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能否认,哪怕知道陈德兴要在秦制周礼上说事儿,他也不能把周礼给吃掉了。因为复周礼是儒家学说的根本。儒学不是宗教,而是政治学说,所以儒生的目的不是隐居到山里面修行,而是要出仕做官。而出仕做官的目的,就是要复周礼当然不是百分之百的恢复,而是与时俱进的恢复。
而在另一个方面,复周礼的学说又是儒家别于法家的地方。后者也是要出仕做官的,但是法家比较实际,他们就是为君王服务,替君王解决麻烦的。而儒家的思想家却想着要去和君王共天下,去约束君王的权力,以此达到天下的长治久安
但是儒家却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寒门子弟中的精英往往是君王最忠实的臣子,因为他们的荣华富贵全都系于君王一身,想要靠他们去限制君王权力是不现实的。因此在科举之士成为官场清流不是清廉的意思之后,中国君王的权力不是被限制了,而是变得越来越大
而儒学本身也逐渐沦为了禁锢思想,麻痹人民的精神鸦片儒学麻痹人民的作用是通过科举制度形成的,科举制度给了寒门子弟鱼跃龙门的机会。
其作用和后世的彩票有点类似,不过中头奖的概率要大些,参与的门槛也要高一点,同样彩头也更大,可以成为高高在上的官
于是一国才俊的眼球都被科举所吸引,逐步对军事、科技、商业和探索世界失去了兴趣。整个华夏文明,也因此失去了活力。
而儒学的“复周礼”,自然也就成了个不可能实现的空想。儒家的根本,就这样被中国君王和一心求官的官儒搞成了空想。而到了后世某朝再想把儒家捡起来用的时候,干脆连“复周礼”都不要了这已经接近于笑话了
陈德兴听到“复周礼”,却冷冷一笑,道:“文山兄,西周可有儒学”
“没有”文天祥道,“儒家学说,乃是孔夫子所立,孔夫子是春秋时人。春秋已经是礼崩乐坏的东周了。”
陈德兴道:“既然西周无儒,那儒家的大道周礼就不是儒学专有了”
第410章 看天说地争道统二
“糟糕,文状元被套进去了”
听了文天祥和陈德兴的一番对话,在场的大儒小儒都同时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儒家的学说博大精深,要摊开来说十天十夜都说不完。但是其核心,其灵魂却是“复礼归仁”。
或者说是一种理想的社会状态类似于西周的贵族民主,一方面限制君王,一方面让社会的各个阶层在严格的等级秩序中各安本分。这就是儒家理想中的封建社会
这就好比后世某先进党的主义博大精深,道理那是一套套的,但是其核心还是实现共产主义这个核心不能丢,更不能让人拿走。无论如何一定要高高举着,就和儒家的周礼一样。哪怕暂时做不到,也不能说不要了,更不能把这个主义交给别人去玩。
而陈德兴身为一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当然很早就发现了先进党和儒家之间的共同之处都有一个崇高而难以实现的理想。这个理想不能丢更不能让别人得了去
所以他才会在今天的辩法大会上对周礼的“所有权”下手,要把周礼从儒家独有,变成天道教所有一旦儒家失周礼,那么就没有什么克己复礼,也没有什么天下归仁。那么儒家还剩下什么考试做官或者是孝敬父母之类的行为规范
这好比先进党失去共产理想,只剩下什么荣啊,耻啊的,这样是不行的
可是明知道儒家不能失去周礼,但是一众大儒小儒,却又不敢说:“只有儒家才能复周礼”
这是不能说的,因为西周那时没有儒家,不也有周礼了吗
那么,把西周的姬昌、姬发、姬旦、姜子牙他们也归于儒生行不行呢当然也是不行的,因为他们比孔夫子古老,一旦将他们当成儒生,那儒门的创始人就不是孔子了,孔子就不是什么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了。这顶帽子就得给姬昌去戴了一场辩法就把儒家的祖师爷辩得换人了,这儒家也太丢份了吧这不等于承认了过去n多年的儒家发展路线是有问题的吗
文天祥也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其实也算不上失言,言周礼行秦法本来就是儒家的一个死穴,陈德兴一早就看穿了,不点一下才怪呢。
状元公踌躇良久,才语气凝重地道:“圣人的复周礼,乃是复周礼之道,而非照抄周礼西周至今,近2000年矣,沧海已变桑田,岂能一成不变的复周制”
这话说得有些软了本来是儒家独有周礼,并且将一个理想化的周,当成了“地上天国”,现在却变成了儒家的周礼之道。
“什么才是儒家的周礼之道”陈德兴紧接着追问。
文天祥道:“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如何共治”
“以科举选贤士,辅弼君王,同治天下万民”
终于圆回来了贾似道长吁口气科举是大宋王朝的根本不管那些考出来的“贤士”到底能不能辅弼君王,倒底是和君王共天下还是君王的奴仆臣妾。但只要科举还在进行,大宋就有存在下去的基础。
不过文天祥将这种考试做官的科举制度,强说成了与时俱进的周礼,也算是够强词夺理的了。
陈德兴感叹道:“我原以为文山兄乃是同道之人,也会认识到吾中华自秦以来治乱循环之弊病,根源在废封建而行集权。为保一家一姓之江山,集天下之权、天下之财、天下之兵、天下之力于君王。行君主专制,玩弄天下英才于鼓掌,视天下万民为奴仆。
而君王为求万世不易之江山,又行愚民、残民、害民之法。又使英杰之士困于科举,青春作赋,皓首穷经,只知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