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心情,而是阴沉着脸,询问起一桩传遍了长安城的闹剧。
之前李傕设下毒计,让外甥胡封在军事会议上刺杀了樊稠和李蒙,吞并了二人的部众,使长安城的局势从三强鼎立变成了两强对峙,一时间长安周边人心惶惶,百姓纷纷逃亡他乡。
为了缓和与郭汜之间的关系,李傕主动示好,数次邀请对方来家中参加酒宴,他二人本就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又一直并肩作战,感情极为深厚,几场酩酊大醉之后,就把这两年的相互猜疑和种种不快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眼看二人要言归于好,郭汜的妻子却坐不住了,她一向疑心重,见到郭汜频频去李傕家中做客,有时候还夜不归宿,便怀疑自家丈夫与李傕的妻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经常在家里大吵大闹,并且搬弄是非,说了很多李傕的坏话。
郭汜年轻的时候穷困落魄,正是听了妻子的劝告去董卓帐下从军,这才凭借本事和机缘翻了身,所以对自家妻子言听计从,几次枕边风吹下来,他就开始怀疑李傕的用心了。
就在几天前,李傕因为数次邀请郭汜,对方都没有赴宴,便命人送来酒菜,结果菜里有几粒调味用的豆豉,郭汜跟他那婆娘是两个土包子,压根不认识这玩意,听老婆说这是毒药,郭汜大怒,亲自带着挑出来的一粒粒豆豉去找李傕讲理,李傕好说歹说才讲明白,又把郭汜留下喝了一场酒,结果这就出事了。
酒足饭饱之后,郭汜被部下送回了家,结果大半夜的突然肚子疼,他那婆娘顿时大惊,说是李傕下毒,于是让人去家中茅厕舀了一大碗新鲜的粪汤,硬生生给郭汜灌了下去。
喝了一肚子酒,再喝了一碗粪汤,郭汜就算是铁打的肠胃也顶不住,一顿上吐下泻,整个人瘦了一圈,足足躺了三天才勉强能起床。
也不知道是哪个闲的没事干的家伙对外说漏了嘴,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几天,整个长安城就传遍了喝粪将军的威名。
“好笑吗反正我是笑不出来,眼泪在肚子里流。”见到自己的下属们笑得东倒西歪,李傕却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满脸沉痛地说道:“我跟郭汜从二十四岁交往到四十二岁,我太了解他了,这个人好面子,丢了这么大的脸之后,只怕是再也不可能登我的门,上我的酒桌了,再被人一撺掇,免不了又要跟我们打上一场。”
“打就打,谁还怕了他不成”李利昂然起身,按着剑柄喊道:“郭汜若敢来犯,小侄愿提兵灭之,助叔父独揽长安大权”
“我等愿誓死追随将军”其他人见到被李利抢了先,连忙也高举手臂,七嘴八舌地表起了忠心。
李傕脸色阴沉,心里更是骂了不知道多少遍,他有多大本事,郭汜有多大本事,彼此都清清楚楚,若是能轻易分出来胜负,这长安城还用得着被两家分享
早就变成李家或者郭家的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如今眼看着双方的裂痕不断加深,尽早集结部队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战争,还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李利、胡封,你们两个明天一早就出城,把我们放在外面就食的部队都召回来,再抓些民夫丁壮运送物资”
“李进,你去飞熊军担任监军,务必要保证军中粮草和兵甲供应,如果有克扣军粮、疏于操练的,可先斩后奏”
“李暹,你去盯住皇宫,一旦发生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回来禀报”
“其余诸位,看好你们自己的士卒,把刀枪都磨锋利了,盔甲都修补结实了,不要等到别人的钢刀架在脖子上才知道后悔,都听明白了吗”
随着一道道军令被下达,西凉边军中最为精锐悍勇,也曾是董卓私人武装、如今被李傕视为看家本钱的飞熊军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备战工作,而郭汜那边得到了风声,更是加紧集结部队,生怕被对方占了先机,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下,长安城内和周边地区也不可避免地遭受到了波及,军士们四处劫掠钱财粮草,把百姓祸害得无处可躲,纷纷背井离乡,朝着荆襄、巴蜀、汉中等地逃亡而去。
略显破败的皇宫之中,大汉王朝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天下共主,还差一个月才年满十四岁的小皇帝刘协,正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面无表情地听着大臣们的奏报。
过去一年,三辅遭遇罕见的大旱,粮价一路飞涨,到了今年三月,谷价已经到达了五十万钱一石的天价,除了手握兵权,想抢谁就抢谁的西凉一系将领,位高权重,还能被李傕郭汜等人有所忌惮的老臣重臣,其他低级官员的生活已经窘迫得不成样子。
官员都吃不饱饭,寻常百姓就更不用说了,据说长安城中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事件,就在十天前,刘协力排众议,下令打开太仓赈济民众,但是,根据朝臣汇报,由于粮少人多,还是有很多人饿死。
“侯卿,朕之前命你主持开仓赈民之事,如今用了多少粮,让多少人吃到了粥饭,可有一个大概的数字”听完汇报,刘协将目光转向侍御史侯汶,语气平缓地问道。
侯汶不敢怠慢,连忙出列,讲述起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虽然他讲得头头是道,各种数字也是信手拈来,但御座上的小皇帝,却是逐渐皱起了眉头。
“来人,取五升米、五升豆子过来,当着侯卿的面煮一锅粥。”刘协的话语声还是那样平淡,但对面侯汶的脸色,却骤然变得煞白。
第八章 将星陨落
足足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大锅里的豆粥变得又浓又稠,刘协接连命人加了三次水,最后得到的成品才跟用来赈济民众的稀粥差不太多。
“舀出来,看看有多少。”
随着刘协略带稚气的声音,几名宫中卫士大步上前,将锅中豆粥转移到早已备好的铜盆之中,足足装了两大盆。
到了这个时候,侯汶已经羞惭得不敢抬头,而其余群臣,脸上也布满了尴尬和埋怨的表情。
“侯卿睁开眼看看,十升粮食可以熬成多少粥,让多少人果腹。”刘协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平缓得吓人,“而你之前报上来的数字,跟这个又有多大的差距”
被铁一般的事实打脸,侯汶根本无从抵赖,只得匍匐在地,不住口称有罪,但这个人的嘴很严,纵使骠骑将军朱儁站出来愤怒地斥责,质问他粮食都去了哪里,他也一个字都不肯吐露,只是继续说自己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