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谨代表所麦拉城的信徒们,向您致以真诚的欢迎。”所麦拉主教左手贴右胸,深深弯腰。
桑德拉解下斗篷,连同权杖交给西拉里德,随即欠身点头,“谢谢你的迎接。”
所麦拉主教笑容满面道:“所麦拉城地处芒腾区中间稍微平坦一些的地域内,但是因为路途险阻,上任大主教已经很多年没能到来,当然,尤里斯大主教还是很关心芒滕区的信徒们,再加上他的年纪大了,不适合长途跋涉现在您的到来,真是让所麦拉焕发新的光彩”
桑德拉对他略有些拙劣的奉承话有些好笑,但是想想这位主教二十多年一直在这里尽心尽职地履行教廷赋予他的职责,不由还是心中感动。
“是在下说得不太,呃,得体,”显然所麦拉主教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补充道, “希望您不要介意,现在请随在下到主教府去,当然,请您不要嫌弃它的简陋。”
桑德拉终于挂上了笑容, “绝对不会,您的居所,会有天父的精神相伴。”
、第十五章
自然条件更多的能够决定物质条件的好坏,即便有后天的人工努力,也不见得能够拯救一片地处重重山林中的边远城市。等到桑德拉见到石头砌的主教府时,虽然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会儿。这座主教府虽然被当初修建它的工人尽力地用白石灰涂抹均匀,但是岁月毕竟无情,经过许多年的风雨洗刷,石灰早已斑驳零落,尚且枯萎的藤蔓爬满了整个墙壁,在昏暗的光线下整座主教府如同一个皮肤覆盖着褐色伤疤的怪物。
桑德拉下意识地再去仔细打量这位所麦拉主教,对方仍带着一丝朴实憨厚的笑容回望自己,伸手的瞬间桑德拉看清他的胳肢窝下的衣缝有修改的痕迹,不由问道:“林培大人,府上用度想必有些拮据吧”
林培显然没想到他问的如此直接而突兀,愣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回答:“托圣父与陛下的福气,现在已经过得很好了。”
两人继续往主教府里走,刚到门口,就听到一个女人絮絮的念叨声。
“莉亚喂,主教先生现在还没能回来,要是这天黑了有什么危险,叫我们这两个女人怎么活哟”
一个年轻些的温柔女声带着点劝慰道:“别这么想,姑妈,哥哥一定会没事的,今天只是去迎接大主教大人而已,绝对不会有事的。”
林培走进去,高声喊道:“姑妈,莉亚,谢谢你们的期盼,我平安地回来了”
提起裙摆的悉索声很快响起,紧接着两个穿着更为简朴的女人走了出来,模糊的光线中只看到有一个已经满头白发,而另一个身材有些佝偻。
“为您介绍,这是我的姑妈波蒂小姐,这是我的妹妹莉亚,”林培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无上尊敬的大主教大人,德蒙大人。”
“您好,很荣幸见到您,大人。”波蒂提着裙子有些颤巍巍的弯膝行礼,身旁的莉亚紧跟着照做。
桑德拉看着这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急忙上前,等对方站定,于是执起对方的手轻吻了一下,抬头微笑着说:“你好,波蒂小姐,我也很是高兴能在这儿遇见您,愿主佑您平安。”
波蒂老太太被这来自于大主教送上的祝福给乐得一路带着笑容,引着桑德拉进去之后,便忙不迭地去厨房准备晚餐,莉亚借着昏黄的烛光给几位来客上了热茶,便也急急忙地去厨房帮手了。
桑德拉坐在铺着破旧毡毛毯的客厅内,喝了一口有些粗糙的热茶,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厨房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很明显正来自于刚刚进去的莉亚,林培立刻起身冲到厨房,发现妹妹正跪在波蒂老太太身旁,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发上还沾着一些血迹,胸口与唇角也覆盖有,桑德拉跟在身后,见状立刻叫道:“里斯曼神甫,快过来看看波蒂小姐,她好像昏迷了,需要快速地救治”
里斯曼从骑士队中挤了出来,连忙蹲下去,为波蒂小姐检查,手上的动作飞快,不一会儿居然有些微微出汗,等到他手上动作放慢,林培立即询问道:“神甫先生,请问我的姑妈情况如何”
里斯曼松了口气,安抚道:“林培大人请不要担心,波蒂小姐只是被人在胸口揍了一拳。力道也并不是很大,虽然波蒂小姐咯出了血,在挣扎着清醒时又将血液不小心带得面积广了些,但是幸好她咯出了血,如果不幸造成淤青,闷伤在胸口,以后说不定会有大麻烦。”
林培松了口气,由一名骑士帮忙,将波蒂小姐转移到楼上的房间,由里斯曼作出进一步的治疗,莉亚虽然不同于那些年轻的少女,但是自从她立志将一生奉献给主后,三十多年来从未遭遇过如此让她害怕的场面,更遑论受害的是自己的亲人,一时之间有些呆愣,只好被人带着一同送回她与波蒂小姐共同的房间去,经过桑德拉身边时,桑德拉猛地问了一句:“莉亚小姐,你看到了那个行凶者了吗”
莉亚呆了呆,有些崩溃道:“没有,大人什么都没有,我一进去,就看见姑妈”说到这里她小声抽泣了起来,突然提着裙摆,用一种不属于一个穿着厚重的女子应有的速度,飞快地奔上了楼梯,即使三十多阶有些陡峭的楼梯,也没让她顿一下脚步或者被跘到。
桑德拉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因为波蒂小姐的不幸受伤以及莉亚的情绪失控,晚餐最终是由西拉里德来做的,尽管材料有些差强人意,但是西拉里德完美地拯救了这顿晚餐,林培陪着仍然昏迷的姑妈连晚餐也顾不上了,莉亚坐在床边,仍旧小声啜泣着。
到达所麦拉城的第一晚,众人就这样过去了。
黑暗中,只有微弱的烛光兀自不甘寂寞地跳动着,单膝下跪的男人在寒冷干燥的初春居然渗出了汗水,他的双唇哆嗦得厉害,似是不堪寒意地侵袭,不一会收汗的时候,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怎么我最忠心的仆人,最信任的手下,现在是来向我报告一些窃听失败后无用的消息”上座的中年男人随手放下镶嵌绿宝石的烟壶,漫不经心道,“既然失败了,自然就该一视同仁,这么些年,你也立了不少大功,尤其是那孩子的父亲还死在你的手上你说我该不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让他的精神更为振奋一些呢尤其是,在你准备出现博得他的注意力,取信于他的时候”
男人脸色更加苍白,嗫嚅道:“主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的确是鄙人的过失,鄙人太过于贪图冒进,而让主人的计划提前泄露,但是鄙人会成功扭转他们的注意力,绝不再让您失望”
上座的男人弹了弹烟壶嘴,没有开口,但那股威压扑面而来,跪着的男人腿一软,险些趴在地上,浑身被极速分泌的汗水浸得湿透,男人哆嗦得更为明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