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提醒,曾经来过此地的清荷与幽姬也顿时醒悟过来,皆是欢喜不已。清荷更是喜道:“爹爹,不若我们先去登州,见见干爷爷如何”
不消说,这建议自然引得一致赞同,当下便由石不语领路,向登州方向行去。待到出山之后,四人踏上官道,眼见来往旅人多是神色如常,偶尔也有登州游骑经过,顿时放下了忐忑许久的心情,如此看来,逆尊应当还未发动,四人回来得却正是时候。
心中的忧虑既去,几位归巢的游子自然多了几分游览的心情。他们在兽界中呆了四年,早已闷得发慌,此时便是见了几个行人都觉得稀奇,不住啧啧称叹,再加上破旧不堪的衣物,顿时引来无数“下里巴人”的鄙夷之声。
又行了片刻,便见路边一家小小的酒肆,挂着半新不旧的酒旗,清风徐来,登时将其中的酒气与香味传播开去。四人都已憋了许久,闻得这味道,顿时齐齐咽了口唾沫,彼此对视一眼,也不知是哪个带头,直勾勾的便向酒肆中行去,便如被勾了魂魄一般。
客人进门,小二自然没有不迎接的道理,虽然见得四人形容古怪,但也不好看人下菜碟,只能依旧带着职业的笑容,请他们在靠窗边的位子坐下。石不语摸了摸身边四年前残留下来的些许银两,略微点了几道小菜与一瓶美酒,随意张开血盆大口,狼吞虎咽起来。那种仿佛饿了数年的恐怖情态,倒叫四面的客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稍稍挪开了位子。
片刻之后,稍微过了些瘾头的石不语,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竹筷,摸着肚子道:“妙极妙极兽界中的烧烤虽好,但也禁不住吃四年穹天保佑,总算叫我们”
话音未落,他忽的双耳一动,隐隐听到“李密”二字,顿时微微一惊,转头望去,却见几名客商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邻近的一桌上,一面饮酒,一面闲谈,而他们讨论的话题,似乎便正与自己那位二弟有关。
“说起来,李将军也是英武不凡”此时,其中一位穿着枣红绸衫的男子,正端着一杯清酒,摇头晃脑道,“我一向以为他只通文略,却想不到武艺也是如此出众,竟能于乱军之中,诛杀了那有名的猛将新文礼”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片赞叹之声,可见李密在百姓中的口碑甚好,但石不语几人闻言,却是大大惊了一惊,心中不约而同道:“新文礼死了他明明是逆者,怎么会被普通武将所杀”
他们才起了疑惑,却又听得另一位生着酒糟鼻的肥胖男子,放下筷子叹道:“勇猛固然勇猛,但李将军未免也太卤莽了些,据说,因此受了极重的伤势,险些挺不过去好在皇天保佑,吉人自有天象”
那绸衫男子闻言,当即大摇其头道:“张兄,这便是你孤陋寡闻了那李将军之所以冒险诛杀新文礼,却不是因了卤莽,而是为了替他死去的义兄石不语公子复仇”
石不语正在倾听,闻言一怔,险些连口中的酒水都喷了出来,几乎便欲跳起身来呼道:“哪个烂舌头,敢说咱家死了”
好在此时,另一位富贵打扮的男子,已朗声大笑,指着先前的两人道:“你们两个,却都是孤陋寡闻得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嘿嘿,这李将军究竟是为了什么冒险,谅你们也不知晓”
那绸衫、酒糟鼻二人闻言,自然颇为不服,当下反驳道:“我等不知,难道李六你便知道不成”
“哈哈,巧得好,我却恰恰知道”那李六抚着短须,颇为得意,吊了半晌胃口,方才悠悠道:“咱家有位堂弟,恰恰在滨海王府中当差,据他所说,那李将军之所以舍生杀敌,却是为了一位女子,便是他后来能于重伤下康复,也是因了那女子在病榻前亲口应允嫁他,方才使得李将军重新振作,生生挺了过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 惊变
此言一出,四面听众齐齐“咦”了一声。石不语心中想的是“我那二弟居然也会动了情愫”,那绸衫、酒糟鼻二人问的却是:“李六,果有此事么那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李六此时却偏偏卖起关子来,眼睛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酒碗,微笑不语。绸衫、酒糟鼻二人知他心意,一面笑骂,一面却也吩咐小二再上几瓶好酒来。李六也不客气,爽快的连干三碗,这才哈哈一笑,徐徐道:“我谅你们也不知不过,说起来,李将军这事,却做得有损德行”
此言一出,四面的听众却都有些面色不豫,那绸衫的男子似乎极为崇敬李密,闻言当即怒道:“放屁李将军乃是顶天立地的豪杰,哪会做出有损德行的事来”
李六被他一口酒水喷到脸上,居然也不动怒,反而顺手一抹,冷笑道:“你懂什么你可知那女子是谁哼哼那女子,乃是石不语公子生前的爱侣,而李将军与石不语公子又是义兄弟你说,这算不算是有损德行”
“什、什么”众人闻言,齐齐惊呼,顿时起了骚动。石不语本在后面微笑倾听,闻言一怔,登时没了笑容,手中杯盏更是脱手而落,好在宇文来呼及时一抄,又按着急欲起身的男子,低声道:“市井小民,又知晓什么,你且听下去再说”
被他这么一提醒,石不语倒是略微恢复了理智,深深吸了口气,按捺住了心头的疑问。此时,却又听得那李六得意洋洋的继续道:“今日咱家心情好,便多说一些与你们听不怕你们外传,大约下月初八,李将军便将与那女子成亲。”
绸衫、酒糟鼻二人闻言,面面相觑,同时吞了口唾沫,迟疑道:“什么样的女子能有如此大的魅力竟叫李将军背了兄弟之义”
李六轻抿了口酒,微微仰望,露出迷醉的神色,喃喃道:“你们哪里知晓我却曾与堂兄见过一面。那位女子,生得极为美貌,更兼神通广大,据说其早年还曾教授过石不语公子。她的名字有些清冷,似乎叫做凝、凝”
“凝寒”一个声音在后响起,正在苦思的李六微微一怔,顿时不住点头道,“正是正是这位朋友,你也知”
话音未落,一股大力已陡然传来,按住了他的背心。待到腾云驾雾般的李六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被擎在半空之中,而在下方,一位满面铁青的男子正以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自己
“你再说一次,那名女子,叫做什么”忍着心头翻滚的忿闷,石不语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以平静的声音问道。
“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