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是宗子,一个是京官大员,即便不会明晃晃地霸占侄子产业,可想要算计侄子也不是难事。
不怪道痴多说这一句,并无挑拨离间之心,实在是宗房富足。安陆城外,三、四成的土地,都是王氏家族。宗房的银钱或许不如三房,可名下土地在族里绝对是排第一,两、三千顷不止。
按照大明律,分家时诸子均分,以房头论。
如此一来,分到王琪名下的,几百上千顷。
陈赤忠家道中落,只剩下兄弟一个,只因得了世子帮忙,得了玄妙观的产业,就引得各家云动,为的不过是土地。
王琪出身王家的缘故,外姓有忌惮,王家人则无需忌惮太多。
王家宗房的土地,本就是在分家、吞并、分家、再吞并这样过程中增长。
王琪已经呆住,半响方喃喃道:“我终于晓得姑母当年的话是何意。”
道痴不解,望向王琪。
王琪露出几分茫然,道:“那时我还小,常被姑母接去王府,有次姑母抱着我说,我以后的指望不是在表姐身上,就在三郡主身上。我不解其意,拉着姑母的袖子问缘故。姑母说,表姐与三郡主能护我。我当时还不服气,觉得自己长大后是男子汉,怎么会让表姐与三郡主保护我常入王府,与表姐情同手足。若是表姐还在世,即便我不入王府,表姐也不会看着大伯、二伯欺负我。三郡主以后大伯、二伯真要有什么,我真得借三郡主的威势姑姑怕是早就想到这些”
道痴见他情绪低沉,道:“大堂兄是明白人。七哥以后身份又不同,应该不会有什么。”
郡主仪宾是从二品,按照品级来说,以后安陆地界,除了世子,就是王琪。
王琪苦笑道:“希望如此,要不然倒显得我不是。我实在怕了大伯与大伯娘,就像那一百二十顷地,明明是他们动了贪念,可是家里上下都觉得错的是我”
兄弟两个说着话,回到王府。
眼看就是三月,王府也换了新窗纱,用的湖绿色细绸,看着十分清爽。
然后,第二天,就发生一件官民惊恐的大事件。
第一百四十一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国无二君,天无二日。
日月星辰中,日向来代表天子、帝王。
“天狗吞日”,主帝王凶危。
府学里的先生,看着外边瞬间幽暗下来的天色,还有天上已经缺了一牙的太阳,已经吓的呆住。
世子的小脸绷得紧紧的,推门就要出去。道痴见状,立时拦下道:“殿下,不可”
世子带了几分恼意,望向道痴。
道痴道:“我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日蚀之时,人当避之,否则易伤眼。殿下即便不放心王妃,也当爱惜己身,省的王妃担心。”
他言辞振振,先生与众伴闻言,也上前劝阻世子。
世子看了道痴一眼,不再执意出去,回头吩咐高康道:“你去告诉母妃,就说孤无事,请母妃安心暂避殿内。”
高康应声,道痴小声提醒道:“勿抬头观日。”
高康点头,跑着去后院传言去了。
随着说话这会儿功夫,天上太阳又缺了一角。
因道痴方才那一句,众人不敢让世子继续停在窗前,纷纷相劝。
世子虽面上有些不耐烦,可依旧是听从众人劝说,从窗前挪到里面。
大家以世子为中心,散座一圈。
虽说府学很少有晚课,可依旧存有蜡烛。
黄锦与吕芳两个寻了蜡烛,点燃起来,屋子里气氛越发显得凝重。
两人又取了热茶,给众人斟上。
府学里一片寂静,只有众人的呼吸声。
授课先生摆不出夫子威风,只是不时地望向门窗方向一眼。
不管是平素嘴毒的吕文召,还是爱说笑的王琪,此刻都屏气凝神,老实的不能再老实。
日食干系天子,身为大明子民,谁人敢吭声。
只有道痴,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心里少了忌讳。他耳朵动了动,外边依旧是寂静无声,不由心中诧异,小声问世子道:“殿下,怎么无人敲锣打鼓书上不是说,每逢天狗吞日或天狗吞月,人们都要弄出响声,驱逐天狗么”
世子心中原本很紧张,想的是长吏给自己讲的宗室概况,还有那几个有希望将儿子过到今上膝下的王府。
兴藩开藩时间短,可在宗室中也是仇人,就是挨着兴藩的襄王府。
襄王府距离兴国不足三百里,曾因郢、梁二王的庄田之争,与兴王府打过御前官司。虽说最后兴王府大获全胜,可因两国紧邻的缘故,襄王府还不时寻隙。
不过还好,襄王府开国国君虽是宣宗皇帝同母帝,有资格过继王子给今上,可襄王王府早已断嫡,上代襄王无子,王位由弟弟袭了;现下这位襄王,依旧没有子嗣。
只要不是襄王府王子承继大统,不管哪个王府王子承继大统,对兴王府来说都差不多。
想到这些,世子心下稍定。
原还觉得道痴不声不响,却博览群书,是个有见识的,现下听了他这一句,世子觉得自己这个伴读书读的多,世情却晓得的少,还是带了稚嫩。
看在他诚心请教,世子便也耐心道:“这里是王府,王府属官与下人都有规矩约束,谁敢如此折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