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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对木印低低说了句什么,随后手上用力,想要将其捏碎,可手上力量不够,试了几次都未能做到,任夺干脆把木印抛给樊翘:“你捏。”

啪地一声脆响,木印碎裂于樊翘手中。

片刻过后,任夺的声音同样响于苍穹,传遍人间:“离山等你。”

第六三七章离山剑宗,石头窝子

苹果清脆,落于齿下咔咔作响,掌门吃着苹果,侧头去看任夺:“就四个字”

“四字够了,我不爱讲话。”任夺应过,又反问:“怎么,嫌我说得少”

“那天音篆挺珍贵的能做万言传世,四个字怪可惜。”沈河继续吃苹果。

不等任夺再说什么,天空忽然传来大笑声,之前玄天道妖人的声音再度响起:“离山妖邪,不知死活啊尔等来看”随他吼叫,湛蓝天穹上奇光流转,诸般颜色翻腾迷乱,不多时待玄光散去,偌大天空赫赫然变作一面镜子,镜中景色,正是八百里离山。

玄天弟子笑声不停:“如今离山景色,中土阳间所有人皆可得见,待会玄天诸仙驾临离山,可叫阳间万生万灵都从镜中得见”

施法结镜,倒映离山。玄天道不单单是要捣毁离山就算了,还要天下人都亲眼看着离山高人如何被斩杀,八百里离山如何被彻底捣毁

秦淮河上,琴倦姑娘花容失色:“怎么还会这等狼心狗肺之人,要对付离山的仙长”说这话、转回头,这才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身后、和自己一起听天音的叶郎消失不见了。

离山前,任夺转头问掌门:“天音篆应该还有吧,再来一颗。”

沈河真人却摇头:“有是有,但都被申屠师弟锁在库里了,他伤得不轻,这时候找他要宝贝没准直接就害死他了。你又想说啥”

“我想笑。”任夺真的笑了。

而玄天弟子的大笑仍自天空滚荡,开心且狂妄:“离山小儿,还不速速正衣冠正容貌,天下人都看着尔等。一会死得时候总得端庄啊”说话一半,忽然变作惨叫半声。

仿佛正打鸣的公鸡被人一刀砍断了脖子。

任夺对望一眼,目中既有惊讶又有疑惑

洪京城,皇帝正面色惊异、昂头看着天空镜影、仔细听着玄天道弟子的天音传声,笑声忽然变成了惨叫让皇帝吃一惊,等片刻见再无声息,回头望向身边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吾皇”,皇帝身边贴身侍卫沉声回答:“惨呼凄厉、乍起便落,若臣未听错。应该是被人砍了头。”

白马镇,教私塾的老秀才也和皇帝问一样的问题:“怎么回事”

“砍头了”老秀才身边,天天杀猪宰羊的郑屠户笃定回答:“错不了,我杀羊时都是这等动静。”

皇宫内皇帝眼睛一亮、白马镇老秀才满脸喜色、中土人间十个人里倒有七个多笑出了声,离山承天护道、那是高高在上第一天宗。玄天道又是什么东西,敢和离山叫嚣,死了活该,活该

解恨得很。

琴倦姑娘也开心,但心里抹不去地一点怅然:叶郎走了去了哪里,还会再回来么

正惆怅,肩膀忽然一暖。有人把手抚在自己的右肩,琴倦转头一看,眼中立刻显出喜色:“你刚刚去了哪里”

面上留着长长伤疤的青衣男子微笑:“狗咬狗你见过么一只狗在扑上去咬前,狂叫个不休。聒噪恼人,我刚去砍了那狗头。以为是大狗,没想到是只小狗崽子借阵狂叫,无聊得很。”琴倦听不懂。但她笑得开心,这个男人未走。说不出的开心。

画舫琴倦回头之际,护卫在掌门身前的樊翘也在回头,目光警惕,背后长剑都告出鞘:远处有人靠近,走得很慢。

走得慢,因为来者是个瘸子,一瘸一拐走得吃力,千里杀人的剑变成了他的拐杖。

樊翘横身挡在掌门和任夺身前,对来人道:“阁下止步。”

刚说了四个字,掌门与任夺就齐声欢喜大笑:“拜见林师叔”两个老头子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好容易起身了又要往下跪。

陨星劫数时林清畔去唤醒剑冢,之后迟迟未归,再没了他消息,任谁都以为他为唤醒剑冢以身饲剑,已然惨死,不成想他又回来了,这让沈河如何能不大喜

樊翘从未见过这位前辈,听掌门喊破对方身份,樊翘惊喜于色,忙不迭也要下跪。

“免礼免礼,过来扶我比跪我强一百倍”林清畔走得辛苦,笑得从容。

为唤醒昔日江山剑域,林清畔自损伤身,到最后自刺祖窍,舍命以求剑灵苏醒,但最后那一刺手中灵剑并未让他如愿完成,剑锋才触及眉心,灵剑便脱手而去,归于剑冢,随后万剑暴发,江山剑域化江山做剑,对陨星发动犀利一击。

林清畔未死,事后那柄剑冢灵剑也重回他手中,但他以悖逆法门运剑还是遭了剑冢反噬,一身修为被冥冥怪力打散,另有一道右足经络被废,变成了瘸子。

三言两语,林清畔说过了自己的遭遇:“修为没了,飞不起来、无法传讯,身上还没带银子,连马车都雇不起,只能一路走回来总算沿途总能遇到几个好心人,搭一段人家的大车又走一段五六天光景走回来的,咳,我还是个瘸子。”

樊翘明知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可还是忍不住开口:“您咳,不必急着回来的。”

没了修为领,回来只为又何必。

林清畔全不像贺余那般威严,笑眯眯的老人,随和得很,问樊翘:“死,怎么说”

问题来得没头没脑,樊翘不知如何以对,林清畔又望向沈河和任夺。

沈河先开口,全无味道的大道理:“死分两重,轻于鸿毛、重逾天地。”

任夺接口:“气力耗尽身带重伤,死在一群妖魔宵小手中,就是轻于鸿毛;消弭天星劫数之后,再与门宗共存亡,又是重逾天地。”

前后两句都是大道理。不过沈河说话语气欢喜,任夺应答声音轻松,真就好像小镇屋前,几个晒太阳的老头子在聊天。

“又轻又重,干脆轻重不分,死就是死了,我喜欢死在离山,已然是赚了。”说着话,林清畔也坐进了石窝。没死在剑冢。还有机会回山赴义,岂不是赚了么。

来只有两个老头子的石头窝窝,坐进来第三个老人,显得有些挤了。

依着长幼尊卑,沈河与任夺万万不敢和师叔挤在一个地方那是以前。如今这石头窝仿佛成了天下第一宝地。师兄弟两个都不肯离开,只好努力向后挪、给新来的老头子腾出点地方。

但话说回来,中土已近深秋,天气有些凉了,这让大家挤在一起多出了一重好处:暖和。

忽然聒噪声传来,乌鸦卫来了不止比翼双鸦自己,他们还带了诸峰长老、离山真传、无量湖诸位大妖和各星峰与长老亲近的内门弟子。那一大群人,几天前还是叱咤一方、穿天入地的精深大修,如今好一伙老弱残兵。

人还未到近前,乌上一遥遥就对着樊翘耸肩膀:“我劝了。我说你们别添乱,外面的石头窝子不大,放不下你们那么多人,再说就算能放下。石头窝子又算啥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