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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1 / 2)

祝英台被小蕙带人先抬去医馆了。

梁山伯与王蓝田站在一边,皆是鼻青脸肿。长亭前才栽的桃枝倒了一地,场面颇为混乱。

山长又是失望又是气愤,王蓝田这纨绔子弟也就罢了,梁山伯呢?他们对梁山伯寄予厚望,他一向忠厚老实,怎的也能打的起来?梁山伯,你说说,怎么回事!

梁山伯还未出口,王蓝田已哭天抢地插嘴,山长你要为我做主啊。大家都知道啊,祝英台身体不好,简直比女子还娇弱。方才蓝田就是出口关怀一二,她正好晕了,与弟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梁山伯什么都不知道,冲过来就打了弟子一拳。弟子迫不得已才还手的!

梁山伯气的脸都黑了,怒道,分明是你出言不逊。英台前几日受伤,你故意气她。你!拳头狠狠捏着。

我说什么了!怎么?祝英台也是我的同窗,准你们两个整天腻在一块卿卿我我,我还不能关心关心联络同窗感情了!

你!

听此污蔑言语,梁山伯心头好像有一把火在烧,可碍于山长在此,终究压了下去。

王蓝田此言一出,部分明了真相的神色各异。王兰当即一滞,还以为王蓝田知道了什么,又一想,若是王蓝田真的知道,他定会直言请父亲赶走祝英台。如今恐怕只是随口一说。

姜晨才来,见得此番情景,竟觉得意外的相似。七年前谢琰王子誉,也是这样吵的

王兰微微皱眉,走到山长身边,爹。

山长平复了下心情,应了她,兰儿。看到姜晨,文才。

姜晨拱手一拜,山长。

见他也来了,王蓝田神色变幻不定,气焰渐歇,退了一步低头不说话了。

山长:文才对此事有何看法?

姜晨:文才浅陋。只是如此情景,倒令人想起当初往事。

当初。当初逐了人下山。

他的意思

不会。

文才不像是如此严厉之人。

众人见山长面色异样,都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唯有王蓝田看到两人模样,脸色瞬间难看下来,却不敢出声反驳。

若是兄长因着他一句话被赶下山,弟弟再因他一句话下山。到时王氏颜面,真是不复存在了。

姜晨话锋一转,事出有因。重罚倒不必了,不过仍需惩戒一二,就在后山藏书阁抄写礼记。在此之前,还是令王姑娘为他们治伤。

山长:

果是官场中人。敲一大棒给一甜枣用的如此顺溜。

擦了擦额角的汗,文才真是周到。

陶渊明与山长夫人在凉亭外东倒西歪的桃枝旁站着。听他们讲话,陶渊明微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怅然。

山长夫人见他并无开心之色,有些疑惑,表兄,怎么?文才处置的不好吗?

给诸位学子敲一个警钟,又不至于处罚过重。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陶渊明摇了摇头,进退有度,胆大心细,待人处事又一惯温和有礼。即便连我,都难以不喜欢他。正所谓其曲弥高,其和弥寡。如此通透灵慧之人,世上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可是,越是表现的完美,越是

他不愿再这样揣测下去。

他皱着眉,转身离开了这里。

山长夫人要叫住他,却不知该如何劝他留下。

翌日,陶渊明留书离去。

他生性逍遥,留在尼山已久,也该是离去之时了。至于尼山的学生们,书法文章更要靠个人琢磨,他能教的已教过了。问心无愧。

若非当时祝丫头突然受伤,想来他也不会又留这几日。

没有礼乐及医药课,姜晨日常会到藏书阁去。

这十几日,众生对他的规律已摸了七八分。

怎么说呢?新来的夫子日常:进餐,授课,藏书阁,进餐,藏书阁。

规律的毫无人性。

若是谢琰在此,恐怕还得加一句,还有个怪癖。这个人是随时可以醒的,好像从来没有真的睡过。即便你看他睡了,但一有不该有的动静,他也能在下一秒睁开眼睛毫无情绪盯你一炷香。

