搭话,沈烟松了口气,回以更灿烂的笑容:“好呀,谢谢啦。”
一顿河粉只吃了六成饱,沈烟和季柏安两人之后又尝了烤牛肉串、鹌鹑蛋和章鱼丸子和其他的一些小食。
一直到下午两三点录完两人的片段后,摄影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之前真的很担心季柏安整个上午就一直在那安静地吃东西。
幸亏有了沈烟的加入,不然整个局面会无比尴尬。
而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有综艺感——看到美食的时候会招呼大家一起去看,吃到好吃的东西时眼睛会一下子亮起来,嘴巴一鼓一鼓的发出各种赞叹,好像自己吃的不是十几块钱的路边摊而是什么珍馐玉食。
还有就是,她很喜欢笑,总能感染周围的人。
被沈烟带着,季柏安好像也比平常话多了一些。
后半场沈烟要和姜厉桓一起录,离开的时候,她对季柏安照旧说了句:“柏安,今天和你一起录节目很开心,吃的东西也很好吃。”
季柏安漆黑的眸子沉沉的,仿佛有什么话想说。
经过几小时的接触,沈烟大概也了解了他的性格,也不说话,扬起脸颊等待着下文。
他朝她走近了一些,低低道:“谢谢。”
沈烟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菜单的事情,当即摆摆手道:“没事啦,应该的。”她眨眨眼,笑意盎然道:“我们一会儿见呀。”
季柏安凝视着她,喉结滚了滚,点了一下头:“好。”
作者:沈烟:唉,我这该死的魅力:)
第50章 第五十支烟
和姜厉桓一起录制的感觉比季柏安那个大冰山要好上许多——他会主动开启话题,也会接梗,同时举手投足间都充分地展现出了绅士风度。
就比如在启程前,他没有自己做决定,而是征求沈烟的意见:“你觉得我们去哪里好?”
沈烟想了想道:“你觉得小印度怎么样?”
姜厉桓浅笑道:“好,之前就一直想去呢。”
小印度是新加坡印度族群的聚集地,异域风情特色明显,五彩的灯光和装饰在街上随处可见,还有人用民族乐器奏乐弹唱。
沈烟对这一切都感到挺好奇的,时不时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两人还互相为对方拍了搞怪游客照。
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之前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让人感到距离恰好,相处舒适。
去印度是一定要吃咖喱的。于是两人找了个网红餐厅,准备吃播。
菜刚点完,就听到有一个女孩叫道:“诶,看那是不是姜厉桓啊!”
旁边有人道:“他对面是不是沈烟啊?!”
“天哪他们在干嘛?约会吗?”
新加坡华人很多,这一石激起千层浪,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想要看个究竟。
助理在一旁道:“我们在录节目,麻烦大家不要挤过来好吗?”
餐厅里人声鼎沸,没有多少人听到她的话,反而越来越多的人一窝蜂地凑过来。
沈烟心里一沉,眼神示意了一下姜厉桓。对方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静默数秒猛然站起来。
“跑啊!”
好在都有经验,两人灵活地在人群里窜来窜去,很快跑出了餐厅。
身后有反应迅速跟上的吃瓜群众,姜厉桓拉着沈烟在小巷里左拐右拐,很快就把那一群人甩掉了。
跟拍老师已经不知所踪,两人在人少的一个角落停下来,微微地喘着气。
沈烟这时才发现姜厉桓的手还握着自己的手腕,连忙抽出来,笑道:“好险。”
等半天没人说话,她讶异地抬起头:“厉桓?”
他的眼眸里有着尚未收拾干净的复杂目光,一下被抓了个正着,索性就不再掩饰,放任眼底那暗潮汹涌。
姜厉桓关掉自己和沈烟的麦,凝视着她道:“小烟,我有话对你说。”
沈烟心里咯噔一跳,打哈哈道:“我们还是赶紧联系杨老师他们吧,他们找不到我们肯定很着急。”
姜厉桓按住她想要掏电话的手,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幽黑。
剧情走势很不妙啊。
看他这个模样,想来是横竖都要把话说了,沈烟于是无奈道:“你说吧。”
“小烟,”姜厉桓的声音有点压抑,“你之前跟我说,你需要冷静一下,让我给你时间……”
一听他说这些话,沈烟就明白了——他前些日子的表现并不是想通了放下了,而是等待着自己冷静下来回心转意。
他低头看着她,嗓音喑哑道:“小烟,我就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眼前这个人的气味和那个男人完全不一样,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给她心安的力量。
沈烟伸手推了推他,叹了口气道:“厉桓,我回不去了。”
男人的脸色迅速变得煞白,她却仿佛还嫌不够绝情似的,仰头道:“我们永远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
姜厉桓握住她的双肩,情绪有些激动。他的神色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悲戚:“小烟,是我做错了吗?当年的事情你明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沈烟张了张嘴,半晌低低道:“不是你的错……”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他的眼神里是真真切切的痛苦:“我真的……我从来没有忘记你,你相信我,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吧!”
