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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58(2 / 2)

死去的太阳和死去的金乌。在收尸匠眼中同样珍惜,把持熄灭太阳无异盗取金乌尸身,不过偷尸不存不知不罪之说,把持一方熄灭骄阳没那么严重,喝退也就是了。

残阳中心,千里微弱火光中的声音又告响起:“小小娃儿,说话倒是一本正经,口气跟收尸匠似的”

对方提到收尸匠让苏景又感意外,应道:“我就是收尸匠。”

这次轮到对方意外了:“收尸匠不是金白银么那个丑货么,怎么金白银死了”

他的话说到一半时候,苏景开印堂第三目,望死眼亮出果然,对方不止认得金白银,且还识得神鸦诡收尸匠的望死眼,语气着实惊讶了下子。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一代小丑替老丑,老丑货死了小丑货接班,嘎嘎,我还说除了金白银外哪头鸦能赶到得如此及时,原来是新收尸匠来了。”

自己被骂做丑货也就罢了,对方出言不逊连二父都骂了,这让苏景心中生怒,懒再多说:“显身吧。”

虽然对方识得金白银、认出望死眼且栖身骄阳内,不过苏景不觉得对方会是金乌同族,道理简单得很,太阳对神鸦一脉来说就是巢穴,金乌族内或不互敬但一定是互爱的,一只神鸦炼化出的真阳就是所有金乌的家园谁在自己家里会刻意收敛气意藏头缩尾。

若非故意隐瞒气意,苏景没道理发觉不了对方存在,尤其是在得了金白银的传承,修为、感识都告脱变之后。

“小娃子屁也不知道,老子就不现身。”残阳中人声音难听,满口脏话:“受不得我骂就滚走,若不服气就滚进来,滚进滚出看你自己啦”

不存废话余地,苏景心神转转十一剑蓄势身内,背后双翅一振直飞残阳之心。

但飞抵火焰身处时候,苏景又有些惊讶了,骄阳中心被人布置一道九官举火大阵九官举火是金乌本门法阵,法术行转时召集八方烈焰于大阵范围之内,可修炼、祭炼或者养身。这门阵法离不开人,非得有金乌入主阵心才能施展。

只是苏景面前的九官举火阵心并无真正神鸦,只有一枚以阳火正法刻绘的画金乌。

是一副画,画出来的金乌。

对苏景说话就是画出来的那头金乌,此刻仍嘎嘎叫着:“哈,不止是丑货还是个愣头青,真敢闯进来也就是现在罢了,若再早些年就冲你无礼,老子便要追你唾骂三千年小王八,睁大你的鼠目先看看阵脚,看仔细、别吓破了你的狗胆”

画中的三脚乌鸦张口就是乱骂,苏景先不理会他,转目望向阵脚。

金乌口中阵脚大概就是凡间画的提款,金乌布阵后会留下自己的标记。

此阵的阵脚为望死眼标记,正是金白银生前布置的阵法。

阵心的画中乌见苏景发愣,嘎嘎笑道:“我再问你,你可听说过阳尖牙的大名”

愣上再愣,这个人名苏景没听过,但他见过:神鸦墓园西方,沉入夜色永远安宁的连绵坟山中的一座。山上有墓志,五个字:

阳尖牙,臭嘴。

“阳尖牙前辈已经陨落。”苏景重新望回画中金乌。

“是死了,我早死了。还是金白银给老子收的尸。不过我死的时候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咽气前就让金白银帮我在此布下一阵,再让他把我心肝磨碎做颜料。画了个我来做阵眼老丑鬼的手艺乱七八糟,真的老子可比他画的老子威风多了”

画里金乌骂骂咧咧,苏景却越听越疑惑,自残尸身、心肝入阵。是能保住一点点真灵,但这点灵智只能困在阵内不算,还会因强留魂智、逆天悖命领受天谴痛苦。

没了身躯,但残留画中的灵犀依旧会感觉痛苦,此乃天罚。金白银留下的玉简说得明白,有些大金乌陨落前若有未了心愿,会托付给收尸匠。收尸匠也会努力圆满其愿。阳尖牙死前无论有什么愿望,大可托付给金白银,又何必自己受苦,再说他强聚这点残阳余烬又是为了什么

不等苏景发问。画中阳尖牙又叫到:“老子也没空跟你废话,骂你都是平白浪费力气,去去去,赶紧去西北。”

西北苏景转头望去,残阳西北方向,有一颗星。规模不小、比着中土世界要大上一倍有余。

“就是那里,你过去看看,那座世界还有什么。”

去看一眼也不费事,苏景暂不多问,又从残阳中飞去那颗星。

是星,也曾是一座凡间世界,和千万凡间一样,只是这座世界的太阳完了,它也完了。

自天外落入凡间,苏景眼中:黑的天,厚重坚冰笼罩地面。这不奇怪,残阳再不足以照耀、温暖这座人间了。

苦寒世界、悲凉乾坤,天地间难觅生机,只有寒风呼号。苏景是金乌更是人,眼见末日中的世界心中也生出悲冷。此间与莫耶不同,莫耶之死是因邪魔入侵,这里却是自然亡时候到了、无可留。

运及神目,苏景还能从厚厚冰壳下见到旧世遗迹,高高矮矮的尖尖塔,此间建筑大都是塔,这里的人应该很擅长建塔吧突然,地平线上一座高塔显现,不在冰面下,而是地面之上的、洪浩雄威之塔

一座方圆三千里开外、比着雄山还要更磅礴更英伟的塔。

塔高万仞直入云霄,莫说凡人,就是元基不错的修行之人,站在塔下也休想能望见塔尖。

微振翅、化流光,瞬瞬穿跨万里,苏景进入雄威巨塔。塔中有人居住的痕迹。

塔巨大,内中甚至垫起厚土铺就农田,架起巨车引入活水,田有垄有畦但早就没了绿色;巨车也破败了,摇摇欲坠随时会坍塌的样子

塔无名,苏景名之:午时塔。

午时,一天之中阳光最最强烈的时候,而这座煌煌高塔坐落之处,正是这座世界的午时正位,午时时候,整座天地中以巨塔所在位置的阳光最正、最直。换言之,午时时候这座高塔是没有影子的,它是世界最最温暖的地方。

可惜,最最温暖的塔依旧暖不住命火,天阳命末,人间不再塔中同样没有生机,可见尸骸。

脚步不停,苏景沿塔而上,每一层都是差不多的样子,但尸体越来越多,从零零散散倒毙角落,到大群人簇拥一起,孩子抱着大人,大人护着老人,寒风剥蚀了他们的体肤血肉,却改不了他们死前的相依相偎。

越往高处走,尸骸就越多。更让苏景动容的,塔中活过的不止一代人,塔中有祠堂无数、祠堂中还有祖志存留,这塔从开始建成模样到最终没落,前前后后数千年光景,家族繁衍到上百代,无数人塔中生塔中活塔中亡。

过往不难猜测,当天上太阳渐渐衰弱,人间的白天越来越沉黯夏季越来越寒冷,这世界中人选在最最温暖地方开始建造这座高塔,应该有高深修家相助,这高塔是人们一边住一边垒砌的。随着阳光愈发微弱不足以温暖下层的时候,人们就登上更高层的塔,如塔不够高了大家就再向上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