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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四章三百银矢,三声喝问

请牢记地址nieshu话正说着一半,霖铃城中突然想起一声雷霆般的大吼:“啊哈,欠债的,还钱来”赤目真人看清了苏景给他的那两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宗庆说话为之一顿,但那等没头没脑的喊喝他不予理会,吸口气再振声,正要接着向下说,只见一个红眼睛矮子跳上了城楼瓦棱,面上满满开心:“呔,宗庆老儿,少要顾左右而言他,今天想打想杀都能如你所愿,但动兵之前先得了结旧账,欠了我们的账目速速还清”

点名道姓,宗庆目光微冷,而红眼矮子言语不敬,浩大大军齐齐开口吼喝,一字三遍重复:“榨榨榨”

榨为古驭战声,道理上就和今时东土军马喊杀、莫耶晴族当年征战天下的大军喊大风是一样的,无数凶兵共做一字吼,军威震震尽显威武。

待三声吼喝落下,宗庆放声笑道:“那矮人,说得什么疯癫话,本帅从不曾欠你什么。”说到此他把话锋一转:“这等伎俩既无趣、也不衬夏先生高人身份”

“呸”城楼顶子上的赤目跳起一尺、遥唾其面:“连你家儿郎都晓得你欠了账,你还装傻才是真正无趣伎俩,丢人现眼”

宗庆绝非蠢人,可一时间脑筋真就转不过这个弯来,什么儿郎都晓得,贵为王公,和一个泼皮似的矮子纠缠有失颜面,脸上笑容不变口中轻轻哼了一声。列队元帅身后的三百亲兵同时跨步,金灿灿长弓跃入手中。

长弓显现时即为弓弦震颤时。嘣,三百弓,整整齐齐一声弦响,三百银亮长箭离弦。

弓弦震颤时即为长箭诛灭时,三百箭篆法铭咒,破空逾距,就那么直接出现在赤目眼前、做诛杀精准自不必说,更了得的是三百箭错落有致。箭身上法撰闪烁法力彼此勾连,一箭一箭之间互相策应牵引妙法,分明是一道犀利法阵。

无论赤目想躲逃想抵挡,还是城中人想阻拦想救人,都得先破了箭阵再说,但哪怕破阵只一瞬,三百箭中那几道真正夺命矢早已把矮子射穿几个窟窿了。

只凭这一道箭阵杀灭。便稳胜阴蜓卫的怪幡剑鱼、鬼蜓尸沙等种种手段,驭人屠的威名绝非幸致。

城中无人出手,赤目一心追债根本没想着挨打这回事,惨叫一声尸身被钉在城楼,死了。

宗庆的笑声仍是那么和善:“我自与夏先生叙话,闲杂人等少要打扰”这次话也没能说完。红眼睛矮子惨死,惹恼小胖子矮子,飞身上城楼怒声咆哮:“千万儿郎面前,堂堂宗庆、可敢应你家拈花仙长三问么”

既然扯上了全军,宗庆总要应他一声。但他周到不忘礼数,先说了句那就请夏先生稍等。这才对拈花道:“你问。”

宗庆说话时手捻颌下短须,一副看狗熊戏的神情。

“这是什么,你敢应么”拈花从赤目尸体手中把那两张纸又拿了起来,远远地对着宗庆挥舞。

为防这两张宝贝纸损毁,苏景还特意做了番祭炼,不敢说太结实,但只凭三百箭还毁之不去。

太远了,就算宗庆自己看得见,大湖上下那么多军马看不见也没意思,糖人大弟子参莲子催起一咒,一轮巨镜凌空高悬,正正倒映拈花身形,镜子大拈花的脸就大,差不多能有百亩地方圆的脸。那两张纸也映呈于天镜:一份赌局文契,一份委托糖人代为讨要赌注的证契。

第一份赌契中清清楚楚有宗庆的押鉴;第二份证契中清清楚楚落这扎姓驭人的大印。

甲子局,雪原七胜,曾经豪门如今落难的赢家扎姓驭人请苏景帮忙讨要赌债

手一僵,不捻胡须了;心翻个,这事讨厌。

不等元帅想好怎么回答,拈花神君的第二问便来了:“我家兄长受扎姓驭人所托,问你赌账之事,两份文契白纸黑字、有凭有据。连这大湖上千万儿郎都晓得你欠了谁的钱,齐声吼喝扎扎扎提醒于你人人都知晓这账目从何而来,独你不晓得么”

这就更没法应答了,从头去给糖人解释此榨非彼扎

那一声大笑中蕴了怎样的悲愤,拈花神君第三问响若天雷:“欠债之人纵凶持恃强,杀灭催债之人欠债的杀了债主子,姓宗的,你王法何在”

赤目转生于苏景身后没在上去,往远处说是为了死而复生出其不意,近处所图就是拈花这第三问。

“你王法何在”如此露脸的机会雷动天尊按捺不住,跳上城头跟兄弟一起喝骂:“已然杀了一个,不妨继续动手,射箭啊、杀人啊、毁字据灭活口啊来来来,快杀我,不杀我你妄为三眼驭”

浑人无理时上能搅八分,何况这次天大道理握在手中,宗庆一个不慎惹来矮子撒泼,大帅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眼看两位兄弟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城楼顶上跳着叫着,赤目大大羡慕,也想上去还好忍住了

苏景身旁众人里,蜂侨哭笑不得,神情古怪,而她目光扫过不听、相柳等人时,又发现人家个个面色如常,轻轻松松、既不显得特别得意也没露出太多此事荒唐可笑的意味。看来他们跟在苏景身边时间长了、习以为常了

此外,蜂侨还有个自幼养成的好习惯,遇到事情,无论是长辈在处理门宗事务还是高深修士斗法动手,她总会将自己代入其中,暗暗问一声若我是他,我当如何,习惯已成本能,这次她一样自问若我是那矮人,当如何,如何也说不出人家那番话,演不出人家那份气势。由此蜂侨大概明白:真心跟不上苏景一伙的拍子,差得远了。

这三问算是胡搅蛮缠也好,算是故意误导也罢,可都货真价实的难回答,宗庆贵为一方统帅,不可能当着全军面前赖账,但现在认账是不是就得先还钱身上没带着家里也没有,都封存京师局内,得带着他们回京去拿,那这仗还怎么打。

甲子局赌输了心疼肉疼,但宗庆财雄势大,不是输不起,是这笔账现在根本没法兑。

宗庆事先又哪知道姓扎的把账目交代了糖人,更没想到糖人早都憋了坏心:来拦路的是普通军卒便罢,要是账本是那几位贵人,那就得先说说账目了。

这时候夏离山的声音响起了:“宗帅教了我君臣纲常但世上道理不止君臣纲一重,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何尝不是另一重铁律,宗帅,驭家千万好儿郎面前,夏离山要向你讨个交代。”

讨债事情搅得所有人心里都不是个滋味,驭人阵中十成倒有九成九没留意,苏景要交代时开了天音,腔调仍如先前那般有气无力,但他的声音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