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学周亚夫吗周亚夫是治军从严没错,而且还拿了大汉天子来刷了刷声望,你既然要学,那么就把大明天子拉进来,你若说大明天子擅闯军营也要军法从事,那才算你厉害。
徐谦却是像傻子一眼看他,笑吟吟地道:“若是天子擅闯,倒也无妨。”
毛纪顿时咬牙切齿,你这个没骨气的东西,你这个没风骨的家伙,你方才不是很牛吗不是老夫也一并收拾了吗,老夫还以为你很有骨气,很有风骨,原来是个软骨头,是个欺软怕硬的鼻涕虫。
毛纪鄙视啊,发自肺腑的鄙视徐谦,这家伙若是再硬气一点,把天子扯进来,那岂不是正好,谁知这家伙不上当,没有节操,耍滑头,不要脸。
徐谦笑呵呵地解释道:“这皇家学堂出自亲军,亲军即天子亲师,乃是皇家家将,皇家学堂冠名皇家二字,意即天子学堂,学堂中的师生尽皆是天子门生,大人,大明朝以礼法治天下,这礼法最讲究的就是个孝字,天地君亲师,师者如父,大人的爹若是闯入大人的卧室,大人也要用军法来处置令尊吗道理也是一样,皇家学堂的校尉,个个都是天子门生,门生们看见自己的恩师,就如看自己的父亲一样,天子若是贸然擅闯学堂,又有什么妨碍皇家学堂对内外实施的是军法没有错,可是对天子,行的却是师道,大人也是读圣贤书的人,莫非连师道都忘了”
徐谦言罢,又摇头晃脑道:“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圣人之道,重在师说,大人连这个都不懂,却来大放厥词,实在让下官遗憾,大人还是有空闲,多去读读书,若是连书中的道理都不知道,虽是位居高位,却难免贻笑大方。”
毛纪呆住了。
姓徐的,这是踩他踩上瘾了,居然还来了劲
第三百九十二章:决一死战
很多时候,一个简单的意外,可能会扰乱所有的布局,就如两军交战,数十万大军交锋厮杀,也只是一阵风沙亦或暴雨,都可能改变数十万人的生死和命运。
命运显然没有站在毛纪这一边,毛纪嗅到了一股子不太好的味道。
他的两个杀手锏效果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大,他原本以为,只要杀手锏一出,徐谦嗔目结舌之际,无数大臣挺身而出,就可以逼迫嘉靖皇帝做一个了断。
可是他觉得自己有理,徐谦比他更加牛气哄哄,明明是胆大妄为的事,反倒说的义正言辞,仔细一琢磨,还真他娘的是这么一回事。
徐谦可以庆幸的是,在这崇文殿,毕竟还是讲理的地方,徐谦讲了道理,这个道理似乎说得过去,古有周亚夫治细柳,今有徐侍读治学堂,要是舆论再鼓噪一下,保准是一场佳话。
所以那些本来摩拳擦掌的大臣们,本来是打算好了墙倒众人推,早就想好了怎么抨击姓徐的拘禁大臣,抨击徐谦胆大妄为。可是现在,心里打好的腹稿竟是一点用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贻笑大方,平白给姓徐的刷声望。于是大家索性三缄其口,既然抨击不成,那么就看戏吧。
毛纪感受到的就是这个变化,他已经感觉到,这些该死的言官一个个作壁上观,心里不由急了,党争和黑社会血拼差不多,大多数时候也是需要看人头的,大爷我兄弟多,砍死你这个王八蛋又如何可是毛纪却忘了,黑社会天天高举义气的大旗,尚且一眼看过去全是二五仔和王八蛋,这些所谓的读书人和大臣更不必提了,你春风得意时才是兄弟,你若是遇到了麻烦,自求多福去吧。
徐谦的一番话,听的嘉靖差点大笑出来,一开始,徐谦说什么周亚夫的典故,他只以为这是徐谦的辩词,嘉靖可不是汉文帝,他从来没有将自己当汉文皇帝那样看待,他是个欲求不满的皇帝,希望一切都能尽在掌握之中。
这么一个皇帝,怎么可能能忍受汉文帝的待遇。
而接下来,毛纪非常聪明的把话题引到了嘉靖头上,就是希望徐谦表现出一点节操,一点风骨,然后挑拨徐谦和嘉靖之间的关系,徐谦的后台就是嘉靖,若是两个人失和,要收拾徐谦还不是弹弹指头的事
结果徐谦大谈他的道理,把嘉靖比作了皇家校尉们的恩师和干爹,这既破解了毛纪的陷阱,同时,也让嘉靖心花怒放。
表面上,好像皇家校尉们沾了光,干爹这东西,一向是很牛逼的存在,多少人欲求干爹而不可得,可是如果这个干爹是皇帝,对皇家校尉们来说,这自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同时对嘉靖来说,也挽回了颜面,同时,也觉得体面非常,平时这些大臣,一个个骑在天子头上,牛气哄哄,可是在皇家学堂,还不是照样吃瘪,大学士如何,该打照打,可是朕不一样,朕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能咬朕
这是一种双赢的局面,干脆利落,顺带把毛纪的老脸打肿了。
毛纪怒了,勃然大怒,整不死你也就罢了,你居然还得瑟来劲,怎么着,还想弄死老夫不成。
现在杀手锏俱都无用,毛纪虽是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计可施,若是照这样下去,这场公审最后就是无疾而终,而他毛纪也成了天下人的笑话,成了笑柄。
一个成了笑话的大学士,还叫大学士吗毛纪脸皮虽然厚,却还没有厚到这个地步。
毛纪想了想,突然又有了主意。
既然自己亲自上阵没有用,那么就请外援来,请王康来殿中回话,这王康在皇家学堂肯定吃了许多苦头,吃了苦头,心里肯定怀恨在心。既然怀恨在心,一定会拼命,只要他拼命,来个死谏,到时候再表现的凄惨一些,博得了大家的同情,自己才出头附和,到了那时,百官必定会有人站出来说话。
只要声势起来了,事情就好办,这徐谦一旦面临千夫所指的局面,看他还怎么得意洋洋,还怎么造次。
毛纪冒出这个念头,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整个人打起了精神,眼眸也变得猩红起来。
在他的心里,似乎有人在对他说:“弄死他,弄死他,不是这姓徐的去死,就是老夫与他同归于尽。”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再也难以遏制了。
毛纪森然一笑,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就像是一个赌输了的赌徒,正在不断的加码,整个人全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