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巩眼神一眯,似乎陷入对樊氏的追忆,半晌才道:“她是我一生最珍贵的人,可惜啊我栽了三万棵松柏吧,因为我知道她喜欢。”
三万棵那么多,我的天芷兮不由被震撼到了,而且她相信以曾巩对他亡妻的感情,这些树一定是他自己一颗一颗亲手栽下去的。
现在只怕是已经蔚以成林了,倒是给墓碑安息者极好的幽雅环境,可见曾巩的用情至深
等等,上面还有一些字,应该是他提的诗词芷兮仔细一端详那写小字的位置,不由轻声念了出来,“十年生死”
沅芷兮身躯大震
搞得曾巩都莫名其妙了,她这是怎的了看个画,就算感动,也不至于打摆子吧,又不伤寒的。
三万棵松柏,十年生死她怎么刚才就没反应过来呢这是曾巩的事吗这难道不是应该发生在历史上苏轼的事吗苏轼和他的亡妻王弗啊
芷兮没转过身,不让他看到自己震惊无比的表情,缓缓吐出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努力压住自己颤抖的声调,“你画应该画好了吧,怎么才写了这几个字,不接着写完”
曾巩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不知道怎么了,本来觉得还挺有思路的,但是写了这四个字以后,怎么着都想不来下面怎么写。”
芷兮努力转移心中疑惑,这种事,在平行空间就是没法想,也许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呢她借吐槽掩饰道:“你呀你,这么有感情基础的诗文,你都想不起来写,那要是到了礼部试上,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琢磨”
曾巩眼睛突然一亮,“你这么说,倒让我感觉你应该能帮我接的下去”
正文 第14章 苦含情
芷兮连忙推辞,“不可能,我怎么接的来,你一个大才子都写不了,我这种你让我当保镖,杀退几十个人都有可能,就这文章我是万万来不了。”
“不可能啊。”曾巩上下打量疑惑道,“好歹我在文坛也混了十来年了,谁有文思谁无文采,我在对方面前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我刚才分明感觉你会的,要不别谦虚,哪怕你就接一句也好,总比我现在这样一个字都再也写不了好。”
看芷兮好像要坚辞的态度,曾巩忽然可怜兮兮道:“你就行行好帮我想一句吧,也许过了这个槛,我自己又能写出来,你知道我很想完成这幅画的。”
他幽幽叹了叹,“这幅画,我一直想画出来,却不敢画,怕画不好,今天终于下定决心要起笔了,却没料到卡得厉害,你刚才过来时看我在念书,其实我是烦闷得紧,才借书消愁的。”
芷兮对他原来是这番犯呆好笑,也为他痴情感动,下意识道:“写不出来也没事啊,出去走走活动一下,说不定就有思路了呢,对了,我本来是想过来告诉你,我看秋雁这几天老在房间里陪我,都有点闷,想约她明天出去逛逛园子什么的。”
芷兮既然知道曾巩多的是人保护他,也有其他丫鬟服侍他,借秋雁陪她去去应该也没什么。
“好啊好啊,你们到时候自去便是。”曾巩突然提高嗓门,“沅小姐你可别转移话题,说好的帮我想下一句呢”
芷兮再次飞过一脑门黑线,她什么时候有答应过他这事了不过看曾巩难得一次死缠烂打,又是为这种事,可见他对亡妻感情之深,性情中人,就努力静下心回想先前的感觉。
她怎么先前会有那么熟悉的感觉呢按道理她对诗词是不通的啊,她不禁想起,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默默当时一直抱着苏轼精选集看的情景。
有次她看苏轼的集子入迷了,在那里长吁短叹的样子,他们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哪有见到这么伤春悲秋的时候
她便起了捉弄之心,过去把他书一把夺走。
“哎,你抢了做甚”
她当时看默默的眼神就不同了,“你说话怎么突然这么文绉绉的我来看看你到底在看啥。”
默默淡笑道:“我倒是希望你把这本一直拿去,你多看看苏轼的词,真的挺不错的。”
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候自己撇了撇嘴,“我倒是想看,想学啊,可是这些句子认得我,我还不认得它们呢。”
默默只是宠溺地看着她,然后就揽她入怀,手指着江城子开头,语气真挚,“你看他写的诗词多好,十年生死两茫茫”
此情此景,直似就在昨天,甚至就在眼前,让沅芷兮很是恍惚了一下。
刹那间看到有只手掌在她眼前晃,可不是曾巩这厮在作怪
“你干嘛”她嗔道。
“这不是怕你发神经兮兮了么。”曾巩笑了。
她感到有点气愤,他在说她“神经兮兮”这样有点带默默风格词的时候,人物这么不巧,她可不要曾巩来说
曾巩看她神色一下子不对,拉下脸来,连忙赔着笑小心道:“姑奶奶,我没惹着你什么吧那你考虑能不能帮我那事”
“不就那个词嘛”饶是看他是个痴情人,沅芷兮还是不耐烦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白送给你了,不谢”
“哔了个狗。叮咚,恭喜宿主,诗文科技树提升到3级。”小哔那不合时宜的欢快声又叫唤了起来。
我去沅芷兮对小哔也是拜服了,她就这么有感而发地说下当初好不容易记住的一句词,这样又能升一级了,不过似乎看不出升完后有什么区别啊
小哔自然知道宿主的疑惑,“宿主,啦啦啦,别着急啊,升级了,自然有更大的功用,只是要到适当的场合你才知道。古德拜”
这小哔,真是没品。芷兮都不爱吐槽它了,真是一点也不哥们姐们的。
她当然注意到,曾巩自从她说出这句词后,整个人就像石化了,愣在那里半天也不动,连眼神都呆滞了。
“喂喂喂,你没事吧”这回是她在他眼前晃掌了。
报应来得不要太快,太爽,就像龙卷风。
曾巩激动地捏着她的手,“太好了太好了