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林先生交代过了,陆明夷转身又对几个属下交代了几句。表面上不能守得太过严密,以防那些人不敢有所动作,又不能玩忽职守,让邓小姐出乱子。若不是陆明夷平时甚得下属之心,那些士卒只怕要着恼。
分派停当,齐亮过来道:“明夷,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明夷道:“什么”
“明夷,我们就守在邓小姐边上,不是更安全吗”
如果守在邓小姐边上,固然可以安全许多,但陆明夷担心的其实是那些人看到自己不敢下手。只要能用,就算邓帅之女,也可以一用,对陆明夷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何况,他实在不愿进厅堂与那些衣冠楚楚的人坐在一起。他笑了笑道:“这些下手之人到底是什么面目,连邓帅也不曾查清,所以抓到一个活口,亦是至关重要。”
齐亮恍然大悟,已知陆明夷其实是想引那些人动手。他觉得陆明夷现在这么做实在太过行险,只怕会得不偿失。可是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说。这个好友年纪比自己小,现在已是冲锋弓队总队长,也越来越有主见,他定下的主意,自己是根本无法说动的。
此时有个仆佣托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蒸笼过来,这蒸笼着实不小,这人托得也甚是吃力。到了门口,陆明夷道:“这是什么”
那仆佣侧过头道:“是刚蒸得的乳猪。”
这乳猪是之江省的一道名菜,只有很隆重的酒宴才会上,是把乳猪褪毛洗净,先用滚油浇熟,然后再上笼蒸,这样脆嫩甘香,极是美味。大厅里排了三桌酒宴,这乳猪是主菜,也一定是三口。林先生听得外面的声音,迎了出来道:“总算来了,阿七,怎么就你一个人上菜”
乳猪蒸起来相当麻烦,只怕现在才好。林先生本来就等得有点急,三口乳猪一块儿上来,起码也得两个人抬,这回阿七却是一个人托来的,若是路上倒翻了,岂非大为扫兴好在没出事,他也没去埋怨,只是道:“阿七,快点上吧。”
阿七道:“是。”他托着这般大一个蒸笼,仍是走得稳稳当当,一开门,外面的寒风带着雪风都飘了进去,有一些都沾到了蒸笼上。齐亮闻到了传来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有钱人真会享受。明夷,这人力气倒也不小。”
每口乳猪大概也就十来斤重,三口不到四十斤,加上蒸笼的份量,甚实也不过六七十斤罢了。陆明夷正想说这阿七力气虽然不算小,不过这点力气齐亮也有,不算什么。但他一看到雪地,却是一怔。齐亮见陆明夷看着地上的脚印出神,不知他在想什么,小声道:“明夷,怎么了”
“脚印有点深啊。”
地上雪已积了不少,阿七走进去时,地上留下一串脚印。陆明夷见他踩下的脚印竟是深得异乎寻常,心头便有点隐隐的不安。
乳猪不该这么重啊
猛然间,他想到了方才雪花飘到蒸笼上的情景。照理,这蒸笼刚下锅,烫得手都碰不上,所以阿七手上还载着厚厚的大手套,可是雪花飘上蒸笼后,却并没有立刻化掉。
这蒸笼有问题陆明夷心头一凛,猛地转过身,一把推开了门。
门被推开的时候,那仆佣阿七正在揭开蒸笼盖。东平城的香蒸乳猪是道名菜,就算长居之江省的人也不常吃得到,人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陆明夷一推开门,倒把他们吓了一大跳,见这军官猛然进来,有些不晓事的还在想:“怎么,乳猪的香味把这当兵的馋虫都勾动了”
蒸笼盖打开了,里面冒出了一大团雾汽,几乎就在一瞬间就把大厅都充满了。刚蒸得的菜揭盖后有蒸汽冒出,那也是常事,但看到蒸汽竟会如此之多,陆明夷心已是猛地沉了下去。
大意了
陆明夷几乎要吐出血来。也许是平定夜摩千风的顺利,让自己也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小看了天下英雄。这几人肯定是要对邓小姐下手的人,而且他们已经抢到了先手。陆明夷在一瞬间已是洞若观火,厉声喝道:“坐在原位不要动”人已一个箭步抢了过去。
第14章 各展其能
无论如何,都要守住邓小姐但陆明夷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些人谋定而后动,肯定已有一套完备的方案,只怕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把邓小姐抢走。陆明亮急得眼中都快有火星喷出,双手在肩后一探,一把拔出了两枝短枪。
因为是在步下,长枪使用不便,陆明夷带着的是两把四尺短枪。他身形如电,一下冲入了雾汽中,心里只是在叫着:“快再快一点”
当雾汽突然腾起来时,座中的人一时间都没有觉得奇怪。就算林先生,亦只是想着:“这热汽怎么还这么多”耳边却听得陆明夷的喝声,一时间也听不清他在喊什么,雾汽中却见有个人猛地从蒸笼中窜了过来。
蒸笼里居然有个人林先生吓了一大跳,他刚想喝斥,这人手一扬,一掌推在他的肩头。林先生只觉一股极大的力量涌来,一个踉跄,登时被推到了一边,那人已冲到了邓小姐身边。
邓小姐显然也极是意外,她微微一皱眉,正待站起来,但从蒸笼里出来之人动作极快,一掌压向她的肩头,邓小姐就算练过武功也挡不住,何况她只是个纤弱少女,只觉如一座山压上来,哪里挡得住一下又压回椅子里,这人左手一场,袖中飞出了一根黑色细索,一下将邓小姐连人带椅子缚了一圈。
他的动作快极,邓小姐被他一下缚住,毫无还手之力,此时那人将手中细索向上一抛,喝道:“快走”
他们此番出动,共有四人,阿七与他在下攻击,另有两人早已潜伏在屋顶。今日天公作美,大雪纷飞,屋顶那两人已伏了大半日,身上早被积雪盖住,根本没人发现,只等他将黑索抛上,那两人便可将邓小姐凭空擒走。他刚一举手,边上忽地有人喝道:“住手”
一阵厉风袭来,正打向他的手腕。这人见来者出手甚快,不由微微一惊。这厅堂中尽是些文士艺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