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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3(2 / 2)

老师竟然爬在屋顶上,露出了半个身子。郑司楚提起腌鱼道:“老师,我带了些这个。”

“哈,五羊城的腌鱼啊,好东西,蒸肉饼吃很鲜美。”老师从屋顶一跃而下,接过腌鱼道:“正好,昨天我把一口猪杀了,又打了点新米,早点做饭,你吃完了再走吧。”

这房子名字很好听,叫无想水阁,其实就是幢临潭而建的砖房罢了。老师拿了个铜盆出来,从水缸里舀了些水洗手,一边道:“这房子十多年未修,前些天刮风把瓦片都吹乱了,我去整整,省得下雨又漏。司楚,你现在的枪法练得怎么样了”

老师的枪法最为出名,郑司楚记得方若水听自己说起老师时,便说了一句“楚先生枪法绝伦”。不过也仅此而已,老师现在顶多也只是四十出头,但方若水似乎从来没有起心要把这位枪法绝伦的楚先生请作枪法教官过,不光是他,毕炜也是一般。当然老师也不会愿意出来,但这些人在对老师有某种尊敬的同时,又是在有意地疏远。这让郑司楚更为好奇,更想知道这个其实年纪还不算大的老师到底有个怎样的过去。他听老师问起自己的枪法,心底忽地一疼,低声道:“老师,我已经不是军人了。”

老师转过头,双眉一扬:“你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了”

郑司楚的父亲是国务卿,自己也得过共和国二等勋章,本来是个在军中前途无量的年轻人。突然退伍,只能是犯了大罪了,连父亲都保不住他。可是一向谨慎的郑司楚会犯这等大罪,老师同样感到不可思议。郑司楚嗫嚅地道:“是因为这次的西原之战”

他将这次远征西原的事约略说了。听得丁亨利居然会举家叛逃,老师的双眉突然皱到了一块。而说起远征军与五德营终于交锋,老师的眼里更是如同燃起了火焰。在郑司楚记忆中,老师向来沉稳无比,喜怒不形于色,他从来没见过老师有过这么多表情。当他讲到自己功亏一篑,被陈忠看破时,老师竟然长吁一口气,似乎庆幸他的计划失败一般。他没敢多问,只是平平说去。说到最后,老师忽然道:“就因为这样,大统制亲自下诏,把你革职,勒令退伍了”

郑司楚不知道老师为什么用“下诏”这个词,不过意思是一样的。他道:“是啊,大统制的手令中说我此举动摇军心,念在过往有功,而且事在紧急,因此不再问罪,只是开革出伍。”

老师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但这笑意却带着嘲弄。他喃喃道:“不再问罪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被开革出伍的伤心现在已经过去,郑司楚倒是淡淡道:“其实也好,总有别的路好走的。”

老师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你还年轻。”想了想又道,“你父亲怎么说”

“他也没说什么。”

郑昭律己甚严,对旁人也一样严,从来不会以权势欺人。而且他对那种贪赃枉法有种刻骨的痛恨,国务卿府里也出过几起贪污案子,郑昭对当事人的处罚十分严厉。其实那几次案子的数额都不算大,真不知郑昭贵为国务卿,竟然还能如此明察秋毫。也正因为如此,国务卿府里没人再敢冒大不韪了。以父亲这样的性格,不去说才是正常的。老师却又笑了笑,笑意中仍然带着嘲弄:“果然啊。”

郑司楚顿了顿,却没说话。老师洗完了手,把灶头上一壶水拿起来,冲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郑司楚。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老师笑了笑,和言道:“司楚,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我这个老师现在大概连枪法都没办法教你了,至少可以陪你说说话。”

郑司楚抬起头,慢慢道:“老师,我一直感到奇怪。”

“什么”

“老师您到底是什么人”

老师的手颤了颤,马上又微笑道:“我是你老师啊。”

“我想问,您是不是在帝国当过兵”

老师喝了口茶,点点头道:“是啊。虽然大统制不让人提帝国的事,不过事情都过了快二十年了,现在不算是什么罪。”

郑司楚只觉喉咙口一阵发干,可茶尽管就在面前,他也没想去喝一口,只是道:“那,您是不是曾经叫楚休红”

这个名字一出口,老师的脸突然变了。老师向来温和宽厚,脸上一直挂着些笑意,但现在他的脸上却是什么表情都有。悔恨,痛苦,愤怒,都有一些,人也仿佛化成了泥塑木雕。郑司楚根本没想到老师的反应会如此大,惊得向前一探,大声道:“老师老师”

老师放下了茶杯,苦笑了笑道:“司楚,让你看笑话了。”

郑司楚看着老师的脸,却追向道:“那您到底是不是”

“不是。”

老师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冬日的下午,阳光和暖,可是老师的神情却显得如此沉重。半晌,他才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