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当然不足为惧。可问题就出在这讨武檄文之中。
武氏一女流而已,以阴私而见宠先帝,夺取唐柞,杀戮宗室,天下之人,无不愤慨。我等理应顺应着举国推仰的心愿,高举正义之旗,发誓要消除害人的妖物。南至偏远的百越,北到中原的三河,铁骑成群,战车相连。海陵的粟米多得发酵变红,仓库里的储存真是无穷无尽;大江之滨旌旗飘扬,光复大唐的伟大功业还会是遥远的吗
这是李敬业发出来的怒吼,只是谋反的李敬业已经被武则天诛族,可是那些暗里的人呢。
真正使人感到畏惧的,是藏在暗处的人,所以这篇讨武檄文,武则天永远不敢相忘,因为她知道,拿着檄文讨伐自己的人已经死了,可是藏着檄文暗中流泪的人却还活着。
这就是人心
不把人的心一个个剖开,谁也不知这心里藏着什么
“呵”干坐在榻上,武则天凤目一张,那眼波流转之中,闪过了一丝轻蔑之色,只是这轻蔑的背后又何尝没有恐惧,高处不胜寒,有时这寒意,真是彻骨锥心。
“陛下”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上官婉儿忙是低声道。
武则天面无表情,淡淡地道:“万象神宫那儿,可准备妥当了吗”
“依着陛下的吩咐,已是万事俱备。”
“哦。”武则天的回应冷静得可怕,她突然道:“朕的孙儿要娶媳妇了,想必这时候一定很高兴吧。”
上官婉儿抿抿嘴,她察觉出武则天这番话不同寻常的意味,于是不敢搭腔。
武则天淡淡道:“皇孙还是好的,可是有的人就未必了。这是有人要离间我祖孙二人,隆基还小,娶了亲也好,定下了心,也免得被人怂恿,做出什么自误的事。”
她说罢,长身而起,道:“移驾万象神宫吧,这样的好日子,怎可少了朕呢。”
“陛下且请宽衣。”
这时候,武则天穿着的并非是正式的冕服,这样的场合,只一件常服,未免失礼。
“不用。”武则天已是徐徐前行几步。
上官婉儿蹙眉,还是忍不住劝道:“若如此,只怕”
武则天猛地回眸,眸光严厉无比:“朕说了,不用难道朕不穿那些东西,就不是天子了吗难道你忘了,朕受命于天”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一决雌雄
“陛下急奏”
武则天刚刚抵达殿门,就有宦官心急火燎地过来,拜倒在地,将一封奏报搞搞举起。
急奏
所谓急奏,其实是中书省进行甄别的,他们会把奏疏分拣,一些不甚紧要的,直接三省议论便可决断,而比较重要的,则一般要天子裁决,还有一种就是刻不容缓,需要立即呈送御览,若以在任何时候,遇到这样的奏疏,都会在几柱香之内送到武则天的手里。
武则天脸色冷峻,拿起奏疏打开一看。
她愣住了。
上官婉儿已是亦步亦趋地走过来,武则天微微抬眸,扫视了上官婉儿一眼,道:“秦少游带人入城了”
上官婉儿故作惊讶,道:“啊是吗”
武则天眯着眼睛,道:“他命人去给突厥公主送了一支箭矢。”
“他太放肆了”上官婉儿有些心口不一地道。
武则天继续道:“放他入城的乃是金吾大将军武懿宗,看来这洛阳城里,还真是没有人甘心寂寞啊。”
上官婉儿沉吟不语。
在武则天看来,此次应当不是秦少游的自作主张,秦少游只怕是武家的人怂恿了来的,比如这个武懿宗。
至于秦少游入城来到底好还是不好,武则天竟是发现自己的心思颇为复杂,因为她也难辨了。
秦少游抢亲,好处就在于,可以使突厥人的诡计落空,也可以敲打李隆基那些背后的人。
可坏处就在于,一旦人抢不到,铩羽而归,最后只会沦为笑柄。
秦少游乃是大周的命官,在外人看来。无论他是任何名目,代表的都是朝廷的脸面,一旦被突厥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这不是丢人现眼,是什么
武则天此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禁不住道:“这群人真是糊涂,莫非朕的大臣如今都学市井愚民那样胡闹吗不必去万象神宫了,转道去宣武门。”
此时,前去万象神宫已经没有了意义。
秦少游要抢亲,这洛阳城内能够下手的地方并不多。唯独这宣武门外占地极大,人烟稀少,所以几乎可以料定,秦少游假若当真有所动作,必定会在这里。
至于秦少游的行为,也无可指摘,毕竟突厥人可以,那么都尉秦少游又为何不能这既是太宗皇帝的盟誓,可并没有限制抢亲之人的身份。
在万象神宫里。文武百官们已是准备妥当,各家各怀着心思,却忍不住去看那位临淄王。
临淄王年纪不大,却是穿着一件礼服。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实在是有够滑稽的。
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大家只等突厥公主入宫了。
只是陛下迟迟不来。反而引来许多人的猜测。
此事招致陛下龙颜震怒是铁板钉钉的,不过对于李隆基背后的人来说,他们任何选择。只有让李隆基以皇子的身份娶了突厥公主,那么李家就还是皇室,至少朝廷不可能对此事再回避了,既然李家是皇室,那么陛下百年之后,当然是皇子继承大统,只要能维持住这个局面,那么事情可就好办了,因为人都会有投机的心理,一旦天下人认为将来坐天下的人还是姓李,那么无论是来俊臣,亦或者是其他人等,谁还敢和李家的人反目李家宗室便可借此立于不败之地,越来越多的人会站在李家人周围,宗室的力量也会剧增。
更何况这位突厥汗女本身就是突厥汗的掌上明珠,娶了她,就等同于在塞外得到了突厥人的鼎力支持,这是一支绝不容小觑的力量。
因而不少人红光满面,打心眼的为这位殿下高兴。
也有人虽是缄口不言,可是心里却不免在想,这临淄王殿下只怕要得势了,将来未尝他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