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还回头看一下那老乞婆和癞皮狗。
牌坊之下,站着两个女子。
实际上那里站着的,当然不止两人,密密麻麻的怕不有百十来人,但飞沙眼中,却只有两个。
中年那个,当然就是他的母亲,年轻那个,却是一身妇人打扮的花米。
还隔着老远,飞沙一个纵身从小花背上飞了下去,下一瞬间已经出现在了母亲身前,一头磕倒在地,已经抱着母亲的腿放声大哭了起来。这一刻,才显现出他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小沙母亲旁边那个,应该就是他嫂子了吧”零打量着两个女人心中说道,“小沙之前提到这个嫂子的时候总是语气含糊,一定有内幕”她的全宇宙女子共有的八卦之心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小蛋盯着花米看了看,又扭头看了看姐姐,心中说道:“这女子长得好生漂亮,居然跟我姐姐不相上下。不知道我长大了比不比得上她该死的,我还要多少年才能长大啊。”
飞沙母子抱在一起哭做一团,花米在旁边虽然强做镇定,却也早已眼角泛光。
“几位是俺家少爷的下属么”一个胖大汉子走来叉手问道。
这汉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几岁,却生得牛高马大,虽然比起鲲来矮了一截,但在普通人里也算得上鹤立鸡群,一身的肥膘随着他的走动颤颤巍巍,身上不停地往外滴汗,掉到地上就像是油水一样。
“嘿”鲲哂了一声,到了汴梁城,他可是死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飞沙手下了。
叉爷挺胸叠肚做出一副自以为大人物的做派来,指着胖汉子说道:“本老爷乃是高句丽王族后裔,怎么可能是你家少爷下属思密那个达”
胖子随便一拱手:“哦棒子啊,失礼失礼。”话虽如此,面上立刻带出几分不屑来。
叉爷想呀发作,却有没有十分底气,眼珠一转,指着鲲说道:“此人乃是琉球国王子思密那个达”
胖子对鲲拱拱手道:“思密那什么王子失敬失敬。”语气中却一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
鲲一翻眼:“老子叫鲲,可不叫什么思密达。”
胖子转头去看着零,再看看小蛋,嘿嘿一笑道:“这位是俺们家少爷在外面找的女人吧看起来长得挺俊,勉强也配得上俺家少爷了这个小闺女莫非是你跟俺家少爷生的不对不对,少爷才出去一年不到,怎么也没这么快吧”他说着还掐着手指算了算。
零又气又好笑,却懒得跟他一般计较。
叉爷指着胖子喝道:“兀那胖子,你算什么鸟,竟敢如此小瞧我等思密那个达”
胖子嘿嘿一笑:“俺是俺们飞羽公爷府卫队长之一,从小跟着少爷一起长大的贴心人,少爷赐名江湖匪号槽里拱的便是。哦,对,现在大名叫曹立功。”
说着,胖子槽里拱一指在飞沙身后点头哈腰的瘦子城门校尉道:“那厮原本也是跟俺一起厮混的少爷仆从,少爷给他赐名顺竿猴。去年大少爷二少爷一起出了事,这厮便好没义气地跑去当了城门卫,说是要继承二少爷的遗愿。呸,就算是也得去飞羽军啊对了,什么叫遗愿啊”
听得众人嘿嘿齐笑,叉爷为显摆见识就说道:“遗愿啊,就是说人死之前最后的愿望思密那个达。”
槽里拱怒道:“你这是咒俺们家二少爷死么”
叉爷道:“明明是你问的,关俺什么事思密那个达”
正说着,飞沙那边已经止了泪水,与花米一人一边搀着母亲想内走去,同时还指着这边叮嘱了几句。
立刻又有个管家模样的少年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先给槽里拱屁股上来了一脚:“你这肥厮只顾废话,少爷吩咐赶紧请贵客入府歇息。”
说罢,管家向零等人叉手施礼道:“小的是少爷专用管家,少爷赐名泥里钻,请诸位贵客随我来。”
槽里拱怒道:“偏你能带,俺就不能带他们回府么”
泥里钻又是一脚:“滚,今天少爷回府,没看多少闲杂人等在附近出没,要是出了什么事,小心少爷扒了你的皮。”
拿了飞沙的名号做大旗,槽里拱只得悻悻地哼哼两句,向众人拱了拱手,带着几个家丁驱赶围观群众巡视坊内安全去了。
在泥里钻的带领下,众人越过一道又一道牌坊,跨过一道又一道门槛,穿过一个又一个园子,才算到了安置他们的院子里。
“乖乖,我说飞沙怎么对鄯阐城、成都府、五羊城那些王府公主殿的毫不在意呢,原来这厮家里比那些还漂亮啊思密那个达”叉爷看着周围的环境,早已经目眩神迷。
“这才是真正的王侯之家啊。”鲲也赞道,“比起来,五羊城虽然华丽,但就是个暴发户啊。”
零也点点头:“嗯,这里的确设计得十分巧妙。”
小蛋却不关心这些,低声嘀咕道:“把我们扔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我要哥哥”
呼啦啦一阵冷风,不知多少虫蚁没了性命。
第三章
飞沙现在自然没有一刻空闲招待零等人,幸好泥里钻招待的十分殷勤,才暂时平复了以小蛋为首的一小撮人的不爽。总算她们也知道这是飞沙自家,才没有闹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来,也不过就是纵容小花拼命大吃而已。
后堂内室,只有三个人面对面坐着,人人面带泪痕。
飞沙向母亲和花米讲述着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一桩桩一件件,都讲得十分详细。凡是他有意用春秋笔法带过的地方,都瞒不过这两个天下最聪明的女人,总是被她们巧妙地一个小问题便套出了真相。
一直说到了五羊城,飞沙停了下来,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将遇到自己哥哥的事详详细细说了出来。
听到飞羽差与吴国大公主搞到了一起,飞羽柔这个母亲面带尴尬地看了看身旁的花米,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自从听到飞羽差战死的消息后,虽然还未拜堂成亲,花米便以未亡人的身份住进了飞羽家,梳妆打扮都按照妇人样式来,飞羽柔也默许了此事,家中大小事务都允许花米来掺一手。花家也允了,还送了不少陪嫁过来。
听完飞沙所说的事情,花米眼中只闪过了一丝阴霾,立刻转怒为喜,咯咯笑着站起身来,伸手将头上的簪子一抽,原本盘成妇人专用的堕马髻,化作一道黑色瀑布坠了下来,顺着肩膀一直流淌到腰间。
室内原本光线昏暗,但花米脸上绽放出的笑容,让飞沙顿觉一阵目眩神迷,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好吧,是他先甩了我,我可没对不起他哟。”花米说着将手中的簪子一甩,丢在了飞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