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难以言喻的失落。
打开了钟函的信,内里是嘱咐他多多学习,切勿落下,平日也要练习古琴,改日探访,并道:“若是公事繁忙,大可不必挂念,父母在家清闲,新年忙碌,走亲访友,并非有趣之事,汝已成人,自当自立,幸而来日方长,勿念。”
钟仪神色有些复杂,回信的时候,文笔并非十分流畅。
长嘘了一口气,他看着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落的雪花,神情微微茫然。
快要过年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估计到哪儿都是一样吧。钟仪一大清早就被邹儒叫了起来:“还睡啊走和我办年货去”
钟仪无奈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穿上毛裘大衣。
走在街上,人潮拥挤,也有出来同父母长辈一起逛街的妙龄女子,都悄悄地用手帕捂着嘴,拿含水的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钟仪。
可惜,钟仪浑然不觉。
邹儒倒是瞧见了,笑着对挑对联的钟仪道:“小子,长得俊。”
钟仪:“”
邹儒并不解释,看了他一眼,连忙道:“对联别挑了,回去咱们自己写。”
钟仪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邹叔叔自己写吗”
邹儒道:“大门口的,厅堂的我写,其余就让你写吧,你的字写得好看。”
两人一手一大包,扛回了家,开始整理。
邹儒不喜打扰,故而就算是再不喜爱家务,也是磨练出了本领,大约到了晚上,饥肠辘辘的两个脏人已经将家里打扫的焕然一新。
当晚,钟仪亢奋,点着灯火写馆阁体,邹儒过来瞧了一眼,道:“你这不行,来点潇洒的。”
他大手一挥,拿着毛笔刷刷刷,行云流水的字体跃然纸上。
钟仪鼓掌:“好好好”
邹儒得意洋洋。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门一开,邹儒愣住了。
那女子抬眸,雪白的貂毛衬着白皙粉红的娇俏面容,笑吟吟地看着他。
邹儒道:“这位小姐,你是”
那女子笑了笑,伴在她身旁,年龄稍长的女子开口了:“这是我家小姐,来找钟仪少爷的。”
“钟仪少爷小仪”邹儒似乎记起了一些,打量着那女子。
那女子倒是落落大方,道:“邹叔叔,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妗语。”
邹儒道:“哦,倒是有些印象,转眼间都成了个妙人了。”他笑着对里面喊了一声:“小仪,出来,老友造访了。”
白妗语敛下眼神,平静地看着从门里走出来的青年,眉目如画。
钟仪见到了白妗语,淡淡道:“怎么来了”
白妗语定定地看着钟仪,笑了,道:“心中有事,放不下,来找你忏悔。”
邹儒惊讶地看着钟仪,钟仪似乎明白她说什么,侧身让了道:“外面风冷,请进。”
雨蝶为白妗语撑了伞,淡紫色的,有些烂漫单纯的颜色。钟仪并未去欣赏,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色,原来,又是下雪了。
关上房门,温暖留在了屋里。邹儒去了书房,雨蝶则站在外面候着,钟仪说外面冷,白妗语便让她去了小厢房候着。
白妗语和钟仪对坐,一壶热茶在炉上滚着,淡淡的热气虚无缥缈,萦绕在两人之中。
钟仪声音平平道:“快要过年了,不回去”
白妗语摇头:“不回去。”
钟仪并不多问。
白妗语看了他一眼,叹气道:“小仪哥哥,你可以原谅我吗”
“原谅你什么。”
“小仪哥哥,我知道,你也知道我曾经欺骗了你,害得你好生难过,心里愧疚不安,却不好意思来找你,思来想去,还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故而问了你的家人我,我对不住你。”
“”
钟仪不作声,看炉上的热茶滚了,倒了一杯给白妗语。
白妗语小心地捧着,十指如青葱,明眸善睐。
两人沉默,白妗语开口道:“小仪哥哥,能否原谅妗语”
钟仪深深地看着她,良久,他低声道:“原谅。”
白妗语脸上刹那大放光彩,简直让人移不开目光。
钟仪没有如此,只是在茶里加了些细盐,继续煮着。
白妗语早就放下了茶杯,藏在袖子的手紧紧攥着,她道:“小仪哥哥,最近还好吗”
钟仪道:“很好,就是可惜过年不能回家你又为何跑到郧地来了应当不是为了这一件事情罢。”
白妗语点了点头:“我是来收复家中在郧地的生意的。”
钟仪听到这里,不再多问,又垂下眼眸,看着别处。
两人在清雅的单间里,又是沉默。
白妗语好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谈了一些闲话。邹儒来敲门:“小仪,今天衙门有事情,你们改日再聊吧。”
钟仪暗地了舒了一口气。
白妗语转身的时候,他对邹儒投去感激的目光,邹儒了然。
到了门外,白妗语再次提起,见四下无人,钟仪只是淡淡的说:“就算你我再是熟稔,你也不该如此说我哥哥,这件事情,我放在心上了。”
白妗语看他,眼眶红了。
钟仪别过脸。
“告辞。”
、第一百零三章 风雨欲来二
“砰啪”
当热烈的鞭炮声响起来的时候,万家同庆。 邹儒,钟仪对坐在方桌前,方桌上摆满了菜肴,腊肉竹笋,蒸香肠,八宝鸭,香菇鸡汤,红艳艳的大虾等等,各类小炒,果蔬齐备。
一坛美酒,邹儒示意钟仪倒上:“第一次不是一个人过年,怎么着,你都得陪叔叔喝一杯。”
钟仪心里替邹儒难过,邹儒却是淡淡的模样,似乎对那些孤独成了习惯,说出来,也无关痛痒的模样。
但是,钟仪知道,他并非无动于衷。
至少,邹儒喝酒喝得很是畅快,脸上的笑容似乎是收不住一般,比比划划的,似乎要跳起舞了。
“小仪,去把我的笔墨拿来,我要嗝作诗一首”邹儒满脸通红,看来酒量一般。
钟仪无奈,乖乖去了书房,从柜子顶上取出一个大大的木盒,很是沉重。
邹儒的宝贝都放在这个木盒里,钟仪又趴到了地板上,拿着铁钩子,从柜子下勾出一把钥匙。
“啪嗒”一声,锁开了。
没有翻动他的其他旧物,单单是取出了笔墨匣子,落了锁,一切恢复原样后,钟仪快步向大厅走去。
钟仪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只见温暖的大厅里,菜肴大多数被一扫而光,小花蹲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红烧鱼,酒坛子滚落到了地上,邹儒沉沉地睡着了。
钟仪轻轻走近,俯下身来想要叫他,就听见一声细细的呢喃。
“清姮”
钟仪顿住,看着邹儒阖上的眼皮下流出一行清泪。
隔日,邹儒是被新年特有的吵闹声叫醒的。
他安安稳稳地睡在床上,可是不记得是怎么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