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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4(2 / 2)

半老徐娘醋海兴涛,孟惊鸿心知肚明,却不愿多做纠缠,只轻描淡写道:“一年前官府撤了你的通缉令,正是托了唐静妍的福。”

两年前,孟惊鸿命李玉成将半卷回忆录交给唐静妍,另附书信一封,以叙旧的口吻威胁这位深宫皇妃干预官府对众人的追查。当然兰姑和童自贤除外,孟惊鸿与这俩夫妇恩怨难清,促狭之心又起,誓要他们今后在世道上寸步难行,乖乖跟在自己身边为奴为婢。

傅岫烟从没有感激,反倒是愈发嫉恨。

两年前放李玉成回京,他走后不过半年,就有探子回来禀报,说官府已撤走通缉令。这自是唐静妍的“功劳”,傅岫烟认为,唐静妍这么做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个对孟惊鸿余情未了不忍为难,另一个则是回忆录中对往事的描述过于香艳旖旎致使她害怕面对。

总之,孟惊鸿与唐静妍有着惊心动魄的过往,傅岫烟未曾亲眼得见,只能靠想象力去描绘,愈描愈活色生香,越想越锥心刺骨。

“咳咳。”展青阳见二人陷于僵局,立马开口圆场,“傅大姐,你来的时候还说教主亲手勾兑的青梅酿生津可口,定要与孟教主一同品尝,怎么来了又不拿出了”说着已打开食篮盖子,取出酒壶杯盏。

“他又做这些不务正业的勾当了堂堂一个教主,他倒是比我还悠闲啊。”孟惊鸿蹙眉,想当初,百里长风也曾将秘制果汁或美酒拿来孝敬他,被他恶狠狠地骂了回去。

傅岫烟听闻此言,煽风点火道:“可不是,我也是教中的老人了,想当年曾目睹孟教主为教务呕心沥血,现在却眼睁睁看着百里教主嬉游怠业,心里很不是滋味。依我看,孟教主倒是真要考虑考虑”

“好了,无论你变什么花样来说,这话里的意思只有一个,你们想利用我的存在掀起教中风波。你们那点花花肠子啊”孟惊鸿打断道,“你们在教中到处传我还在人世的留言,可给长风添了不少麻烦呢。”

他竟知道展青阳与傅岫烟均大惊失色。

两年前傅、展二人归教,黄岳郎即向百里长风禀明二人勾结谋害自己一事。此事蹊跷,白雅柔失忆,黄岳郎又拿不出有力证据,百里长风只得暂且搁置。谁料黄岳郎是个热血热肠一根筋的主儿,认定作恶必要受罚的道理,见教主不办,心里气的慌。终于在一次教务会议中,黄岳郎带领着黄字号分坛的兄弟跟傅、展二人顶撞起来。

看此情形,黄岳郎不像是无中生有,可能真与教中老人拉帮结派打压新人有关,百里长风心中已有判断。怎奈傅、展二人任坛主多年,手下众士心皆向之,尤其是傅岫烟,年长资深,在教里颇有威信,他二人的地位怎是这个刚任职坛主不久的小小黄岳郎可以撼动再加上天字号分坛的彭羽关也从自身考量,一心一意为老同僚傅岫烟说话,黄岳郎更加孤立无援。

百里长风为了保护黄岳郎,更为了保护自己,遂拉着暴怒的黄岳郎连声说道“小黄喝高了。”一通生拽硬扯外加插科打诨,总算暂时蒙混了过去。

自此,傅、展二人却没了安全感,整日里觉得百里教主的目光无处不在,每行一步都如芒在背,为求自保,不约而同地产生废主之年,一面差人在教内传播上代教主孟惊鸿未亡的消息,另一方面伺机激化两代教主之间的矛盾。

“呵呵,别以为我幽居在此就两耳不闻窗外事。长风仁慈,只是将传播流言的人灭口以警示教众,再若换了我,定要将那人与你俩串在一起剥皮。”孟惊鸿阴森森道。

见他把话说破,傅岫烟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孟惊鸿,我看这世上能真正得到你眷顾的人只有两个,唐静妍、百里长风,他们俩是修了多少世呢”

孟惊鸿不语,左手一滞,笔头叉着乱毛瘫软在满碟朱砂之中。唐静妍,这个被他骗又反过来骗他的女子,确实曾叫他纠结不已。他曾经狠心抛下缁衣教和羽翼未丰的爱徒,躲进江底秘境做一个与世隔绝的活死人,只为和她赌一口怨气。

孟惊鸿,他这样一个从来都只会让别人不好过的人,却为了这个女人甘愿折磨自己。

孟惊鸿望着画纸凄然一笑,道:“确切来说,唐静妍已经不算了,当年我切断右臂,也就切断了和她所有的情缘。”说话间,笔落峰回,朱砂化作一团火焰将仕女覆住。

笔重情浓,欲盖弥彰。

同一座小院内,隔墙的另一边,章无技懒洋洋地靠在树荫下的竹榻上,左手捧着半只西瓜,右手抓一只铜勺,“呲呲”地刮着一侧已见青白的瓜皮。

二娟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做针线,漫不经心地问道:“小夫人今儿怎么不练腿功了呢”

章无技软绵绵道:“今天一睁眼就觉得人生无趣,什么都不想做。”

竟然没有对“小夫人”这个称谓提出异议,看来她是真的郁闷了。二娟也不接话,默默将线头咬断。

通缉的官榜虽然撤了,但李玉成一直没有关于郑有涯消息的回音。没查到查到了却没有送信的门道抑或是消息被缁衣教的人截获了章无技不得而知,总之一句话,杳无音讯。

虽说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章无技毕竟也稍稍静下心来练了两年“腿功”,小有所成的时候才发现,她的一身本事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依照“三年之约”,她压根就出不去这个牢笼。

“我很生气”章无技忽然一跃而起,踏着茂密的树枝青云直上,眨眼间出了院墙,一道烟般消失在山林间。

二娟吓得甩手扔掉针黹,刚反应过来要喊孟惊鸿,却见章无技又一阵风折了回来。

“好大动静,无技在做什么”隔墙传来孟惊鸿的询问,此人内力精深,敏感地察觉出章无技运功疾走的气场与往常练习时有异。

“没事,练功呢。”护主的道理,二娟还是懂的。

墙那边再无声音,表明孟惊鸿不再追究。

“小夫人,你吓死奴婢了”二娟拍着胸脯嘘声道,背上湿了一大片。

“你怕我逃说实话,我待到几个月的时候就想过逃,可是没有。因为我曾对百里长风发过誓,三年内绝不离开缁衣教半步,否则郑有涯便永远不会醒来。这个赌注太大,我不敢轻易违誓。”章无技摇摇头道。

“哦,教主英明,我还说教主怎么放心让我这个武功平庸的小奴婢来伺候你,原来是料定你不会逃啊。”二娟一脸崇拜。

“对,我傻,他狡诈,他就是吃定我了,他在心里一定痛快得很”章无技愤愤道。

“若我是教主就一点也不痛快,你越是守约,就表示你越在乎郑有涯啊。”二娟叹道。

“很烦,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章无技翻身跃上竹榻,仰面躺倒,满眼是浓浓的绿荫,看不见万丈碧空。

二娟见她颓唐至极,便岔开话题道:“对了,今日丰姑娘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我让她进来她也没肯,只在门口跟我聊了几句,还给了我这个东西。”说着从随身斜跨的小布包里摸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来。

“丰雪衣她前一阵子倒是老去孟惊鸿那边,不过从不到我这里来的,今天怎么了”章无技心生疑惑,接过那叠纸,问道,“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