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军队副将宋慈带三千精兵正快马加鞭赶来将叛乱的林将军抓捕。
形式愈发严峻,整支军队莫名成为了叛军,老将军实在没脸将这种事情瞒着再将他们忽悠着上战场。
张梓淇不太懂,明明是命都可以不要的人,什么时候却在意起这种虚无缥缈的名誉了起来?
此时在暴风雪中冻得即将怀疑人生的铁真部队仓皇出逃,由于哈尔玛王子对自己的猜想的迷之自信,导致铁真大军被迫在风雪夜里集合埋伏,不少人被活活冻死,由此引发的是对王子的刚愎自用和视人命如草芥的日益不满。
这时的铁真大军,军心不合,又刚好遭受了一次重大打击,正是最为脆弱的时候。现在不趁热打铁追上前,之后必定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张梓淇林菉等一干人将老将军团团围住,将利害关系揉碎来一点点嚼给老将军听,希望能把他给劝化了,然后趁胜追击,一口气将铁真打得再也蹦不起来。
林菉甚至和张梓淇密谋用药将老将军给迷倒,然后他带兵出征,来一个先斩后奏,最后待他凯旋而归之时迎接他的估计是老将军的一顿胖揍。
还没等林菉将他这辈子最胆大包天的计划付诸与实践,老将军把他们这群知情人士通通聚在了一起,缓声道。
我是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糟老头子,也从来都不怎么在乎我这张老脸,但这整个军队里,八万多个青年男子,他们有家庭有未来,我怎能让他们和我一起背上叛军之名?你让他们以后怎么在大洛自处?让他们的家属怎么来承受这不白之冤?
由于时间紧迫,老将军将将领士兵们召集起来,言简意骇地将目前的形势和大家说明白了,并表示现在脱离军队回头找宋慈便仍是大洛的士兵。
老将军话音刚落,底下一片哗然。
不少士兵骤然间发现自己从祖国的士兵变成了叛国的敌人,脸都吓白了。有些刺头们开始在底下挑事,质疑老将军是不是真的成为了通敌的叛徒。林菉握紧拳头,将那些闹事者的脸一张张扫过,心也一点点沉到谷底那些叫嚣得最起劲的人,基本都是宋慈的旧部。
有一个人带头离开,便会有无数个跟随着簇拥着随他一起走,张梓淇守在城门边,一是为这些人送行,二是计算着会走多少人,老将军还能剩下多少胜算。
乌泱泱一大群的士兵,穿着薄薄的夹袄,垂着头,兵器拖在地上,走得死气沉沉。带头的闹事者无人响应,也没了唱独角戏的力气,黑着脸走在最前方带路。
张梓淇一眼扫过去,他是个嘴停不住的人,因为爱叨叨,在军队里又是个烧火的闲人,所以交际圈颇广,随便一望,都能看到好几张熟悉的脸。那些脸的主人们显然也看见了张梓淇,把头垂得更加低了。
张梓淇目光一怔,他看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张峰。
张峰显然也看见了张梓淇,他对张梓淇摆了摆手,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张梓淇有点愣神,也举起手来挥了挥,这位仁兄,依旧是如此地令人难以捉摸。
张峰随着人群渐渐走到了城墙门口处,然后他拐个弯,像条灵活的大鱼一样从人群中滑了出来,游到了张梓淇的身边,然后重重拍了一下张梓淇的肩膀,发问道,怎么?你傻啦?
你,你不是跟着他们走吗张梓淇有些难以置信,跟着老将军的出路只有俩,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被大洛举国通缉,东躲西藏,一辈子都背着叛国的污点,虽说现在的大洛是强弩之末,但怎么也比跟着老将军去送死好。
是啊,我也想跟着他们走啊,跟着老将军去送死,死了不但不是烈士,说不定史书上还要把你记载成跟着叛国将军去投敌。张峰摆摆手,露出了一个有点无奈又有点痞气的笑,但你不也在这待着么?更何况我和宋慈那家伙从来都不对盘,要让他当我上司,我会减寿的。
张梓淇靠在墙上,不说话,继续数走了多少人,张峰站在他身旁,望着远处的苍茫的高山,还未融化的白雪,灰扑扑的天空。
半晌,张峰低低说了句,他奶奶的在这个地方待久了居然突然有种我与这里血脉相连的感觉。
张梓淇在城墙边整整守了四个时辰,粗略估计走了大约七万八千多位士兵,冬天天色暗的快,张梓淇和张峰二人打算将城门关上时,发现那些走了的士兵又陆陆续续回来了不少,大概真如张峰所说,在这个地方待久了,真的与它有了一种血脉相连,生死与共的感情吧。
最后大家简单休整了一下,清点人数,重新编整队伍。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八万士兵还剩下五千零二十五个人,这已经是大大出乎了老将军的意料了。
五千人照林菉的战略来是比较适合编整成轻骑类突击型士兵,拥有较强的机动性和战斗力,只要带足了粮食,也比较适合长距离长时间的作战。
会选择留下的五千个人基本都是因为是老将军的多年下属,怀抱着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留下,可以毫不谦虚地说,这些人是整支军队里精英中的精英。
五千二十五人最后分成了五大队,二十小队,每二百五十一人为一个小队,一千零五人为一大队,兵分四路对逃窜的铁真士兵进行拦截和骚扰,每次突击人数为一小队,剩下三小队作为掩护和侦察,尽最大努力和敌人打游击消耗站,对方人比较多,物资必然不足,而大洛因为人数大减,原本囤好的粮如今显得十分富余,四队一体轮流上阵,消耗战对于如今的大洛来说意外得占便宜。
不过由于人少,必须把隐蔽工作做好,否则一旦被围剿面临的只有团灭的惨况了。
这点上张梓淇同学算命的算出来的预知能力便派上了大用场,由于可以预知铁真的大致动向,大洛军更加滑的像只泥鳅,怎么都抓不着。
哈尔玛王子在军营中把自己气成了个葫芦,一大碗凉水灌下肚还是浇不灭他心头的火气,明明得到了准确情报,林将军现在手上的剩余兵力不到一万,他现在到底是怎么和铁真在战斗啊。
哈尔玛满脑子的疑问,正好这时传信的小兵来报,表示他们又有一个存粮的仓库不知怎么被老将军发现,被一把火给烧掉了大半的粮草。
哈尔玛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也被这把火席卷了一遍,烧的他整个人几乎要炸掉了,他摸出桌上摆放整齐的茶具,一抬手将它们通通摔碎了。
张梓淇最近干这种窥探天机的事情干得有些频繁,虽说它耍得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但战争会影响的格局太大了,妄图预知天机的人最后不外乎一个下场天谴。
老头一辈子谨小慎微,能用嘴忽悠绝不用算命,却也只熬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据他所说,他曾经胆大包天,帮一个身份贵重的人强行续了命,这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逆天而行。结果,他的下半生,颠沛流离,被圈养,被囚禁,最后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