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身后有轿夫扛轿,有喜乐吹吹打打,即便驭界人从未见过中土嫁娶,也都能从中体会浓浓喜庆之意。
身带花烛夜,贪婪鬼赤目真人驾到
第三个矮子出来了,瘦骨嶙峋,细弱肩膀顶着一颗大头,让人不免担心他行走之际会不会身体不堪负重一头戗在地上还有,他穿戴得是什么,正面看一袭员外袍。胸口斗大一个四方字,只有苏景等人才识得,善,面上油彩勾画,笑容柔和,戏文里善长仁翁才有的扮相;走没两步他忽又开口猛喝是人是鬼随即转过身倒退着前进,背后赫赫然一副嗜血修罗打扮,后脑上带了个面具,青面獠牙不说,面具还另有机关。一根细绳隐没衣领贯穿袖口。绳头落在雷动手中,他一拉面具的嘴巴开阖咔咔作响,在咬人似的。
痨病鬼矮子扮相可笑,但他身后跟随的东西却不可笑。一团浮光掠影中。十七头凶物缓步前行。不提长相如何可怖,不提神情如何狰狞,只说那团光影中透出的气意:穷凶极恶。
没道理的可讲的:凶残。
引动是人是鬼屏。饿死鬼雷动天尊驾到
坑中一阵低低喧哗,糖人居然还有援兵而白鸦城内亮出来的阵势王爷身边有九个艳妆古人女子,夏离山手下有十二个红袍新娘;王爷身边薄雾隐苦修,最后出得白鸦城的那群凶物则是一团浮光掠影;王爷身边追随天残地缺双叟,糖人唤出来三个侏儒矮子,半身老叟倒是和侏儒差不多的高矮。
明明白白,这是对阵对板加对头
三尸才到冰城,还没来得及和真苏景说上两句话就被请出冰城镇场面,是以并不知外面的情形,出得城来三个矮子目光乱窜,很快就找到了坑底的苏景,有心下去和本尊汇合,可实在舍不得此刻的风骚,在排头的拈花心中犹豫,干脆扬声去问坑底苏景:“要作甚”
值得一提的,三尸与本尊冥冥相连,苏景学会驭界言语,三个矮子来到这里与他相见后无需再重新学过,自然也都会说了本地方言。
无需坑底苏景开口,轿旁小相柳便冷声回应:“哪个离开,打灭身魄永拘残魂。”说着,扬手向着四周看台正要离开的无数观擂者指了指。
望荆王王令如山,要他们走,谁留下便治谁的罪;夏离山仙令如天,要众人留,哪个离开便是触犯天条
三尸一起打了声哈哈,应道:“好说”
言罢也不见三尸动法,其中拈花手打折扇迈上两步,来到坑边抱膝蹲了下来,小胖子嬉皮笑脸,对着巨坑中无数人笑道:“别走啊。”
擂台为重地,边缘处忽然钻出来一群怪物,驻守坑外的兵马立刻分出一道前来镇压,三千刽人兵驾棕褐怪鸟结阵飞来。为首一位古人将领扬声叱喝:“哪里来的”
才说四字,拈花扬起手中瘦骨折扇向天一招,一条半裸蛇妖脱扇而出,扇内春宫,扇外半裸妖精,对上刽人军、她把檀口微微一张,先是一声娇笑随即挺胸长吸一口长气仿若龙鲸吸水,飓风暴起席卷刽人军阵
那些卒子远远算不得精兵,战力不比中土的小妖丁更强,贵人传令他们上前本也是存了试探下对方深浅的意思;反观青龙,死前皆为洪蛇大妖,个个修为了得,被炼化做尸煞后又在褫衍海洗炼巨煞凶气,那可是大无常、春秋蟾、夜叉鬼的凶气此番修炼堪称脱胎换骨,等闲大修见了她们也要退避三舍孰强孰弱全无悬念,飓风降临刽人军登时大乱,前队五百人身不由己、被青蛇煞一口气摄入口中。
