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义百姓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金鹿城, 城中百姓的反应更是不出叶枝所料, 他们毫不惊讶,甚至还熟稔地和不义百姓攀谈起来, 叶枝见此哭笑不得。
若是要论知情不报,邱南百姓的罪过可比叶枝还要大上许多。
跟随在百姓身后进城的数十名不义军驶着骏马缓缓入城,为首的洛古翻身下马, 对下属交待了些什么, 下属领命后带着不义百姓离开了原地。随后,洛古向叶枝几人大步流星而来。
“顾小哥, 真是对不住你!原本说好只带几十人来,治好了病再带些药草回去, 但他们死活要跟着来, 说什么和故友许久未见了, 我又拦不住他们, 这让你怎么好和大宋皇帝交代啊。”洛古是个正值不惑之年的男子,他皮肤黝黑,一脸络腮胡,并没有几分苍老之态,双目更是炯炯有神, 他左颊上烙下的“不义”二字更像是在长年累月的战争中所留下的伤痕, 莫名让人觉得威风鼎鼎。
“无碍。倒是你们,上次回去得匆忙,百姓的病情如何?”
“还能如何?没过半月,就活蹦乱跳地说要再来待几天, 我好说歹说,才给劝住。”洛古拍着顾一的肩膀豪爽地大笑起来。
“对了,罗小哥呢?他还蜀北吗?这次蜀北战事当真是笑死我了,罗小哥不愧是得了扶摇子的真传,居然反摆了应天一道,据说还有个人在暗中相助他,若不是大宋皇帝出不得京城,我还以为是大宋皇帝御驾亲征了……”
“闭嘴!”震野不待他继续说下去就猛然上前打断,叶枝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放肆。”
“诶,这两位是?”洛古这才注意到两人,在看向叶枝时,他眼神不自觉地停留了片刻,“你是婪儿公主?”
“洛将军,好久不见。”叶枝似笑非笑地朝他拱了拱手。
“是啊,好久不见!我们可有十年没见过了吧!自那件事之后……”说到此处,洛古的眸子一黯。
“抱歉。”这是叶枝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向他道过歉。那日之后她被远远地送离了邱南,别说是道歉,她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婪儿公主何必向我道歉呢?当初若不是我执意要让百姓入城治病,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叹息一声,“说来说去,还是怪自己。若不是不义人杀了邱南太守的妻女,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洛将军不怪我们吗?若不是我们,他们也不会宁死都不离开邱南,若不是我们……”
“不怪你和顾小哥,他们死也不走,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选择和大宋百姓继续生活下去,即使死,他们也必须接受,公主何必为此自责呢?”洛古笑道,片刻后又懊恼起来:“我这边倒好说,可其他人却不愿意放下此事,执意要和大宋作对,我也无能为力啊。”
叶枝自嘲道:“不怪他们,若换作是我,也绝对无法原谅残忍杀害无辜百姓的人。”
“无法原谅的人是谁呢?这些恩怨哪里说得清楚,顾小哥就是太顽固了,公主你可莫像他一样。”
“我自然不会和倾城哥哥一般,”她横了眼顾一,又问道:“方才洛将军说的蜀北战事我怎么不曾听说过?还有那个在暗中帮助罗大人的人是谁啊?”
她瞥了眼神情蜡黄的震野和不明所以的顾一,冷冷一笑,看来她的好皇兄瞒了她不少事情啊。消息都已经传到不义境内去了,她身在邱南,竟然一丝风声都不知道,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公主不知道吗?”洛古仰天大笑一声。
“我不知道,震野将军,你可知道?我的‘隐卫’可曾告诉你什么消息?”她讥讽地笑了两声,“话说回来,我竟然都没发现身边还跟着两名隐卫。”
见叶枝神情愈发不善,震野脸色逐渐变得青白,他支支吾吾地说:“圣命震野不敢违抗。”
或许是叶枝此时的眼神太过犀利,震野及时地将叶徐之祭出来做了挡箭牌。
“皇兄还真是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她耐人寻味地看着震野。
“蜀北情况究竟如何?”顾一也有些耐不住了。听到顾一这么问,叶枝心中突然平衡了不少,至少自始至终被蒙在鼓中的不止她一个人。
顾成威在京城被禁了足,没办法把消息传给顾一,而邱南就像密不透风的墙,被叶徐之完全隔绝起来,叶枝没得到消息,顾一自然也没有。而震野……叶枝狠狠剜了他好几眼才作罢。
当然,这其中的功劳肯定也少不了罗君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