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心中不由得为白姨娘感伤,说起来,白姨娘这一生过得实在是苦闷,大好年华都为杜如晦守寡,马氏,季氏姨娘的身边好歹还有杜云芙,杜云卓,杜云希几个女儿相伴,白姨娘却始终孤孤单单的,如今不过四十多岁,便撒手人寰,身后连一点儿骨血都没能留下,实在可叹。
“收点行囊我们明日便回杜陵”
汝南公主伤心过后,忙道:“睿郎若是你便这么走了,皇兄那里该如何交代”
杜睿道:“还要什么交代,我自幼失孤,若不是三位姨娘护佑,只怕早就没了,如今白姨娘仙去,我为母丁忧,难道圣上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杜睿所谓的丁忧,具体说来,就是朝廷官员的父母亲如若去世,无论此人任何官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须回到祖籍守制二十七个月,这就叫做丁忧。
官员的父母去世,官员必须停职守制的制度,丁忧期间,丁忧的人不准为官,如无特殊原因,国家也不可以强招丁忧的人为官,因特殊原因国家强招丁忧的人为官,叫做“夺情”
丁忧期间,子女按礼须持丧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任官者并须离职,称“丁忧”。
此制源于汉代,在汉末丁忧去官很通行,非但是父母三年之丧要丁忧,就是兄弟姊妹期功服之丧也要丁忧。
陶渊明诗有说及奔妹丧的,潘安仁悼亡诗也有说及奔丧的,可见丁忧之风是很盛行的,在大唐也是如此,一直到宋代,由太常礼院掌其事,凡官员有父母丧,须报请解官,承重孙如父已先亡,也须解官,服满后起复。
西汉时规定在朝廷供职人员丁忧三年,至东汉时,丁忧制度已盛行。此后历代均有规定,且品官丁忧,若匿而不报,一经查出,将受到惩处。但朝廷根据需要,不许在职官员丁忧守制,称夺情,或有的守制未满,而应朝廷之召出来应职者,称起复。到明代把它定在律令,除了父母丧不必去官。
古礼三月而葬,然后初哭,行虞礼、卒哭“虞礼”是安瑰祭,三次虞祭之后,行“卒哭”礼,献食举哀于灵座以后,不再哭悼。卒哭十一次为“阳礼”,将神祖迎入祠堂,礼毕将:主移回原处。丧后十三个月至十五个月举行“小祥”、“大祥”礼。七个月举行“谭”礼,意为安然平安,心情激动可安一些。死者安葬以后,孝子要居丧、一服的孝子要居丧三年。居丧也叫“丁忧”、“丁艰”,又叫“守孝”,是对父母孝心的最好体现,也是对儿女是否孝顺的考验。
按照古礼,丁忧三年期间不能外出做官应酬,也不能住在家里,而要在父母坟前搭个小棚子,“晓苫枕砖”,即睡草席,枕砖头块,要粗茶淡饭不喝酒,不与妻妾同房,不叫丝弦音乐,不洗澡、不剃头、不更衣。
丁忧的社会基础是“孝”,为什么孝,因为小孩初生,三年不离母,时刻都要父母护料,因此父母亡故后,儿子也应还报三年。
丁忧在汉代有着极为严格的礼仪要求,不过在大唐,却逐渐的有所削弱,为父母丁忧者,不须过那般苦行僧的日子,只要禁婚嫁,禁饮宴就可以了。
大唐以孝治国,孝是儒家伦理思想的核心,是社会维系统治的最根本的礼教准则,是汉民族家庭美德与传统文化。
也就是说,杜睿要为母丁忧的话,便是李承乾要夺情都不行,因为这是极为正当的理由,如果李承乾不应允的话,那么大唐以孝治国的幌子,也就白挂了。
杜睿这边在命人收拾行装,准备返回杜陵,李承乾那边也得到了杜睿抗旨的消息。
“什么杜睿居然抗旨不尊”
李承乾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方才侯义离开之后,他还在想着等到明天早朝,杜睿来谢恩的时候,定要好生嘉奖一番,却没料到,杜睿居然不肯奉旨。
侯义忙道:“奴才也不知道为何,老奴宣读了圣旨之后,杜大人非但不肯接旨,还说自己才疏学浅,不堪驱驰,请圣上另请高明”