大半夜。

太恐怖了。

当然,梁山伯对这位名声远扬的师兄还是很有好感。尤其是某一日他去交抄写的礼记时,发现马文才身边摞了关于地理山川的典籍。听闻他最常走的路便是京城到寿阳的官道,所去也仅有京城和边关几处。没想到他对天下地理川流,也研究不浅。

梁山伯的父亲曾是治水良臣,可惜在一次洪难中不幸去世。梁山伯秉承父亲遗志,如今也对水文颇有研究。之前写的治水方略,经由谢道韫手转达谢安,颇受谢安赏识。

他来询问,姜晨自然不会不答。梁山伯以为他是对治水也有研究,不过很可惜,他看这些地理,关注的是将要到来的风雨。至于治水,左右不过所学触类旁通而已。

转眼又至尼山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

梁山伯所在的一组,不出所料拿到了第一。

他们的狩猎方式十分的另类。至少,在姜晨眼中格外另类。

最后用笼子渔网牵了一串山鸡野兔回来,还说明狩猎结束后要再放回去。

虽有悖狩猎本意,山长还是夸赞了他的仁心,言说山伯善良宽厚,连动物性命都不忍伤害,遑论于人,日后定是个好父母官。

于此对比鲜明,王蓝田带来的猎物死状凄惨,数量不足,落了下乘。

若他就此平平静静还好,很可惜,他想不开。途中开溜藏在路边的林木中,带着狩猎所用的弓箭,先朝梁山伯射了一箭,又对着姜晨射了一箭。

前一箭命中目标。这后一箭,又扎回了自己身上。

梁山伯从马上跌落下来时,众生已一团慌乱。姜晨却神色不动,捏住破空而来的第二箭,头也不转拂袖掷回箭来的方向。

林间一声惨叫。

他翻身下马,只听到人群中祝英台一声声哭泣,山伯。山伯

众学子围着一边,都不知如何是好。

姜晨面无表情进去,干脆利落拔掉了箭,鲜血喷涌而出。众生看的一阵牙酸。

他从袖中拿出药撒在伤口上,又撕了衣襟看似认真实则极为随意地包扎了下。不算严重。带回去。

祝英台看他下手如此迅速,未及阻拦,此刻脸都白了,再听他此言,顿时觉得此人太过冷血无情了,山伯都伤成这般模样,你竟说不严重?!

姜晨微怔,顿了会,军中伤患见得很多,因此他曾受过的伤,哪个不比这样严重。既性命无虞,又谈何严重呢。

梁山伯已昏迷不醒,祝英台已顾不及太多,她未曾听说马文才会医术。因此此刻无论姜晨所言,都认定他是在说风凉话,怒回道,你以为他跟你一样吗!

姜晨敛眉,眼中划过讽刺之意。

一样?

他倒希望有人跟他一样,好好体味这番轮回的滋味。

山长皱眉打断已失去理智的祝英台,英台,不要再争执了。耽搁下去,山伯没救了。

祝英台这才让了让,大家抱起梁山伯,几人奔驰而去。

山长看他们走远,叹了口气,文才万勿见怪。祝英台与梁山伯结为兄弟,感情深厚。如今山伯受伤,他也是担心过度了。

姜晨点点头,平静回答,这是自然。他们的感情,的确令人赞叹。

就不知,这样的感情能维持多久呢。人对得不到的总是心心念念,对得到的又弃之如履。梁山伯与祝英台,让他们继续活下去,他们的感情是否也能继续。

他拭目以待。

被遗忘在林间的王蓝田肩头,箭羽贯穿而过,失血过多昏死过去。秦京生得令将他抱上马。姜晨走的慢慢悠悠,山长时不时瞥秦京生那方一眼,欲言又止。王蓝田那一箭不虚,若非文才武艺高强,恐怕这会跟梁山伯差不多了。他又怎好意思让他出手相救,连开口让他快马加鞭都做不到。

过了会,姜晨才似无意间发现了王蓝田被找到带在马上,不再压制马匹,与众人飞驰而去。

伤势未妥善处理,想来这一路回去,右臂可以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