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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手枪,接着是机枪,子弹呼啸着射向窗口,粉碎的窗户玻璃雪花般在空中飞舞着。

日本陆军中,不是陆大优等生的军人只能一直待在部队里,夏天汗流浃背,冬天坚冰凝髭,劳苦不停地训练士兵,这种军官,被称为「队附将校」。他们升迁的道路很艰难,军事水平却是相当了得。倒是永田铁山这等前途无量的军人,在军事技术上反倒比较差。永田铁山承担着统制派与其他派系的联络工作,酒色少不了,这些年下来倒是有些淘空了永田铁山的身体。尽管看到了敌人的枪口指向自己,而永田铁山的反应竟然比那些人瞄准之后再开枪还要慢些。几颗子弹击中的永田铁山的胸腹,直接把他打倒在地。

军务局此时已经大乱,这个实权部门中大部分军人都是军官,将校级别的占了一小半。这些人面对突然袭击,更注重的都是自家的性命,机灵的家伙们已经逃出了办公室,向着后门撒丫子奔去。

而少数负隅顽抗的手中也没有步枪,只能用手枪进行射击。根本不是这些装备了轻机枪以及步枪的基层军官士兵的对手。压制排除了抵抗者的火力,这支进攻部队一路杀进了军务局局长办公室大门口。

一脚踹开门之后,中桥基明中尉不进反退。果然如他所料,一发子弹从里面射了出来。那是永田铁山的警卫做着最后的抵抗。一梭子轻机枪的子弹打进去,警卫登时就被撂倒在地。门外的士兵们一路冲进了军务局局长的办公室。

此时永田铁山尝试起身的努力都失败了,地上流淌着好大一片血,永田铁山用尽力气才在警卫的帮助下靠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的叛乱士兵冲杀进来,永田铁山苦笑了一下,他的手按在军服上,然而被子弹击中的地方鲜血汩汩而出。军衣前面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红色泥泞。

中桥基明中尉大踏步走到永田铁山面前,先是立正向永田铁山敬礼,中桥基明中尉接着大声说道:“阁下,您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咳咳”永田铁山刚开口,就忍不住咳嗽起来,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喘息片刻,永田铁山才说道:“你们觉得你们可以拯救日本么”

“是的,我们一定可以拯救日本”中桥基明中尉大声答道,“请阁下为日本勇敢的牺牲吧”

说完,中桥基明中尉举起手枪,对着永田铁山的胸口连开数枪,几秒钟后,统制派的龙头老大就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毙命。

中桥基明中尉看永田铁山光着头,他摘下自己的军帽盖在永田铁山脸上。然后对部下命令道,“向永田铁山中将敬礼”

等部下敬礼完毕,中桥基明中尉大声喊道:“诸君,我们现在就去救出被囚禁的天皇。而且那些日本的国贼也在那里杀光了他们,日本才能得救目标皇宫”

莫道前路无知己98最期九

“在战斗之前,诸君都已经知道我们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新日本我们的敌人是日本的国贼,那些国贼是日本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在希望更好的生活,都希望自己更富裕更有尊严的活下去。然而那些敌人的富裕,是用十倍乃至百倍日本民众的痛苦生活作为代价的这个时代病了,这个时代的人心也病了我等今日之奋起,不为我等个人之功名利禄,不为我等个人之荣华富贵,为的是包括我等父母亲人在内所有日本人更平等更幸福之生活”

就在中桥基明中尉杀进军务局前的一小时,加藤辉三中佐正在对第一师团与第九师团的两个联队做着最后的动员。写着“尊皇讨奸”与“昭和维新”的旗帜在春日仍旧带着含义的风中猎猎作响。

加藤辉三中佐面对着面前五千多名有意参与政变的军人,大声的呼吁着,“若是诸君相信按今日日本的走向,日本会有光明未来的,现在就可离队,我们绝不阻拦。若是诸君觉得权贵不可战胜,维新无法成功,现在也可以离队,我们也绝不阻拦。若是觉得今日之日本不维新就会灭亡的,若是觉得自己身负拯救日本使命的同志,就请跟着我们一起向前,我等共同奋起的目的,就是要建立一个劳动者有衣食,有尊严的新日本此时已经无须其他言语十分钟后出发,凡不愿进军者,请自行退出”

数千人队列中一片寂静,绝大多数官兵们都很清楚自己参与了什么,同样,绝大多数官兵其实不很清楚这场兵变要把日本带向何方。痛苦的生活在他们胸中积攒着愤怒、悲哀、不甘,可是真的轮到他们拿起武器去反抗制造出日本痛苦现状的政府时,每个人都感到了畏惧。

也就在此时,有人唱起了歌,“汨罗渊中波涛动,巫山峰旁乱云飞;昏昏浊世吾独立,义愤燃烧热血涌。权贵只晓傲门第,忧国此中真乏人;豪阀但知夸积富,社稷彼心何尝思”

这是昭和维新之歌,是皇道派们的战歌。事后的反思那是要痛定之后的,在经历无法忍受的痛苦之时,需要的不是哀叹,而是奋起反抗。

“治乱兴亡恍如梦,世事真若一局棋;昭和维新春空下,男儿连结为正义胸中自有百万兵,死去飘散万朵樱;腐旧尸骸跨越过,此身飘摇共浮云。忧国挺身立向前,男儿放歌从此始”

那些皇道派的骨干份子们也已经神色庄严的一起唱起来,也有些士兵脸色惨白,甚至开始发抖。终于有人走出队列,恭恭敬敬的将步枪放下,或者解下腰间的手枪,放在队列前,然后低着头一路小跑的离开了队伍。在他们的带动下,不少没有勇气参与兵变的官兵不断有人选择退出。

然而那些坚定不移的参与兵变的官兵视若无睹,任由身边动摇者们纷纷脱离。

“苍天震怒大地动,轰轰鸣鸣非常声;永劫眠者不能寝,日本觉醒在今朝;且观九天云垂野,又听四海浪哗然;革新机会现已到,夜起暴风扫日本;天地之间落魄人,迷茫不知道何方。”

歌声并没有停止,这次兵变部队每个人都发了一条白色的头带,上面写着“尊皇讨奸”四个字,留下来的官兵纷纷把白布绑在军帽上,这就是士兵们区分敌我的方式。

看到退出的官兵走的差不多了,加藤辉三把白布绑在自己的军帽上,然后高声喊道:“以上出发敌人就在永田町,就在皇宫里,就在天皇身边”

日军训练的相当严格,队列出动的时候中间的空余位置很快就被自动补上。有些官兵并没有迈步,他们没有离开的勇气,也没有继续前进的勇气。兵变部队也没有难为他们,也没有强行把他们拉进队伍,众人只是向着东京市区方向前进。把那些人留在自己身后,军歌声中,队伍向着目的地毅然决然的进发了,在广场上稀稀落落的军人们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