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是受了些惊吓吗没有别的”聂谨言不敢把不好的预想说出来,他怕他的防范不够严密,有人对温小婉下了毒手。
张老太医几乎要哭了,“真的没有了,司公大人若不放心,可以再请其他太医过来。”
张太医已经豁出去一张老脸不要了,向聂谨言力荐同僚。
张老太医的医术,聂谨言还是信得过的,人家都已经用医品担保了,他还能逼着什么呢。说了几句客气话,由小禄子代他送了出去。
小禄子深知聂谨言的心意,送张老太医出来的时候,特意往张老太医手里塞了小荷包。
谁知道张老太医平生第一次展示了,他在医德方面高贵的品格,打死也不肯收,还手快脚快地给小禄子写了方子抓了药,并委婉地表示,御医院里有一批中坚骨干、中流砥柱,正都是年富力强、医术正好的时候,下次慎刑司聂司公再有这事,请务必先请他们,而他实在太老了。
弄得小禄子不停用怀疑的目光,打量手里这包药,想着要不要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他们司公。
张老太医走后,龙骏仍然坚挺地坐在墙角的位置,继续讨人嫌着,直到聂谨言下逐客令。
龙骏不好再赖皮了,他原是想等着温小婉醒过来的,但瞧着聂谨言的模样,是绝不会允许他呆到那个时候的。
龙骏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从椅子上起身,飘飘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站住,说道:“聂谨言,你为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隐忍有谋,别犯着为了些小事,乱了大局。”
龙骏说完,抬腿迈过门槛,可他的身子,还没有完全走出去呢,就听到聂谨言说:“世子高抬在下了,在下半残之身,不知道什么是大局,婉儿是在下一生仅此的大事。”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这或许,是对的吧,不是自己,谁又能与谁说得清楚。
龙骏没再多说,大步走了出去,奔了前面的乾清宫。
、087意想不到
龙骏走后,聂谨言坐到了温小婉的床边,拉着温小婉有些微凉的手,静静地看着温小婉出神。
温小婉睡得很安稳,偶尔会发出一声梦呓,也是在叫他的名字,他会极快地应声,温小婉就会安睡如初,嘴角还会轻轻地弯起,像是笑了。他也会跟着安心下来。
这丫头就似一只适应力极强的小香猪,拱在哪里,就能在哪里安窝,害怕就是害怕了,这害怕的阴影过去,又会没心没肺、欢天喜地了。
也幸好是这样的性格,才能和他在一起吧。
人人畏他如虎、视他如鬼时,这丫头偏偏觉得他哪里都好了,连着他忌讳的、在乎的那些,在这丫头的眼里,似乎都不算什么事。
这丫头每次提起毫不避讳,并不觉他少了块肉,就比别人少了些什么,扬着单纯有点傻的笑,明明不聪明,还要装作很伶俐的样子,偎在他的怀里撒娇打滚,带来一片无法言说的温暖如春。
自家里逢大难后,聂谨言从来不吃甜的,不是不爱吃,只是不敢吃。
这一味一旦沾染,想戒掉都难。温小婉如他,就如这味甜――早已经揉进了骨子,只能越浸越深,而没有一点可能拔除掉了。
张老太医的医术还是靠谱的,温小婉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因为睿王龙麒忽然的表白,受了些惊吓晕在聂谨言的怀里了,但随后她晕着晕着,也就没心没肺地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天,温小婉确实过得有点心力憔悴了。
早晨没有能如往常一般睡到日上三竿,严重打扰了她的作息规律,又被迫对着一堆的鲜花怒放们,听了两大出别有用心的戏,以及一场专门用来挤兑她的黄梁梦。
与之相比,风凉话什么的,她都可以忽略不计,反正,她也没有记清楚到底是谁说的。
本想出门透口气,连着贴身侍从都没有带,一个人出来,却夜道走得多遇到鬼,被个睿王龙麒好一顿惊吓。
梦个鸟啊梦,她只求这辈子都不要做梦了,任何梦都不要做,她现在听到梦这个字就想吐。
只是温小婉没有想到,她做的梦没有让她吐了,却被聂谨言强着往她嘴里灌着的、苦掉渣的药,给弄吐了,连着整个人都呛醒了。
“聂谨言,你不爱我了,你趁着我晕过去,你就虐待我”
刚醒了的温小婉,哭嚎着挣扎着,誓死与聂谨言手里端着的那碗漆黑漆黑的苦药做着斗争。
聂谨言没想到温小婉一醒来,会是这么一个反应。
他愣了片刻,连忙把挣扎不休的温小婉搂在怀里,哄着道:“乖,这药一点不苦,我给你预备了蜜饯,你一口喝下去,含了蜜饯,不会苦的。”
聂谨言觉得他从来没有这般好的耐心,就是以前他难得抽出些时间,亲自教导他亲弟弟聂谨行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温言细语过――哪怕明知温小婉此时是有一点无理取闹以及胡搅蛮缠,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骗人,不苦才怪呢,我晕过去了,都能被它苦醒了,它还不够苦吗”
温小婉紧紧地闭着嘴,打死不肯张口,她才不要喝那黑乎乎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一碗喝完,就地苦死过去。
聂谨言不知怎么哄才好,药不喝却是绝对不行的。这是原则,他如何再宠惯着温小婉,这点都不能通融。
他端起来药碗,自己猛喝了一大口,也不管温小婉如何震惊的眼神,他含着那口苦药,眉头都不皱一下,垂头下来,在温小婉还没有反应之时,板着温小婉的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聂谨言突发奇招,温小婉完全没有想到,一时应付不急,被聂谨言那颇具强迫性和侵略性的一吻,弄得药汁滚进嘴里胃里不说,连着眼泪都苦着呛出来。
温小婉更不愿意了,她本就一肚子委屈,原意想在聂谨言这里求安慰的,没想到聂谨言的屋子里,竟然会坐着个神棍龙骏。
这一惊一累一憋屈,气儿没倒匀,眼一翻昏了过去。想着她这一觉醒来,没有了别人,定要与聂谨言好好说说的,谁成想就是这碗苦掉渣的药在等她。
温小婉尽着她自己所有的本事,努力挣扎着,四肢乱蹬乱踹,在聂谨言的怀里,像孙猴子上身似的,一会儿功夫折腾出十八个跟头来。
聂谨言不管温小婉怎么折腾,任由温小婉那呼起来的四肢蹬踹在他的身,只双手用了力气,摁着温小婉的肩膀,板着温小婉的头,用这嘴对嘴的方式,硬是把一碗黑糊糊的药汤子,大半儿灌进了温小婉的嘴里。苦得温小婉整个舌头口都麻木了。
由于聂谨言的尽心尽力以及喂药方式的特殊,温小婉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在尘埃落定后,聂谨言的嘴终于舍得松开,并且往温小婉的嘴里塞了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