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就是自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长寿面,晚上是正宴。”
“一家人”这三个字听起来不太顺耳,她说我不去了,我也不算是你们家人了。
那边有几十秒的停顿,然后他阴测的声音传来,说你看着办吧,反正我三十分钟以后到楼下。
顾潇楠坐在地毯上望着衣柜发呆,清一色的黑白灰,也许是和他一起时间长了,她总是情不自禁地让自己和她趋于一致,不管是生活习惯还是审美品位。但是现在麻烦来了,周一凡在什么场合都能那样穿,但是她就不行了,她拨着一水的黑白衬衫,微微叹气。
周一凡来的时候意料之中的没有在楼下看到她,他三两步爬楼梯到三楼,不客气地“梆梆梆”敲门。她披散着头发拉开门,自然看到他阴沉沉的脸色,“我说过不想去。”
他也出声,长腿一跨进屋直接坐到了沙发上,“收拾收拾,我在这儿等你。”
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无赖她摊摊手说我没有合适的衣服,本来准备一会儿出去买的。
他将信将疑地跟着她走进房间,看见满目的衬衫也是无可奈何:“去年送你的那条红色裙子呢”
“扔了。”她毫不犹豫。
周一凡是真的有点生气的,那条裙子是他去欧洲的时候带回来的。当时正谈着一个大案子,整个团队都被他拉着熬夜加班,签约的前一天,他给所有人放了半天假,男同事们纷纷打电话回家问家里那位想要什么。他看着心头一暖,想起来她好像也没有什么颜色鲜艳的衣服,便鬼使神差的特地去为她选了条裙子。回来交给她时,她只是点点头表示不错,周一凡心里的热情被浇熄了一大半,但还是安慰自己,没事,哪天想起来穿那么一次也是值得的。
他抿着唇一声不吭面色严肃,手指在衣柜里灵活的上下翻飞,一会儿拿出来白衣黑裤扔在床上:“穿这身,白衬衫嫌冷就套个风衣,到家里再脱。”
一会儿顾潇楠穿好衣服出来,把钥匙和手机都装进了包里,冲他扬扬下巴:“我好了,走吧。”
他站起来看了她一眼,又开始皱眉:“你围巾呢”
她认命地回去拿了围巾,周一凡已经换好了鞋站在门外,见她蹲下便伸手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等她穿好鞋关了门,他把手里的围巾一圈一圈绕在她脖子里,最后把尾巴塞进了衣领。顾潇楠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亲近一时怔忪,在他靠近自己的时候僵着身子都忘了动。等他做完她已经完全清醒,掐着冷淡的嗓音说你以后不要这样了。说完也顾不上看他的表情,转过身一路小跑着到电梯旁,泄愤般狠狠地按着向下键。
到周家的时候时间尚早,院子里没有什么人,顾潇楠上前把礼物交到周母手上,微笑着说“生日快乐,祝您身体健康。”
叶怡拢拢身上的披肩说好,谢谢你,费心了。
她站得笔直,仪态端庄说不谢,您喜欢就好。
终归沦为路人,她滴水不漏地左右逢源,周一凡最后看不下去了,扯扯她的手臂说懵懵在楼上,我带你上去。
走到别人看不到的死角里顾潇楠狠狠挣脱了两下甩掉了他的手,周一帆的脸色像当众吞了苍蝇一样咽不下吐不得。他三两步追上她,扣着她的手腕一使劲儿就把她拽到了眼前,她冷不防地撞倒在他怀里,反应过来后横着眼睛狠狠瞪他,咬着牙开口说“放开我”。
他一早上被她气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打碎牙齿和血吞,这时候心里真的是气急了。不由分说地俯下身,盯着她艳红的唇吻下去,恶狠狠地吮着。他的唇炽热狠绝,顾潇楠心跳加快,一瞬间涨红了脸,她憋着一口气在他怀里死命挣扎着,拳头雨点般落下来,可他坚硬的像一堵墙,无论她怎么耍狠撒泼都纹丝不动。
最后她放弃挣扎,在他轻吮自己的舌头时候快而准地一口咬下去,铁锈味顿时在口腔里弥散开。周一凡放开她,低头看她居然是一副斗气昂扬的小狮子的样子,心里一阵释然,总算不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了。他忽然弯腰笑了一下,顾潇楠瞪了他一眼抬脚想要走,他握着她的手腕微微使力,低头在她下唇不轻不重的咬下去。
“以牙还牙。”他笑得志得意满。
中午吃完饭,周一凡特地跑到楼上问她要不要出去买套衣服,她摆摆手说不用了,你去忙吧。他半真半假地蹲下来,对着正在剪纸的懵懵说舅舅今天很忙,你要好好照顾舅妈好不好
她抱着肩站在一边凉凉地说,叫阿姨。周一凡回头认真地瞅她,欲言又止,最后打开房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了,说,以后这些话不要在孩子面前说。
下午四点以后,客人都陆续到了,她抱着懵懵站在客房阳台上,小姑娘伸出手指高兴地指给她看:“舅妈,舅舅在那儿呢”
她顺着孩子软软的手指看过去,男人穿着妥帖白衣西裤,头发理的干净利落,衬衫衣袖微微挽起,露出肤色健康力量匀称的小臂。她不动声色地移开眼,指着楼下刚刚进院子的男人笑:“懵懵快看,那是不是你爸爸”
小丫头欢呼着奔下去,像只小牛犊一样冲到她爸爸眼前,手脚并用敏捷地爬到男人怀里,嘟着小嘴开始撒娇。
“小孩子很好玩吧”
顾潇楠被后面的声音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转过身,周一言端着酒杯笑脸盈盈地看她,“小朋友忘性大,那次在上岛还哭着回家,这会儿又什么都忘了。”
顾潇楠神色讷讷地说是啊。
周一言神色温柔地看着楼下的丈夫和女儿,“其实女人这一辈子图什么呢,不过就是合家圆满罢了,楠楠,周一凡现在这样还不行吗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
总不能对着前夫的亲姐姐说我就是矫情,你不要管我好吗
见她只是抿着唇不说话,周一言微微叹气:“其实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周一凡现在在吃安眠药你知道吗”
顾潇楠呆了一瞬,好像忽然被人按进了凉水里,耳边都是巨大的轰鸣声,安眠药怎么会呢她惊愕地盯着周一言很一会儿,最终惊觉她也没必要骗自己。尽管这样,她还是装作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轻声说可能压力太大了吧,听说前段时间周氏股票跌了不少。
周一言最后还是摇摇头走了,是犟得不肯回头的人,顾潇楠在这段婚姻中的努力他们都有目共睹,现在她倦了累了,想退出了,周家人其实都没有资格挽留。
她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脑子里还在反反复复地想着周一言的话,安眠药,怎么可能呢印象里周一凡除了胃不太好以外,根本没有生过病,而且他从前很少失眠,基本躺下来就能迅速入睡。倒是她自己,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想过,身边躺着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没长心
正想着,周一凡忽然从后面过来,手里拿着她“嗡嗡”作响的手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