随鲜活血肉入口,蛇妖身形暴涨,自娇滴滴的美人儿化作三百丈巨大凶物,哪还有美人,下半身蛇尾不变,上半身浮香玉体转瞬青黑,背刺七根倒长、双肩白骨甲胄铺开、额头独角钻出、双目由横改竖、口中一双毒牙凸出红唇,就此化身本相青蛇煞,来自中土幽冥,随主人一起下离山的凶残尸煞
五百人一口吞入腹中,青蛇煞再度张开大口,连串凄厉啸叫中,大片骸骨如瀑喷卷向前瞬间吸干血肉,残骸吐出,只是这些人骨在青蛇煞肚子里转了一圈,尽数沾染剧毒,不闻恶臭反倒透出阵阵腥甜。
赶上前来的那队刽人军刚受飓风袭击,前队被吞掉后队正混乱,骸骨喷到时全无机会躲避,被打了个正着,下一刻,两千五百人、连兵卒带座驾尽数发疯发狂,口中嗬嗬怪叫彼此挥舞兵刃自相残杀、互相啃食。人间难得一见残酷景色,幽冥炼狱中才有的恶鬼争食,争着把别人当食,自己也被别人争着当食。
莫说被毒骨毒汁碰到,就是被那残骸上的古怪香气沾上一点,这些平凡刽人军卒也抵受不住。
忽又重闻咯咯娇笑,青蛇巨煞又变回半裸妖精,身柔若无骨,春葱般手指抹下唇角一滴鲜血,之后手指纳入口中细细吸允着。媚眼中春色摇荡。全不理会半空里杀成一团的刽人,扭腰摆尾钻回拈花的绣色扇中去了。
才一入扇,内中另外五条妖精立刻游弋上前,与之身体相缠、四唇相接。舌儿探入她口中只为尝一尝残留的鲜血香气。
坑中待退场众人只觉毛骨悚然。拈花还蹲在坑口。笑得更开心了些,三字重复:“别走啊。”
只动了绣色扇中一条青蛇煞,至于赤目、雷动和两人身后的花烛夜人鬼屏根本全无反应。仿佛:小场面,不屑出手。
坑底众人只觉两腿僵硬,没办法不站住脚步,凶物逼人,性命大事谁敢妄动
糖人、王爷较量,无数观擂之人跟着遭殃,不敢留又不敢走,真个彷徨
国师弟子、望荆王口中说着审断公事,其实心里明白这只是试探,至少在找出夏离山的破绽前不能真的把他打杀了,事先也料到夏离山会冷面相对,但切切没想到对方如此强横,连一寸话锋都不相让何止不让,干脆就是在不断找茬,逮到个机会便发难。
更让贵人想不通的是,之前明明几次探查白鸦城,内中神神秘秘多有玄虚不假、但肯定不会再有凶猛人物隐藏,怎料一下子又冒出来这么一群狠角色,这真是要做拼杀了么
国师弟子面色阴沉,一挥手拦下了正欲赶上前对坑外怪物再做围剿的杀猕精兵和同行高手,就这样打杀起来可不是他来此的初衷,国师弟子望向苏景,冷声道:“你若为假,天无门地无路必死无疑;你若为真,又有谁能冤枉于你。无论真假皆为你与我驭人之事,于旁人无涉,不肯放他们离去,你心胸何在。”
这番话旁人听不懂但明白者自然明白,且以退为进反将对方,谈不上大智慧但也是聪明话。
轿中糖人似是体力不济,身形微微晃动了两下,也只有苏景自己晓得,晃身是因真、影归一,此刻糖人已经是真身了,神情没什么变化,甚至还能以和气形容。
面目和气,言辞却冷冽:“我心胸何在一路走来我都放开心胸,奈何今日驭人混账,别族更是不堪,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