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胡长仁闻言,吓的立马双腿一软,跪下嚎啕大哭道:“陛下,臣冤枉啊”
高睿的脸颊抽了抽,默默的扭过了头。如果说满朝上下高睿最看不起谁,那绝对非胡长仁莫属了。
虽然说胡长仁奸佞的程度还没有和士开、陆令宣的高,但是奸臣也是分等级的。和士开是奸佞,但和士开好歹有才华,霸占着尚书左仆射的位置这么多年硬是没有出一点乱子;陆令宣也有满腹的城府,将宫闱上下全都打点的井井有条。要么说能当上大奸佞的其实都是本事不小的人呢
可这位国舅爷不是,他能一步步爬的这么高,还要多亏了有一个好家世以及有一个当上了皇后的妹妹。他这个人大本事没有,就连小本事也是缺缺,平日里完全就是一幅市井流氓的无赖子做派,就连高纬的奶兄弟、陆令宣的儿子骆提婆这样的纨绔都看不起他,就更别提和士开了。
一个佞臣能够被满朝的奸佞都看不起还活得有滋有味,胡长仁绝对是第一人了。
不过这次不会有太后妹妹来保他了,皇帝外甥的大腿可一定要抱住才是
“陛下啊”胡长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地上爬,用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的望着高纬,十分沉痛的一手捶胸,还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臣确实无辜呀,臣深受皇恩,岂能做出此等贪赃枉法卖官鬻爵的事,那臣还是人吗请陛下明鉴啊”
说着就不等高纬反应,磕头如捣蒜,清脆的撞击声在殿宇间回荡,砰砰作响。
高纬的牙一酸,差点就把“你是不是人现在不是一目了然”给说出了口,他承认自己被便宜舅舅给恶心到了。
胡长仁为了保命还真是豁出去了,拿出来当年做无赖的德行,大有“我就死缠烂打,恶心到你原谅我”的意味在里面。
高睿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胡长仁大喝一声:“国舅注意你的体面,身为国舅之尊,岂可拿出市井流氓的作风实在是实在是”高睿憋了半天,才憋出那么几个恰当在朝堂上说的词,
“嘶,嗯,有辱斯文,有损国体你这个样子要是传出去了,朝廷的颜面在那里陛下的颜面在那里”
可是这依旧无法打动正嚎啕大哭的胡长仁,满口都是“冤枉”,正在满朝大臣都侧目不已的时候,韩立喝道:“国舅肃静朝堂之上不是用来给你撒泼打滚的,注意分寸空口无凭,你凭什么说自己就是冤枉的”
胡长仁反问道:“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不是冤枉的”
一阵安静,韩立微微一笑,道:“不巧,下官还真就有”胡长仁顿时傻眼了。
韩立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奏章,朗声道:“陛下,臣这里有证据,参劾国舅胡长仁多条无视国法的罪行”
高纬目光幽幽的扫过呆愣的胡长仁,一抬手,只吐了一个字:“念”
韩立从容的展开这份奏折,开始从头念到:“天统元年初,河东大旱,朝廷拨款两百万贯,其中有一百三十万贯被胡长仁及各地官吏贪墨河清五年末,胡长仁纵容家奴强抢民女,民女张氏不堪受辱、悬梁自尽河清四年夏,胡长仁纵马御道,踩踏多名百姓,导致十一人伤河清五年,胡长仁收受晋阳李姓官员二十万贯,谋夺朝职”
胡长仁一开始是半跪着的,随着韩立宣布的罪行越来越多胡长仁的腰也就越发向下压,到最后竟直接趴在了地上。双手双腿直打哆嗦,头上冷汗涔涔。
韩立念完归列,只留下胡长仁一人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胡长仁屁股撅得高高的,恨不能地上忽然出现一个洞把脑袋给埋进去,他现在都不敢抬头看一看高纬是个什么脸色了
高纬问道:“舅舅,你听听,这些事,可是你做下的”
他没有称呼胡长仁为卿,而是喊舅舅,这让胡长仁多少有了一点勇气。
谁料他刚抬头想喊一声冤枉,却被高纬冷冽的眼神给吓得缩了头。
只得哆哆嗦嗦道:“臣,臣确实收了一些银子救急。可,可臣真的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臣就只是收了一些银子”
高纬沉声道:“你这般还不算大逆不道吗卖官鬻爵克扣赈灾钱粮你也敢干得出来救急你救哪门子急朝廷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我堂堂大齐的俸禄养着这么多大臣官吏,难不成养你不起吗啊”
胡长仁吓趴在地上,满心惶恐之际只听得高纬下令:“把他压下去,听候发落”
第十九章太后责难
清洗了和士开之后,下一个目标胡长仁也锒铛入狱。人们这才恍然发现,以往他们厌恶不已的奸党不知不觉已经被扫除了大半,剩下的陆令宣为首的东宫旧人党孤掌难鸣,再也无法左右朝局。
而那些被清洗所剩下的空缺也被早已准备好名单的赵彦深所填补上,没有给任何势力壮大自己的机会。
人们这才惊觉,哪怕已经重新审视了这位陛下,可还是小瞧了他。
难不成前些日子邺城中忽然冒出的“潜龙在渊”的说法是真的如果是,那这位陛下着实不能小看。
隐忍了这么多年,直到熬死武成帝高湛之后才对和士开、胡长仁动手,这份耐心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郎该有的,或许,他们应该重新考量自己的立场了。
任何一位大略雄才的帝王都不会容忍朝堂之上有人拖后腿、掣肘,这些日子闹得满城风雨的整风运动恰好就说明了当今圣上也是这么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一时间满城风雨,邺城中议论声不绝于耳,纷纷猜测着下一个被清理的是谁。
满城风雨中,高纬在昭阳殿内端坐着看一卷史书,对于刘桃枝所呈上的一些民间的“大逆不道”言论只是轻轻一笑便放过了,颇有些不动如山的沉稳气度。
“虽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但是堵不如疏。就算你管得了他们一时,也绝拦不住他们在心里揣测,你要是为了这个就将他们抓起来,那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一定会觉得流传的那些言论是对的,所以朕着急了,到时候恐怕更加麻烦,还不如放开了,让他们说,说的多了,久了,就没有兴趣了,很快他们自然就忘了,百姓嘛,不涉及到他们的茶米油盐他们总是记性不大,通知下去,让你的手下收敛一些,订好稍就行了,其他的,不该他们管那就别管。”
刘桃枝“喏”了一声,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