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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雯听得动容,不觉红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笑道:“四爷对小姐是真心的好。”

“你知道吗,”年筠淼的目光忽然沉静起来,像是不见底的深渊,“今天我在想,如果四爷真的不愿意我给他生孩子,我应当怎么办。”

“淑雯,你说我该怎么办”

年筠淼抬头看过来,神情里带着淡淡的凄楚。

淑雯摇了摇头,低声道:“奴婢不知道。”

“我原本以为我会恨他,埋怨他,”年筠淼吃了一口馄饨,话说得含糊不清,“甚至一走了之,从此再不相见。”

“啊”淑雯瞪圆了眼睛,在她听来这些都是疯话。

“但是,”年筠淼慢吞吞地喝了口汤,勾唇笑笑,“我满心只有难过,淑雯你知道难过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难过意味着原谅,”年筠淼像是对自己有些失望,“意味着为一个人降低底线,你懂吗”

淑雯老老实实地摇头,说实话,她有些害怕,怕年筠淼受了刺激脑子又糊涂了,要不然怎么又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没事儿啦,没事儿啦,”年筠淼叹息着,是在安慰淑雯又像是安慰自己。

即便是此刻,面对着一碗馄饨都能吃出万千滋味,都能红了眼眶的年筠淼,她心底里那一点点疑惑还是没有散去。

如果胤禛一早就对皇位有了想法,那么依着他的个性,重用年羹尧再提防着年羹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能证他清白的,或许只有他自己了。

一碗馄饨还没吃完,就听见李氏的院子里传来叮呤咣啷的声音,夹杂这几声不知所云的尖叫,想来是李氏又在发脾气了。

这一整天年筠淼都自顾不暇,也没留意到李氏什么时候回来了。

淑雯朝外头看了一眼,走过去将房门掩上,低声道:“奴婢刚才去煮馄饨的时候听人说,今日三阿哥和四阿哥一块儿觐见皇上,皇上把四阿哥留下了,说要带进宫里教养。”

“这样啊,”年筠淼挑挑眉毛,无奈道:“人各有命,比不得的。”

“奴婢还听说,皇上夸了钮祜禄氏,说她是有福之人,”淑雯伸出手指比划着,“听说皇上连着说了三遍。”

不得不佩服康熙爷,慧眼识人呐。

“她的确是有福之人,”年筠淼笑道,“四阿哥那么有出息,当娘的可不得跟着享福。”

淑雯看一眼年筠淼,似是不解,“小姐这些年格外偏爱四阿哥”

“那么明显吗”年筠淼明知故问。

“其实我就是看着钮祜禄氏整天战战兢兢的,不想孩子也活得战战兢兢,都是四爷的孩子,你瞧弘时,恨不得能把天捅个窟窿出来,弘历呢,小小年纪却极会看人眼色,说出来的话都是在脑中转了好几个弯的。”

“四阿哥讨人喜欢是真的,”淑雯同意,“奴婢也喜欢四阿哥。”

“他讨人喜欢是因为他会说话,他为什么会说话,那是因为他跟你说话就是为了讨你的喜欢。”

年筠淼这话跟绕口令似的,淑雯又跟着念了一遍才明白她想说什么。

也是,四阿哥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刚好落在你心坎上,又不会显得虚情假意。

李氏的院中又传来一阵响动,不知道又砸了什么玩意儿,趁着四爷不在家,她也是丝毫不知收敛。

听着她那边的动静,再想想自己这一天忽上忽下的,年筠淼陡然生出一股难掩的困惑,这大宅里的女人不愁吃不愁穿,却好像没一个能把日子过得顺心。

就连年筠淼自己,还不是被福晋一句话就搅弄得乱七八糟的。真不能怪她定力不好,只是这其中的牵扯太深,她不得不多心啊。

“淑雯,你高兴吗”

年筠淼眼睛盯着斑斓的雕花隔扇,悠悠开口。

“今天吗”淑雯嘀咕着,“高兴也不高兴,说实在的,奴婢心里后怕呢,还好香雪给小姐用的药只是普通的避子药,要真是用了虎狼之药把小姐的身体彻底毁了,那奴婢可上哪儿找后悔药去”

“不会的,那样的话就太过明显了,”年筠淼摇头,“福晋不会冒险的。”

“反正奴婢以后都不会叫她们来做事了。”淑雯盘算着,“特别是小姐每日的吃食,奴婢一定得小心再小心。”

年筠淼笑悠悠看她一眼,“你一个人,一双眼睛,两只手,忙得过来吗我看啊,还是从府里找几个丫头过来,让我母亲挑,总能信得过。”

“嗯,”淑雯重重地点头,“现在这些人都叫散了,一个都不用。”

年筠淼看着她如临大敌的表情,笑了笑,“好,就听你的。”

“小姐,”淑雯凑到年筠淼跟前,小声问她:“小姐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啊”

年筠淼吸了口气,淡声道:“还是得告诉四爷,其他的就交给四爷来定吧。”

淑雯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四爷会怎么处置福晋呢”

第67章

等胤禛从圆明园回来已经是五天之后了,最初的那股愤怒和忐忑已经消散了许多,年筠淼几番欲张口,又对上他脉脉的眼神,话到了嘴边便又吞了下去,心想着再等等,几天没见了就叫他多舒心片刻。

后来还是胤禛发现这人有些不大对劲,温柔得过分。

“怎么了这是,几天不见变了个人一样。”胤禛饶有兴致地看着年筠淼面前一晚上都还满满当当的一杯酒,低笑:“酒都不喝了”

年筠淼跟着垂眸睨了一眼,舔了舔微干的嘴唇,端起酒杯仰脖就干了,然后掰开胤禛的胳膊把自己塞进了他的怀里。

胤禛大手掌住她的细腰,无意识地捏了捏,眉梢微吊眼瞧着姑娘沾着酒渍的唇角,眼神晃了晃。年筠淼顺着他的目光,拿手背抹了抹,旋即眼皮一沉,就要往他肩窝上爬。

胤禛眉头一皱,把人拉起来,抚着她的脸蛋柔声问:“受委屈了”

年筠淼圈着胤禛的脖子,默然与他对视片刻,才开口:“您是不是知道我之前在用避子药的事了”

胤禛稍稍愣了一下,旋即点头,漫然答道:“嗯,好像有这么回事。”

是故意答得含糊,不想叫她心里有负担。

他越是这么小心呵护着她的感受,她心里就越是堵得慌。

年筠淼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