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小朱秀才是坏人号’的时候,张鹤龄激动了。
眼睛通红。
还没开始到达金山,他觉得,自己已经发财了。
这样下去,岂不是以后,得整船整船的往大明拖银子?
风吹着他略带古铜的脸,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的财富,在对自己招手。
一切汪洋大海带给他的磨难,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
第五十例病人,终于缝合。
朱厚照松了口气。
现在死亡率又降低了许多,他觉得很是欣慰,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在做五十个,等这些人统统恢复过来,可以活蹦乱跳时,自己就该入宫,觐见自己的父皇了。
他活络了一下子酸麻的手脖子,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是正午,天色不错,春意盎然,却在此时,宫中有人来了。
是个宦官,一脸惊恐莫名之状。
他疯狂的寻觅着太子,等见到了朱厚照的时候,啪的跪下,脸色苍白如纸:“殿下,陛下病危,娘娘急诏殿下入宫……还有……”
他看了方继藩一眼:“还有定远侯方继藩,一道入宫。”
朱厚照身躯一震,他万万没料到,父皇……
他惊恐的看着方继藩:“老方,不是说,没这么快吗……”
是啊,按理来说,没这么快。
弘治皇帝驾崩时,是弘治十升、张升、王鳌、英国公张懋,以及几个勋贵大臣。
每一个人都面如死灰,刘健更是脸上,带着难掩的悲痛,几乎要昏死过去。
方继藩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是要托孤了。
他明白,自己……竟也是托孤的人选之一。
想来……弘治皇帝能够如此包容自己,是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将自己列为托孤人选吧,这是绝对的信任,不含有丝毫的杂质。
一见到朱厚照来了,弘治皇帝眼睛微亮了一些,虽然腹痛已令他无以交加,却还是强撑起了一丝笑容:“太子……太子……太子……”
他口里反反复复的念着自己的儿子。
朱厚照一下子拜倒在地,泪如雨下:“父皇。”接着匍匐在地,磕头。
弘治皇帝笑了,口里还在喃喃念着:“太子……太子……太子……”
朱厚照似是崩溃一般,只是滔滔大哭。
弘治皇帝接着,才道:“太子尚在幼冲,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朕……朕……”他每说一个字,都像使劲了全身的气力:“朕放心不下啊,他有时,极聪明,有时,又很糊涂……所以……所以需要有人辅佐,你们……你们几个……都来,都近一些,朕……太倦了,太倦了……”
方继藩和诸臣都扑至塌下,方继藩跪下,这一次跪的心悦臣服。
弘治皇帝道:“他若做了错事,你们不要苛责他,你们……都是朕的肱骨,刘卿家,刘卿家,还有你们,你们许多人,都有儿子,自然……自然……明白朕的感受……朕只此一子,将他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朕多年以来……多年以来……”
众人眼眶都红了。
那帘幕之后,女眷的哭声更是惨然。
方继藩听的难受,却见朱厚照已是泣不成声,竟是直接崩溃了。
卧槽……都到了这个时候,太子……太子殿下,你大爷,赶紧说割腰子的事啊,再不割,就迟了。
可朱厚照显然已经忘了,或是情绪已经崩溃,根本无暇多想。
方继藩万万料不到,局面会至此。
他让太子来担当主治,是因为他很清楚,割腰子的事,作为臣子,方继藩不能提,这么大的事,只能让太子提出来,而后,要说服张皇后。
自己一个外臣,若说割皇帝的腰子,这不是找死吗?
因而,在他的计划之中,这事儿,是太子该做的事。
而自己……至始至终,只能作为辅助,嗯,很勉为其难的那种。
可太子这家伙,平时大大咧咧,天天牛逼吹得震天响,嗷嗷叫的还说要去关外杀鞑靼人,可你大爷的,这个时候,你居然崩溃了。
方继藩开始冷汗淋漓。
此时还听弘治皇帝不断的试图想要张口,或许是因为腹部的疼痛更加剧烈的缘故,脸更加苍白。
朱厚照滔滔大哭,上气不接下气。
其余人统统低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