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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话倒是说得中规中矩,安贵侯心神不定的冷冷还礼道:“有劳忠武公大驾了。我儿死不瞑目,本侯一定会替他在皇上那里讨还一个公道的。”

小侯爷虽已装殓入棺,但既未发丧亦未下葬,仍然停灵在堂以待“伸冤”。由于天气炎热,远远就闻到厚重的石灰味中透出的一股尸臭。杨致也不多话,径自走到灵前皱眉连连叹道:“小侯爷风华正茂,不想竟落得如此下场正所谓早死早超生,免到凡间变畜牲。可惜啊,可惜”

几声感叹表面上挑不出什么毛病,可安贵侯怎么听就觉得怎么恶毒,愤然咬牙道:“小儿因何而死,忠武公想必心知肚明。又何必在此冷言冷语本侯纵然拼得这条老命,也断不会让小儿白死小儿尸骨未寒,请恕本侯无心相陪,忠武公这便请了”

“我不是可惜别的。”杨致悠然笑道:“而是可惜小侯爷死得不是地方,没被明正典刑,绑缚西市枭首示众”

见安贵侯气得浑身打颤愕然色变,立马很无辜的声明道:“这只是杨某愚见,侯爷不必动怒。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侯爷要报杀子之仇尽管找耿超就是,大可不用给我面子。明儿见”

一众侍卫与衙役见杨致一脸同情的进去,和和气气的出来,高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才算放回肚里。而在府外围观不肯散去的诸多好事百姓见忠武公似乎果真是“诚心吊唁”,一时也是众说纷纭,以至于后来流传开来的关于杨致与安贵侯见面情形的版本多达数十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侯府的侍卫们今晚最好能身穿盔甲值夜,安全系数绝对会高上许多。

安贵侯咀嚼着杨致最后那句话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明儿见难不成你明天还要再来一次细想之下虽然恨得牙痒痒却是无可奈何,儿子死的时候杨致还是“死人”,就算想把这笔帐往他头上赖,也找不着那个由头啊

杨致回府之后神清气爽,心知跟他跑腿的侍卫们无不出了一身冷汗,很大方的让老爹每人派了五十两压惊的脚力钱。脑子里明天告状的路数已基本理清,唤过阿福去请了徐文瀚来。

不想徐文瀚一见面就给了厚厚一叠文稿,杨致接过愣了一愣:“奏章昨晚不是已送呈御览了么这又是什么”

徐文瀚笑道:“你明日告状之时若是言之无据,岂不会差了许多成色这都是那小侯爷平日里欺压百姓的恶行,昨日我让二弟派人搜集的。仓促间虽然未及整理,但也是人物两证俱皆俨然。”

“大哥还真是心细”杨致笑道:“还用整理什么我明日在金殿之上只管埋头照读是了,也让皇帝和满朝文武看看,这小侯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我对朝臣上朝议政的规矩一无所知,请你过府就是想让你跟我说说。”

徐文瀚答道:“按大夏官制,四品以上京官俱可上朝听政言事。近年来皇上用心兵事,已将一应民政放手交与太子和四位辅政大学士处理,朝议远不如早年间冗长琐碎。你官爵均至极品却无实衔,是大夏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特例。也正因如此,无论何人都不能说你不能上朝朝中列班是左文右武,明日你我一同上朝,好在枢密院只有三位太尉,你站居武班前列第四位亦无越位之嫌,那便总不会错了。”

大夏的辅政大学士相当于内阁宰相,枢密院相当于国防部。杨致苦笑道:“皇帝就给了我这个死人两顶空头大帽子,好像连配套的衣裳都没打发一身。既是憋足了劲将细尿当作好屎去拉,穿便服上朝总归寒碜了点吧”

“这倒说得也是。”徐文瀚沉吟道:“便是赶工现做那也来不及了。不如就穿那禁军五品参军服色上朝如何就算寒碜也不是你寒碜”

对呀明天预定上演的第一个节目就是诉苦加表功,穿什么会比那身五品参军行头更能狠狠恶心皇帝

徐文瀚笑道:“三弟,有了你这个原告,也不用担心被告不会到场。安贵侯比我们要急,这几日他对皇上不好明催便只得暗催,每日上朝时那副伤心戚绝的神情,只怕有七成是摆给皇上看的。愚兄自问熟读大夏律法,于诡辩之道亦略窥门径,便专一为你补漏罢了”

第071章生猛大菜

如徐文瀚所料,次日一早,包裹一身严整鲜亮的五品参军服色的杨致出现在宫门外时,聚集在此侯朝的文武百官无不为之惊艳。他刚一出现,当值的侍卫就像死了爹娘似的,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进宫向皇帝禀告去了。杨致自我感觉似乎极好,一众文武官员十个虽有九个不认识,却是见人就微微颔首一笑。穿了这身标志性的行头一亮相,谁还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忠武公

官员们能熬到有资格上朝的品级,智商大多不差,是人就知道今天八成有好戏看了。在诸多颇具政治头脑者的眼中,杨致多少有些沐猴而冠的意味。大夏自从立国至今,掠地灭国开疆拓域的名将不乏其人,比杨致功高而赏有不及者,奥妙尽在死活二字。既然活着回来了当以赏过其功为忧才是,似这般打扮不是有意要恶心皇帝么第一次上朝就敢来上这么一出,胆儿够肥的

鹤立鸡群换个角度来说就叫哗众取宠,杨致自己倒是暗暗有点往小丑的角色上靠,可其他人都没敢这么想。你说谁都以为他死了吧,他冷不丁又活蹦乱跳的回来了。说他想缩头避嫌吧,称病谢客又满打满算不到一天。大张旗鼓的去祭拜忠烈祠还说得过去,公然去安贵侯府吊唁又大大出乎人们意料。今日又以这番做派前来上朝,他到底想干吗

杨致这几天的举动,就如同正在收看一部热播的悬念大剧时,中途突然间切换了五六个频道,难免让观众感觉眼晕。在没摸准皇帝的心思和杨致的用意之前,没人会拿头上来之不易的乌纱帽开玩笑。是以宫门外的气氛显得颇为怪异,只有徐文瀚与杨致并肩而立,其余人等都是离得远远的三两扎堆小声议论。福王赵行与禁军大将军耿进,以及一干军方高级将领虽心下窃喜,却不便当众过来与之搭讪。眼圈发青的安贵侯李益聪总算明白,杨致昨天为什么说明儿见了,与安乡侯李中敏、安宁侯李若松兄弟三人及其一系官员,紧张的商量着是否要借机奏请皇帝作个了断。

大夏崇尚武风,朝仪相对较为简单。至卯时正刻时分,静鞭过后钟鼓齐鸣,众臣开始鱼贯而入,按官衔品级在金殿之内分班站定,恭候皇帝圣驾。

“皇上驾到,众臣早朝”随着执礼太监一声吆喝,满朝文武尽皆整肃仪容山呼万岁行礼叩拜。杨致只在前世古装影视剧中见过这般景象,此刻亲身参与其中又别有一番感受:谁坐上了那张金碧辉煌庄严宽大的龙椅,便意味着锦绣江山尽在其脚下,亿万生灵俱在其掌中。难怪当年汉高祖刘邦见到无比拉风的秦始皇,会发出“大丈夫当如是”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