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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 2)

六号。

六号厅这边走,走到底,右手边就是。

看电影的不多,统共不到十人。百鹤检完票继续打扑克,见钟在御又晃悠到自己身边,出口赶人:厕所有扫帚,你闲得慌,就去做卫生。

钟在御严重怀疑根本就没扫厕所的!同样是给人打工,他凭什么要扫地,尊老爱幼这种事,遇到金钱统统自觉靠边。他提议:要不咱俩换换,我在这检票,你去扫地。

开玩笑,谁还扫地,都是趁机偷懒。

百鹤的眼神黏在了屏幕上:不去,别打扰我修炼。

钟在御咂舌:打扑克也能修炼,你别欺负我青春年少读书少。

当然不能,能修炼我早就飞升了。

钟在御顺着他的冷笑话接下去:那我去扫地,顺便修炼。

谁料百鹤又说:扫地也能修炼的话,扫厕所的也成仙了。

这老头烦起来没完没了,句句讨人厌,钟在御想你不休息拉倒,准备偷懒。他拿起扫帚,时而随意划拉,时而靠墙打瞌睡,顺便惦记包里的饭菜。秋老虎走得晚,夜里生闷,他迟迟不来,包里的饭会不会心灰意冷、因爱生恨地馊一把。

人一拨一拨,钟在御拿着扫帚也不合适,不再无私奉献,自觉地放回去,做回专职带路员。

他饿过头,有点头晕眼花,电影院里光线晦朔,看谁都青面獠牙,不像东西。

虚幻间,就见一人怀抱什么迎面走来,厕所在相反的方向,他明显是朝出口走。

钟在御想这个厅的场才开始半小时,渐入佳境,想必有要事。再细看,怀里抱着个芭比粉的女包!

鬼鬼祟祟的男人拎着女包?这就可疑了,电影声音闷闷地,带着共振。钟在御下意识地吼了一嗓子:嗨!前面的!

那人猫着腰,加快脚步。

钟在御拿出一招百试不爽:你钱包掉了!

那人怕跑起来就露馅,强压着胸口如擂鼓的冲动,继续闷头快走。

欲盖弥彰,钟在御立即断定这人趁黑偷鸡摸狗。

百鹤上完厕所,也不知道擦个手,甩着水走出来。他和钟在御真是八字相克,现在见他又闹幺蛾子,飞蛾扑火要有这份精力,天下寂灭。百鹤怒发冲冠:你又搞什么鬼?

钟在御挡在路中央,希望和老头子来个狭路相逢与两面夹击,喊:他偷东西!

小偷闻言,立即蹿起来,爆发力极强。

百鹤怒:别傻愣着,你快跑!

钟在御想这里估计只剩下自己还有敬业的良知,他摸着良心,真不亏。

小偷见状他挡路,干脆不逃了,亮出水果刀:快放我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不好过,你也不好过。

谁他妈的碍着你出去啊!前面不是门口吗,你走啊,还要给你准备康庄大道吗?你自己走啊钟在御底气不足地叫嚣,看见刀子,他也心慌慌,瞥见垃圾桶就要当盾牌,结果一抱,垃圾桶竟牢牢的粘在地上,根本抱不动。

钟在御傻了眼,这可怎么办?几乎是本能反应,略略侧身,锐利刀锋蹭着衬衫的一溜纽扣划过,卡在最后一颗圆纽扣上。他朝后一挣,纽扣掉地,湮在绒绒的地毯里。

去你娘的。钟在御本能地想起来还有一老头,烦是烦了点,他没敢躲,还是直挺挺地挡着,快报警!快点躲起来。

百鹤抓狂,他纠结地抓着两侧的头发,都想呼他祖宗。

钟在御冲过去,脚下的地毯无故凸起,他一绊,摔了个瓷实。摔了也不安分,奋不顾身朝前一扑,抱着小偷双腿狠狠朝墙一磕,小偷脑袋撞上海报框,撞掉了刀,好似已经七荤八素。

钟在御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也身处险境,低头逃窜,赢家高兴太早,小偷毫发无损,大叫一声冲上来,骑着钟在御,兜头就是一拳,他鼻梁顿时一烫。

一天都有点神叨,小孩走后,吴窥江去放映机房送饭:小百,吃饭了。

对方照旧不理,吴窥江自言自语:我前两天看着你的电影睡着了。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叫什么名字来着?你还记得吗?我投的第一部 ,也是你导演的第一部?你省着用都没用完,最后还退了我二十万。

机器运转,那人充耳不闻地拆外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放电影片。门没关紧,传来异样声响,他瑟瑟在抖,眼神里有明显的惶恐。

唯这时候,才像个真疯子。

吴窥江立即安慰:别怕,我出去看看。

仔细关好门,他出来看,没什么关系的人,心里出其地如燎似烤。

这小子该不会真把他的霉运撞走了?

他取下墙上装饰画,手下不留情,救下颗倒霉蛋儿。

第3章 干活

装饰画没什么重量,吴窥江手黑,一击不够,撂了凶器,按着小偷狠狠地朝墙撞。哀求无用,小偷终于心领神会,两眼一闭,圆满的七荤八素,吴窥江这才停手。

吴窥江心疼小倒霉蛋多点,巴巴地蹲下来,想检查他的伤,可人家直接仰起头,挺懂行,还自觉地压着鼻梁骨。

不能趁虚而入,吴窥江只能问:你怎么样?

钟在御竭力仰头,手指乱指,心心念念的是舍己为人:先看着他,别跑了!否则我这一拳就白挨了。

吴窥江无奈:你先管管你自己吧。

血糊着睫毛,黏了眼睛,钟在御听声音不知道是谁,信口瞎咧:我不管,我见义勇为不能白挨打。

吴窥江对百鹤说:你把他带到我那,先洗干净。

小偷这回是遇上练家子了,吴窥江像个武林高手,一面摸走手机,一面扣住他双臂,推搡着走。

卫生间前有间杂物室,堆放清洁用品,现在还落着锁,吴窥江没空琢磨迟到的保洁,关门锁门,一面报警,一面往回走。

钟在御两眼一抹黑,以为自己被带到了男厕,没想到还有软椅坐,反应不及时,跟不上趟。血已经不流了,他没来得及问这是哪儿,就被强按着脖子洗脸,嶙峋的手胡噜脸,一股拔毛杀鸡的架势。

他忍不住叫:你轻点!

手心中滑溜,百鹤掐紧他的后颈:轻点擦不干净。

钟在御挣扎不得:我怕呛着水,我不会水!我怕水!

百鹤心底窝着火:刀不怕,你现在怕了!

钟在御来气:我可是替你挡!

百鹤肝火直窜心眼:要你挡了啊,我这个老骨头什么场面没见过,他要是敢过来我就卸了他。

他忍住剩下半句话,嗫嚅地没说,年轻换年老,不值!没这样的买卖。

钟在御被粗暴地洗干净眼,像第一次洗澡的猫,没顾着欣赏自己的蠢模蠢样,先和百鹤比谁眼睛瞪得大。

直到吴窥江出现,他眨巴眼,权当尊老地主动投降,才意识这里不是厕所,四下环顾,问道:这哪?

机灵和勇敢一应全无,额前的头发湿了,粗鲁地朝后一抹,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脸蛋上尽是水迹,混着点红润,在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