寂静的角落里,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沈烟的背已经完全抵在了墙上,身体包裹在他的气息之中,耳边落下一句低声的恳求。
“我们回去吧,好吗?”
一方天地之中,沈烟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心跳也规律了起来。许多浮光掠影的片段在脑海中一晃而过,如同一幕怀旧的电影。
她缓缓开口:“我爱上别人了。”
男人的所有动作都僵在半空,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猛地低头看她。
而沈烟弯了弯抿紧的嘴角,重复道:“姜厉桓,我爱上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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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异国他乡和嘉宾失联,导演还真有些头疼,正想再打个电话询问下情况,就听到副导凑过来低声道:“人找到了。”
他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吧。”
“没事。”副导道:“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疲惫,不过没什么大碍,现在正继续录呢。”
“那就好。”
终于录完“吃播”,沈烟并不需要参与评鉴环节,于是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先行离开了。
自从知道姜厉桓的心思之后,她觉得每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小苏在车上给她倒了杯水,笑盈盈道:“晚上给沈老师的应援餐车已经送过去了,我们什么时候准备过去呀?”
沈烟之前已经联系了餐车,也和沈晋初约好了晚上去看他的夜戏,闻言道:“一会儿我回趟家拿点东西,然后就去。”
“啧啧,”小苏在一旁摇头:“迫切到晚饭都不吃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沈烟看向窗外:“我那是今天吃太多吃不下了好吗!”
小苏:“嘻嘻我懂的,你别说,我都懂的。”
沈烟:“……你闭嘴。”
汽车很快驶入游龙般的车流之间,她望着逐渐沉下来的夜幕,开始思考起另外一个问题,一个自己曾经忽略了的问题。
姜厉桓怎么会忽然知道两年前照片的事情?是谁告诉他的?
……
沈烟说的家是沈嘉南在新加坡的住处,为了省两个酒店钱,这两天暂时住在那里。
之前在机场收粉丝礼物的时候,一个初心带着不知出于何处的信任,拜托她把自己写的封信转交给“哥哥”。
她回去就是去取那封信的。
房子是复式,算有些年头了,沈烟刚到的时候简直是灰尘扑面,好生打扫了一番才入住。
沈烟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开行李箱,找了一会儿却没发现之前放着的信件。
她自己的房间没有行李架,于是把箱子半推半挪到另外一个更宽敞的房间,想要再仔细地翻找一遍。
刚把箱子平放摊开,沈烟瞥见床头墙上的一张巨幅照片,蓦地顿住——
结婚纪念照。
第一眼看到的是沈嘉南的脸,他一贯不显山露水的面容上竟浮现着隐隐的微笑。
沈烟微微颤抖着,把目光移向了旁边的女人——那个在男人怀里眉眼灵动、巧笑嫣然的,她的母亲。
“妈妈……”
沈烟低声唤着,眼眶有热汽飞速聚拢。
整整十年了,母亲的面容在她脑中都快模糊了,成为了一张不具象的脸。
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抬手颤抖地抚摸那早已蒙尘的相片。一滴泪落下,打湿了床案。
沈烟匆忙抹了一把眼泪,想起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她还得赶紧找信,小苏他们还在楼下等她。
眼神不经意地一扫,沈烟蓦地发现床头柜上有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笔力劲透的“沈嘉南收”四个字,封口是非常不规则的裂痕,似乎被人大力撕扯过。
她的心咯噔跳了下,鬼使神差地拿起来,摸出已经泛黄的信纸。
【沈嘉南:
你太让我失望了,竟然可以狠心到这个地步!五个亿确实不是小数目,但是你他妈为了钱竟然可以不顾小烟的性命?!妹妹患有心脏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听说小烟被绑架的事情太过悲痛才过世的,要不是怕二老接受不了我绝不会帮你隐瞒这件事!就算你后面把小烟救出来了,那又有什么用!妹妹已经死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从此我权当没有你这个妹夫,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