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关口,我柴庆国就亲自令人给老当家的披麻带孝,抬棺送终。你们现在把后世先准备一下,冲冲煞”
民间认为万不得已的救人最后手段有“冲喜”与“冲煞”两种极端方法。冲喜就是让病危的人新娶个老婆,冲煞则是预备灵棚后事,装模做样的办一下。柴庆国以长辈的身份拿出了冲煞的方案,这帮后生也就从了命令。开始去搭灵棚。由于摆脱了责任,这些人觉得心里头轻松了不少。
这边是压制那些愣头青小伙子,而手术很快就展开了。乙醚气体麻醉之后,手术就开始了。准确的切开腹腔,就看到了因为发炎肿胀的极大的阑尾。军医们稍微松了口气,老当家的习武出身,体质还算不错。即便是发炎,阑尾却还没有溃烂。只要细菌没有进入腹腔,这手术就好办的多。一番紧张的手术完毕之后,军医出来告诉柴庆国,救活病人的希望达到了六成。不过因为阑尾炎拖得时间比较长,病人体内白血球数量极高。老头子也有五十多岁,这身体在术后能不能经得住,这还是个大问题。
柴庆国让医生好好治疗,就开始安排部队住宿。到了后半夜,老当家的终于清醒过来。家属们看老头病情好装,一个个高兴的要命,原本对人民党的敌意顷刻就转化成了一种极端的友善与信赖。
老当家的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登时就声音虚弱的大骂这帮后生,“那吴老鬼的话你们也信这不是摆明了坑我们么”
“老大哥,你这刚做完手术,别把自己再给气到了。”柴庆国劝道。
第二天,柴庆国让庞梓带着部队继续前进,自己则与医疗队的同志在这里留了下来。毕竟手术之后情况也不能完全放心。而且柴庆国一直有些想确定下来,欺负外来的人这是人之常情,人民党作为山东初来乍到的势力,神汉们把各种占卜不利的结果推倒人民党这边,倒也不是太离谱的猜测。不过几乎所有的神汉都这么干,柴庆国总觉得这也太神奇了。
人民党在山东并不是个惹人讨厌的组织,号称八百里的蒙山沂水,人民党花了一年多在南部已经逐渐建起了自己的政权。群众基础也逐渐沉淀下来,而且安徽与山东西南部还有一小块交界的地方,不少山东同志也对着地图策划过建立包括山东南部与江苏北部,直抵海边的根据地。在这等局面下,神汉们对人民党的一致反对,实在是令人不解和隐隐的担忧。
老当家的身体恢复的不快,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场手术仅仅起到了救命的效果。在病榻上,老当家的一面接受输液,一面想当面向医生道谢。军医们已经到了村里头给群众免费看病去了。道谢也只能再推迟一下。老当家的就询问起柴庆国此行的目的。人民党大队人马经过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老哥哥,我们这是要去打满清,现在先来拜拜山,看各路兄弟的意思。”柴庆国答道。
“打满清是准备打哪里济南么”老当家的很是疑惑。
“山东虽然要打,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这次要去河北抢皇庄。”柴庆国轻描淡写的答道。
“抢皇庄”不仅老当家的,连周围的青年也都吓了一大跳。
“老哥哥,若是在山东打得太厉害,只怕我们撤的时候,官军追过来祸害百姓。前些年,咱们吃这亏可是吃大了。”柴庆国提起了历史。
提起旧事,老当家的就忍不住唏嘘起来。那时候和北洋作战,大家被打散了就往家跑。结果被北洋穷追不舍,反倒死了不少亲人。柴庆国这么一说,老当家的觉得心里头轻松了不少。即便如此,老当家的还是觉得不放心,“柴兄弟,不是哥哥我说你。你再打去河北,能赢么当年跟着赵大当家的,那么多弟兄,最后也没能赢。你现在有多少人马”
老当家的既然不信柴庆国这次能赢,柴庆国就岔开了话,“老哥哥,这次我只是路过,正好遇到这帮后生因为你生病拦了路,这才知道你生病了。若不是这帮后生,我还真错过了。”
“这是哥哥我运气好,遇到兄弟你了。这伤了肺腑,哪里有能活下来的。哥哥我谢过你了。”
“做兄弟的,遇到事情自然要出面。对了,老哥哥,以后我们的医疗队会在咱们山里头巡逻看病。到咱们这里之后,能不能让他们在你这里落落脚”
“当然行”听说以后有医生外出行医看病,老当家的高兴坏了。因为激动过分,却牵动了伤口,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老哥哥,别急。这种事让你下头的人办就行。您现在好好养伤。”
从老当家的那里出来,柴庆国带了几个同志,在红枪会分舵兄弟的带领下前去吴大师那里看看。一路之上,红枪会的兄弟大骂“吴大师”是个骗子,声称一会儿就烧了吴大师的“狗窝”。柴庆国也不置可否,一行人到了吴大师那里。却见一个不知多少年前的破庙,墙倒屋斜的。正怀疑吴大师得有多大勇气才敢住这破房子里头。红枪会的兄弟已经带着众人到了庙后。那里有个窝棚,却见吴大师正从窝棚里头拎了个破锅出来。一见众人气势汹汹的过来,吴大师停在那里释然说道:“诸位这么快就来了,倒是出我意料之外。”
这种“话术”把红枪会的兄弟给唬住了,柴庆国一来见多识广,二来山东根据地在陈克指示下,研究过这帮江湖骗子的“话术”伎俩。虽然心里头稍稍一震,不过柴庆国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红枪会的兄弟们还是年轻,忍耐不住,愣了片刻,就主动痛骂吴大师骗人。这番痛骂中很快就漏了底。听说人民党有好医生。吴大师眼睛里头闪过了一丝喜意。不过吴大师却叹了口气,“这是天意。占卜这事总要祸及自身。我泄漏天机太多,误解了天意也是有的。这不仅是老当家的病了,我老婆也遭了天谴。”说完,吴大师却进了屋子领了一个女子出来。
只见女子腮后高高肿起了一个拳头大的瘤子,红枪会的几个兄弟吓得退了几步。
吴大师说道:“诸位,人民党的旗是赤红旗,用的乃是火德星君。满清尚黑,用黑旗。那是水德。水火绝不相容,不是火德燎原,就是水德盖地。我道行浅,对此总是推断不清。不过就算是如此,也占卜天意造了天谴。这次占卜,我卜到什么就说什么。虽然含混不清,却是个不差的卦。这位人民党的兄弟,可否能借这卦的吉数,救我老婆一救。上天有好生之德,种善因得善果。还望这位兄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