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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不减的道:“皇上向来宽容大度,不会怪罪微臣持宠而骄吧皇上既说是开玩笑,那便一定是开玩笑了。只不过这样的玩笑您不止开过一两次了,臣都有点烦了,您不觉得累么”

这边轻轻巧巧的一句“玩笑”,那边就立马由“我”而“臣”。方才还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瞬间又成丽日晴天。皇帝不禁心中暗叹:朕如有子若此,何须忧心忡忡

竭力用稍显生硬的笑脸掩饰着尴尬,拿起案头的一道圣旨递与杨致:“致儿。不知合你心意否拜托了”

这道圣旨显然是早已拟定写就了的,杨致接过一看,顿时颇感雷人:钦封飞虎侯杨致智勇超群,公忠体国。深得朕心,不负朕望。着其在太子监国期间,赐封枢密院太尉以为摄政,加太子少保衔,兼领大夏海关总督。钦此。

原来皇帝早有盘算这道圣旨的分量,委实太过惊人。杨致年岁未及而立。便出任相当于前世中央军委主席的枢密院太尉一职。摄政不同于辅政,那是可以代替太子做主、他说了就可作数太子少保虽是虚衔,但细究起来,亦有护卫、教导太子之责。这还不算,仍自兼领海关总督。何谓权臣古往今来的人臣能有这等恩遇,杨致可是头一份啊

乱世枭雄之主的圣旨,能有个三成的可信度,人品已是上佳。皇帝的人品与街头的泼皮无赖相比,堪称半斤八两。不出意料的话,与此同时应该另有一道颁与禁军大将军周挺的密旨:杨致但有异动,即可派兵剿杀

枢密院太尉并不直接掌兵,有名无实。太子少保说破了大天就是个荣誉称号,毫不稀奇。所谓摄政,手中无兵,文官集团又没人买账,你凭什么去摄政所谓兼领海关总督,皇帝务求朝局稳定,新君继位一时腾不出手来分赃,不过是个顺水人情。

杨致如果被这样一道圣旨忽悠得昏了头,那他就不是杨致了。如若领旨谢恩,阖家妻儿老小今日在刑部大牢里过夜,只能说皇帝好歹还算厚道。总而言之,这道圣旨是万万接不得的

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挖坑相试,已超出了杨致的忍耐底线。日后若是再与你讲半分狗屁不值的君臣翁婿情谊,若是在你面前再有半句真话,老子就他妈跟你姓不就是拼演技吗你以为我真比你差到哪里去了

倏然之间已是一脸惶恐的恭谨之色,将圣旨小心的双手呈还御案,肃然揖道:“皇上请恕微臣德才浅薄,此等恩旨,断不敢领微臣这几年劳苦奔波,落得满身伤病。即便有心报效,亦是力不从心。老父迁离祖籍已有数年,思乡心切,早有返乡祭祖安居之心。微臣妻儿尚未回过信阳故地,按理而论,早已该认祖归宗。微臣甘愿就此辞却一切官爵,告老还乡,万望皇上体恤”

前头还好,皇帝一听到时年未满二十五岁的杨致口称“告老还乡”,一口茶水差点没喷个满桌。被茶水呛得咳了半晌,板起脸问道:“哦是吗朕若不允呢”

杨致嘿嘿阴笑道:“皇上乃是不世英主,圣心烛照。微臣以为,皇上一定会应允的。万一不允,那也没有关系。古有挂印封金一说,至今不是为人津津乐道,传为美谈”

你试我,我也试你。不允我若决意要走,你允与不允,有用吗

皇帝哈哈一笑,连连挥手道:“过得两日便是端阳佳节了,你数年未归,先陪妻儿老小安心过节吧你且告退,朕回头自有旨意。”

杨致告退之后,随着皇帝摇头一声长叹,金子善面无表情的从御书房幔帐后面走出。

皇帝幽然问道:“小金,朕忧深虑重,不得不慎。确如杨致所言,他有功无过,朕今日待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厮之狡诈,如狼似狐。今日这番奏对,朕恐怕适得其反啊”

第339章安神药方

说到底,皇帝还是那套恩威并施的老把戏。此番召见之后,皇帝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杨致在心底就没当他是皇帝,一直把他摆在对等的位置。所谓的君臣翁婿,从来都是建立在相互利用的基础之上,不过是一件赖以遮羞的华丽外衣。皇帝的猜忌与不忿,皆因来源于两个字:掌控。

将文官武将置诸掌中,运用自如,但凡有所作为的帝王,大多深谙此道。一旦人臣意欲脱离掌控,通常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篡权自立,要么就被诛杀。皇帝显然很难相信,在杨致身上会有第三种可能。

彻底摊牌之后,杨致反而心中释然,安之若素的打道回府。家中的两个儿子杨猛与杨骁快满四岁了,放在前世已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龄。两个孩子对父亲的印象十分模糊,杨致花样百出的逗弄了两日,才使孩子渐渐与他亲近起来。对老父妻儿深感歉疚之余,愈发对皇帝心生腻歪,这几年为他老赵家卖命,已经很够意思了。

杨致突然离任回京、皇帝单独与之密谈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长安。皇帝日益老迈,近一年来临朝理政的天数远不如从前频繁。上了年纪的老人精力不济,身体或轻或重的出点毛病,实属正常。皇帝的身体状况甚至是一纸药方,向来都被列为一个王朝的最高机密。即便如此,最年轻的宰辅阁臣徐文瀚被贬黜不到一个月,杨致随后突然返京,嗅觉敏锐的人都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大夏好不容易清静了几年,皇帝只怕是又有大动作了。

所谓大动作,无非是开战,或是立储交托后事。对外开战等于改变现行国策,似乎跟徐文瀚与杨致扯不上太大关系,只能是关乎立储。

诸方势力纷纷揣测皇帝的心思,召集各自的核心班底密议,下一步该当如何应对。然而皇帝以杨致回京作为节点,并没有打算给他们太过反应的时间。

五月初四日。皇帝诏令,为与众臣共度端阳佳节,于五月初五日在宫中大宴群臣。凡在京四品以上文武官员,伯爵以上王公贵戚。不得缺席。纵有病重不起者,特旨恩准卧而抬之赴宴。

这道旨意貌似恩泽普降,却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别扭。换而言之,有资格进宫赴宴的人,只要没死还能喘气的。有一个算一个,爬也要给我爬来

没人知道皇帝此举的真正用意,也没人敢借故推托不来。宫中御宴一直就是颇为折磨人的样子货,对于这一点,满朝文武倒是达成了高度共识。

卯时早朝,寅时就得起床洗漱,辰时就座,巳时开宴,午时布膳完毕。然后是众臣向皇帝谢恩朝拜,皇帝训谕。尔后是宁王赵当、康王赵敢、越王赵启三位皇子奉旨轮桌向群臣敬酒。好不容易捱到席终。还要再度叩谢皇恩,才算完事大吉。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已到申时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