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命令让茉莉跟芍药犹豫了一下,她们担忧地看着贺灵珊。
还不快去,脖子上还流着血呢!
芍药于是对茉莉说:你陪着少夫人,我带人去准备。
茉莉点点头。
芍药一动,茉莉便劝着贺灵珊:少夫人,把刀给奴婢吧,已经安全了。
她的手刚碰到匕首的把柄,就听到贺灵珊道:出去。
这话不是对着茉莉,而是地上的詹少奇。
长公主立刻回头,命令道:滚去外面跪着,珊儿什么时候气消了,你就什么时候起来,她不发话,你就是死了也给我跪着!
众目睽睽之下,长公主是一点脸面都没给詹少奇留着,他只能站起来,老老实实地走到门,跪在了院子里。
等他的身影一消失,贺灵珊僵硬的身体才彻底软下来,匕首蓦地掉到了床上。
茉莉看着心里酸疼,主仆俩顿时抱头痛哭起来。
芍药带着人端着脸盆和巾帕走进来,又找出了一身衣裳。
茉莉扶着贺灵珊下了床,长公主从芍药手里接过湿润温热的帕子,茉莉道:长公主,让奴婢来吧。
长公主没坚持,在茉莉给贺灵珊洗完脸,她又送上了一杯茶:珊儿,喝口水,压压惊。
茉莉接过,服侍着贺灵珊喝了两口,接着扶着她到了屏风后,更换了一身衣裳,之前的那身已经被扯坏了。
当贺灵珊坐在梳妆镜前,由着茉莉给她重新梳好头,那颗慌乱不止,恐惧害怕的心才渐渐平息下来。
长公主坐在她的身边,握住贺灵珊的手,恳切地说:珊儿,你受委屈了,都是那混账东西的错,你要怎么惩罚他,娘都没意见,只希望你好好的,别再伤害自己,娘看得真是心疼。
贺灵珊将手收了回来,她的目光在这屋子里环视了一圈,最终道:您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好,好,应该的,大夫已经去请了,很快就来,你脖子上的伤得看一看。我让厨房备了点吃的,你吃完再睡,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娘,知道吗?
贺灵珊垂下头,没说话。
长公主知道她心里有气,便叹道:无论怎么样,这儿总是你的家,珊儿,日子总是还得过的。
这话让贺灵珊的瞳孔骤然一缩,放在膝上的手蜷了起来。
长公主看在眼里,说:那娘去了。
把他带走,我不想见到他。
长公主闻言皱了皱眉,点头:也好,娘替你教训他,你好好休息。
詹少奇还跪在院子里,膝盖虽碰在地上,可目光却冷的很。
院子里的仆妇都垂着头,不敢看他。
不一会儿两旁轻轻唤了一声:长公主。
詹少奇看到溧阳长公主带着人从正屋出来了,对一院子的仆妇道:都机灵一点,将少夫人给我伺候好了,有任何闪失,唯你们试问!
是。
接着长公主就到了詹少奇的跟前,看着儿子捂着手臂的模样,没好气地说:起来,走吧。
到了主院,长公主一坐下,便掀了掀眼皮问: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詹少奇这才一五一十地告诉长公主,到最后,他狠声道:娘,我没说错,贺灵珊就是等着看我的笑话,我是她的丈夫,她连提醒都不提醒我一下。那些钱可都是我问兄弟几个要的,我让她给我,她就跟我拼命,谁家媳妇是这样的?不只是我,娘,您也投银子了吧,这一次,咱们府里亏了多少,不都是因为她吗?
长公主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你别胡说,你暗地里投了银子,我怎么不知道,你跟她说了?
詹少奇烦躁道:我怎么跟她说,她防我跟防贼一样。
长公主白了他一眼:那她如何提醒你?少奇,灵珊虽然不够温柔小意,可她是你名门正娶的妻子,圣上指婚的!进府那么多年,从来没什么错处。你今日简直是昏了头,有争执拌两句嘴也就罢了,还动手,你这是对皇上不满吗?她今日要是真刺下去,你打算让娘如何跟魏国公府交代,跟皇上交代?当初这门亲事,可是我逼着魏国公答应的!
此言一出,詹少奇便沉默了下来。
长公主看他阴霾的模样,不禁头疼道:少奇,你再不喜欢她,也不能作践她,你没理由的。她哪怕生不出孩子,她也替你纳了妾,这要是宣扬出去,他人只会赞扬灵珊贤惠大方,你不知足!
贤惠?詹少奇短促了笑了一声,娘,你被她的表现给骗了。我从来没碰过她,她哪儿来的孩子?
长公主吃惊地一愣:你说什么?
詹少奇看着她说:贺灵珊,那女人,从成亲第一晚开始,我们就没圆房!
为什么?长公主有些不敢相信地站起身。
还能为什么,就跟方才一样,我一接近她,想要行夫妻之礼,她就拿簪子要么刺我,要么以死要挟。娘,你以为她多大方,我都说了,她没把我当丈夫,把自己当詹家媳妇!詹少奇抬起手臂,将被匕首划开的伤口给长公主看,您瞧,簪子被我拔了,这枕头下还藏着匕首呢,就怕我碰她一下!
长公主看着那渗血的伤口,心疼极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詹少奇眼睛闪烁,有些不太情愿地开口道:这不是没面子吗?再说这天底下的女人又不只她一个,我也懒得跟她计较,要是事情闹大,我反而成了笑话,今日实在是气急了。
长公主最终气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眼神中藏着怒火:亏我待她不薄,心里还亏欠她,原来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真是好教养,国公府的姑娘原来是这个模样,真是长见识了!怪不得将允儿给她养还不乐意,她居然能心安理得地呆在这里,这是在为守身如玉!
詹少奇一看长公主动怒,心里不免得意,说:娘,您以为贺明睿的话我信吗?我是傻啊,这关系到贺惜朝自己的前程,他怎么可能会跟没了关系的堂姐事先打招呼,万一宣扬出去,那边贸怎么开,走私怎么禁,还怎么从商贾那里掏银子?我只是气不过,这女人不把我当回事,有银子也不肯拿出来!
长公主,大夫来了。门口,下人禀告道。
让他进来。长公主对詹少奇说,你先看看伤。
娘,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女人?詹少奇问。
处置?长公主摇了摇头,她闭了闭眼睛,长长地舒出一口郁气,然后道,这件事就这么过了,你明日一早跟她陪个罪。
赔罪?詹少奇难以置信,我还要跟她赔罪?
不然呢?长公主问,今日是你强迫在先,要逼死她,满院子的仆妇都看到了,宣扬出去就是你没理,你不赔罪谁赔罪?
可我不过是想
想什么,同房?那个时候,哪个女人在强逼之下愿意?长公主眼神冷冽,想要,也不是现在。
詹少奇气不过:我不去,我现在一见到他就想教训她!
一根手指头戳到了他的额头上,长公主恨铁不成钢道:傻子,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已经听从圣旨嫁进了府里,死生这辈子就是詹家人,你想收拾她,也不该趁现在闹得整个府里都知道的时候,去陪个罪,把这件事情了了,以后关起门来,想怎么样还不是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