李承乾听得一愣,接着又问道:“难道三位公主不曾说过什么”
李承乾现在还盼着自家的三个妹子能帮着说说好话。
侯义道:“说到是说了,只是安康公主和晋阳公主所言,颇为不敬,奴才不敢说”
李承乾皱着眉,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为何变成了这样,看着侯义,又道:“那就是你仗着朕的宠信,在宋国公府作威作福,恼了宋国公和公主”
侯义闻言,慌忙跪倒,苦着一张脸道:“圣上您给奴才几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在宋国公和公主殿下的面前放肆啊”
李承乾仔细想想,也觉得侯义不大可能会那样,侯义在他的身边侍候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平时也晓得分寸,做事低调,从来不肯张扬,那就是杜睿当真还在心中怨恨他,才不肯奉召的。
想到这里,李承乾也有些恼了,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难道还真的要他这个皇帝三顾茅庐,屈尊降贵,到杜睿的府上去请不成。
李承乾虽然性情宽厚,但是却也有其偏激的一面,逆反心理极其严重,这大概是每一个太子的通病。
别人越是让他做什么,真要是将他逼得急了,他就越要反着来,历史上的李承乾也是如此,史书上记载的李承乾一生事迹,他那些“过恶”,真的大多都只是私人品德问题,前期尤其如此,比如奢侈、贪玩、搞同性恋等,其实都不是什么不可救药的大毛病。
据说,孩子故意捣蛋淘气的一种原因就是,他们希望借此来吸引父母更多的注意力和爱,然而太宗皇帝对待儿子身上这些缺点的办法,似乎有点儿太转弯抹角了些。他当然是当面训斥过儿子这些事的,但他的主要办法,是重赏规劝太子的官员,希望借“外人”去纠正自己儿子的行为,甚至,希望那些人来向自己打小报告。李承乾听到这种事后的反应是很激烈的,新唐书上说“宫臣若孔颖达、令狐德棻、于志宁、张玄素、赵弘智、王仁表、崔知机等皆天下选,每规争承乾,帝必厚赐金帛,欲以厉其心。承乾慠不悛,往往遣人阴图害之。”
这是非常非常典型的“我就要跟父亲对着干”的表现。
所有人的青少年时代都曾经历过这种与父母对立的情绪,但绝大多数人都能安然度过无后患,因为一般人能力有限,束缚多多,就算有什么过激的念头,也无力去实现。可拜那个血统至上的制度所赐,“皇子”或者“贵族子弟”这种怪物,却偏偏在冲动的少年时代就能不劳而获地掌握很大权力,也就是伤害别人的能力,所以要制止他们去干蠢事,可比一般人教育孩子困难得多。特别是,如果天底下唯一能够真正克制住他们手中权力的人,他们的父亲,不亲身出面,用自己的权威打压他们的冲动,反而希望假手于地位低下的别人,那么在二世祖们看来,用手中权力打击这些直接迫害自己的“别人”,就是风险小、途径容易、后果不严重、又能借以泄愤的好买卖了。
特别是在太宗皇帝怒杀称心之后,他痛悼称心不已,于宫中构室,立其形像,列偶人车马于前,令宫人朝暮奠祭。承乾数至其处,徘徊流涕。仍于宫中起冢而葬之,并赠官树碑,以申哀悼。自此托疾不朝参者辄逾数月。
此后他还选择了更为邪异的发泄方式,偷盗民间牛羊煮食,模仿突厥人习俗假死发丧,让属下演习打仗致伤,扬言要杀光进谏者。看看这些行为,这里面表达的意愿是多么明显,他渴望自由、渴望脱离自己身周这让人窒息的环境,想要像草原游牧民族一样策马扬鞭任意驰骋,想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建功立业。
虽然因为杜睿的影响,李承乾偏激的性子,和历史上相比,大为收敛,可是人性就是人性,纵然收敛了一些,却也隐藏了下来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